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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病床上的老人最终没了生气,许是触到了男人仅剩的那一丝柔软,伸手揽过一侧的儿子,埋在他窄小的肩窝里抽噎了起来。</p>
  小孩从来没被自己的父亲这样抱过,一时间有些怔忪。</p>
  “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你们?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男人用暗哑的嗓音状似呢喃道,“你们乖乖听话,按我说的去做,我也不会那样啊。”</p>
  “小轩,爸爸一点都不快乐,我不想你和我一样,你乖乖听话,上完初中就不要去学校了,好好在家待着,爸爸以后的一切都是给你的。爸爸都是为你好,爸爸是爱你的……”</p>
  男人退开了些,伸出瘦长的手指抚上了小孩的脸颊。</p>
  冰凉的触感贴上来的一瞬,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p>
  这是唯一一次,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和平时不同的一面。此后再也没有见过。</p>
  思绪只在一瞬间,当回忆和现实重合,顾为轩觉得自己脸颊一侧即将贴上一个冰凉的手掌,偏过脑袋低喝了一声:“别碰我!”</p>
  男人勾笑垂眸,收回了手。如今这个儿子,再也不是那个会躲在衣柜里不敢出声的小孩子了,自己对付他的方式,也不可能再像从前一般了。哎,到头来一个个的,还是要和我作对。男人如是想着。</p>
  “有病就去治。你打扰我无所谓,你要再去找祁家人,别怪我做点什么让你后悔的事情。”顾为轩沉声说道。</p>
  男人低着头,两指提了提镜框,抬头看着他复又说道:“我觉得找祁家人,好像更有意思一点。看着你因为在乎别人,朝着爸爸发火的样子,气急败坏的,还挺有趣的。”</p>
  顾为轩微抬着下颌眯了眯眼睛,一把抓过男人的领口将人逼着退了几步。男人后腰压着椅背,有些找不到重心,只好顺着他停了下来。</p>
  站在一边的女人抬了抬手,却是不敢上去劝。</p>
  “不错,现在都会为了别人和爸爸动手了。”男人好像和儿子闲聊一般,四平八稳地说道。</p>
  “我是不是从没告诉过你,”顾为轩勾了勾嘴角,眼里带着点阴狠的样子瞧着和这个男人如出一辙,“从前不管是被打断肋骨的,还是被烫伤的,去医院就诊时候的详细病历和每张药单、ct,我都仔仔细细地保管好了留着呢?”</p>
  男人闻言倒是一怔,眯了眯眼睛看着他。</p>
  “不用这么看着我,”顾为轩说着退开了些,只拽着他领口的手还没松开,“毕竟咱们一脉相承的,我和你一样卑鄙,你应该不意外才是。”</p>
  第55章备考</p>
  “这些破事儿法律管不了,不过那些报社、网站,应该还挺感兴趣的。你说w市日报给个一整版,写写你这个本市知名律师,十佳杰出青年,背地里这么多年是怎么虐待妻子和儿子的,又是使了什么手段把亲爹送进精神病院的,你说大家会不会乐意看?看了以后,还会不会来你的律师事务所?”顾为轩像是和他开着玩笑一般问道。</p>
  男人被他几句话堵得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儿子。</p>
  “小轩,你疯了?!”女人闻言,赶紧上前劝道。</p>
  还没等她手触上来,顾为轩就把手松开退了几步。</p>
  待站定了,看着男人脸上有些扭曲的表情,又开口说道:“你别再找他们的麻烦,你就还是那个受人尊敬的顾大律师,你好好想想吧。”</p>
  说完也不再等他们开口,就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门,把另一个世界隔在了自己身后。呼吸间,终于把哽在胸腔里的那口气缓了过来。</p>
  往小区门口走的时候,相同的这段路走起来,心情却是截然不同。此时畅快地想要吼上一声。又想到祁圆要是知道了这些事情,会不会找不到重点对他说一句“卧槽,感谢九年制义务教育啊,不然你不到初中就得辍学了,我怎么遇上你啊”。</p>
  想着想着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笑出了声。也不管这么个晚饭的点,小区里来来回回的居民看着他眼露异样。</p>
  小区门口的保安瞧见了,直在心里想着:顾律师家,又疯了一个。</p>
  临近期末考的几天,祁圆发现他同桌心情好像好了很多,有意无意地总是嘴角挂着点笑意。</p>
  祁圆觉得事情必有蹊跷,眯着眼睛问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p>
  顾为轩:“……”</p>
  “嗯,”顾为轩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跟个傻子。”</p>
  祁圆听到那声“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心慌,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又放心了下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对,想到那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这人公然嫌弃自己成绩差,忍不住皱着脸问道:“你说我还有救么?”</p>
  “嗯?”顾为轩一时间有点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p>
  “要不寒假里,你帮我指导指导?”祁圆叹气道,“反正这回期末考试是来不及了。”</p>
  顾为轩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胳膊,笑道:“行啊。现在还来得及,高二下班学期还有新课,高三主要就是复习了。说不定高三前的那个暑假学校也会给我们补课。趁着寒假里我给你把之前的内容补一补。只要你不是高考前一晚才想起这事,都还来得及。”</p>
  祁圆一听,顿时昂起了斗志,放了学就拉着他去书店买了一堆教辅书。曾经害怕自己生日的时候顾为轩送他一套《黄冈密卷》的,如今自己买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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