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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傥收下手中的纸张,也望着对面的孙渡。</p>
  经过桥底的时候,光线有一瞬的昏暗,可是他们还是在此看见了彼此。</p>
  谢傥和孙渡在威尼斯逗留了远远不止一个星期。</p>
  这是一个瑰丽的地方,美得已经有几分脱俗的味道了。</p>
  二月的威尼斯其实是有一个狂欢节的。</p>
  但是孙渡和谢傥没有打算去,因为孙渡需要静养,经不起热闹。他们俩人看着也都还挺年轻,可是其实骨子里面都是两个老年人,本身也对喧嚣不感什么兴趣。</p>
  在一天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孙渡迷糊间接通了远在c城的李玫的电话。</p>
  他办的是国际漫游,基本上国内的信息都收得到。</p>
  李玫大概是不知道他和谢傥在威尼斯,以为他们还在国内,也过的是上午11点——威尼斯与国内有6小时的时差。</p>
  听她的声音很兴奋。</p>
  孙渡也就没有打断她。</p>
  她笑得很开心,孙渡习惯性蜷缩在谢傥怀里,迷蒙之间都能听见她的笑声。</p>
  她笑得很爽朗,这可能是她过去二十几年都没拥有过的笑。</p>
  她说,二审下来了,李民和其他几个都改成了死刑立即执行,又有一大批人进去了。她很高兴这样的结局。她有些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说了这次的判决结果,显然是太过激动了。</p>
  说着说着,她的情绪不稳定起来了。李玫哭着向孙渡道谢,说太谢谢他愿意帮助她了,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好人。</p>
  孙渡这时差不多已经清醒了大半了,他身边的谢傥也醒了,他安静而光明正大地听着电话听筒里的声音。</p>
  孙渡哭笑不得,纠正道,我们这是互利互惠,不存在谁帮谁。</p>
  可是李玫不听,就一个劲地感谢他。</p>
  孙渡无奈了,他不想受这种欲加之赏,只能岔开话题。他就问李玫以后打算怎么办。</p>
  李玫说想去英国继续念书,然后加入一个国际幼儿保护组织,做中国这边的工作人员。</p>
  她的思路清晰,似乎已经思考丈量过无数次,一扫先前那种要死不活的灰暗。</p>
  孙渡就说很好,于是他提出来借李玫一笔钱,要她好好念书。</p>
  然而李玫拒绝了,她笑着说自己已经申请好了学校,也申请好了奖学金,还准备去打一份工,只要自己够努力,总能活下去。</p>
  孙渡也就没说什么了,就祝福她早日完成梦想。</p>
  李玫嗯嗯地应着。</p>
  孙渡无意间提起了方夫人,说你的母亲怎么样了?</p>
  李玫很平静地告诉他,方夫人疯掉了,现在在一家疗养院。</p>
  孙渡也不再多问。</p>
  两人闲聊了几句过后,便挂了电话,挂电话的时候,李玫还一直喊你先,你先,你先,弄得孙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率先掐断了电话。</p>
  挂了电话之后,孙渡是彻底睡不着了。</p>
  他窝在谢傥的怀里,笑着叹气,“李玫这是怎么回事,把我夸得和个圣人似的。”他摇摇头,“招人笑得很。”</p>
  谢傥抱着他,轻轻地说,“你本来就很好。”</p>
  孙渡看着他笑开了,“哎哟不得了了,小嘴抹蜜了?”</p>
  他凑上去啄了一口,“让我尝尝甜不甜?”</p>
  他笑嘻嘻地揽着谢傥,双手挂在谢傥的脖子上,柔软热乎的身体紧紧贴着谢傥。</p>
  谢傥看着他,没再开腔。</p>
  他注视着孙渡,明明还是那张常年积雪不化的脸,却偏生叫人感觉几分柔情出来。</p>
  孙渡抱着他,他也抱着孙渡,一个睡不着,一个不想睡的人就这样互相抱着,躺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天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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