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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发了这种变故,在场的四个人都有些懵。宁远赶紧给他哥找了干毛巾擦那片水渍,宁致板着脸,任他摆弄,一张脸却看着有些发青。</p>
  “哎,你这是做什么呢?”老太太一脸的尴尬,瞪了女儿一眼,把水杯放到桌子上了。</p>
  “我做什么了我!咱们在人家的地盘上,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要不然真是被害了都不知道。”林姑姑的一双眼睛还红肿着,嘴里说着害怕,一张脸却俱是刻薄。</p>
  “闭嘴,不许胡说。”老太太即刻出言反驳,方才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的姿势也被彻底打破了。</p>
  “我没有胡说,妈,咱们飞飞的事您忘了吗?当年就是因为他们家才出的事,现在人又没了,叫我们来这里,还不知道又是什么事儿呢。若是他们贼喊捉贼,就这样随便糊糊涂涂地结了案,那我们家才是天大的冤枉。”</p>
  林姑姑被拉了一把,人却变得更加咋呼。</p>
  宁致擦完了身上的水,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因为气急脚步跨得大了些,林姑姑被吓得一抖,然而又立刻直起了腰。</p>
  “您可以为刚才说的话负责吗?如果不能的话,就是干扰公务和随意诽谤。”</p>
  如果不是因为林飞飞做错在先,那么我家弟弟便不必靠着那串珠子续命,我们一家也不必为此而过得终日惶惶、战战兢兢。</p>
  现在,居然是加害的一方来向受害者申讨公道了吗?</p>
  宁致工作已有三年,不是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奇葩,脾气也很能克制的住了。但现在这事就摊在自己头上,他的拳越攥越紧,就连是自己,也注意到了声音有多冷硬。只不过冲到喉头的话,还是咬着牙咽回去了。</p>
  “我怎么不能了?我家侄子死得不能不白的,很明显就是和你们有关。我是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但还不能说说了吗?和我们家有仇的,就只有你们这一家。可怜他刚刚出来过上正常人的日子,你们就看不惯了,非要这样害他。”</p>
  “还动不动地就拿警察的身份来压人,怎么了,警察害人就不用坐牢了吗?我看你们这样做,才是知法犯法。”</p>
  林姑姑这次根本没缩,反而是直接站起来了,老太太伸手拉他,却根本没有拉动,反而是惹得她愈发地张扬,“你们宁家口口声声说自己受害了,可现在人也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我们家那个可是再也没有办法醒过来了。”</p>
  “这些年你们一直来我家骚扰,问十年前的那些旧事,真不知道是想知道真相,还是故意找我们家错处,伺机报复。”</p>
  “那个,请您慎言。”宁远本就看不惯哥哥被这样污蔑,更何况他还正被非常不礼貌地指着。</p>
  “你……”宁致没他含蓄,按捺不住了要往过走,被宁远拉住了。</p>
  宁致一转头,正好和弟弟对上,发现那双眼睛里也俱是冷意,而最大的是他自己的脸。</p>
  冷漠,但更多的是愤怒,乍然看一眼,简直是没法认出来是自己的那种。</p>
  愤怒真的会让人变丑,变得特别陌生,宁致冷不丁地被激了一下,一个愣神,宁远便已经在朝着那边走了。</p>
  “今天请您二位过来只是为了公事,您要是想谈私事的话,那么请私下找我。为了严谨,我也可以约家中的长辈出来。”</p>
  “现在我们只谈公事,虽然我们已经确认过受害人的身份了,但按照流程,还是要请您去认尸,填写关于尸检家属知情书也是必要的。”</p>
  林家姑姑已经准备好了和宁远再撕一顿,见他这样,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双眼睛急得一直在眨。</p>
  宁致怔了这么一会儿缓过来了,连忙翻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又在人说话之前就堵了她的嘴,“事关到刑事案件,即便家属不同意,我们也是可以做尸检的,只需要在里面放个附录表明情况就可以。如果你们对尸检的结果不服的话,那么可以向更高一级的机构申请重新鉴定。”</p>
  “妈,那你来吧,我也就是个姑姑,遇事儿也做不了主啊,要是结果有问题的话,我再陪你去告啊。”</p>
  林姑姑没接东西,直接朝着老太太那边推,刚才的那股撒泼劲儿也荡然无存了。</p>
  老太太低头签了字,又跟他们去了地下负一层去认尸,在里面的时候精神还算好,哪知道一出门就晕了。</p>
  宁致又把人送去了市医院,闹了这么一出,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p>
  宁远就等在他办公室,为的就是在第一时间见到人。</p>
  半个小时过去,或许是因为呼吸到了外面的新鲜空气,这样看着,他的脸色变好了很多。宁远又去抓他的手,却发现居然比自己的还凉。</p>
  明明现在还不到冬天,他这双手,倒像是去院子里抓了雪玩了很久似的。</p>
  “哥。”</p>
  宁远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p>
  他的声音有些失落,还有些黯然,宁致顿时就有些慌,“抱歉,今天是我失态了。”</p>
  一直到现在,宁致还能记得看到的那枚倒影,他那时简直是不认识自己了。</p>
  愤怒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可怕的,而仇恨,真会令一个人失去理智。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p>
  “远远?”宁致等了会儿,没等到人说话,只好低头看他。</p>
  这目光是带着小心的,就如同他每次讨自己高兴时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宁远被看得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滩水,抓着他的手没放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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