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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焦灼不安,却也无法再说下去。</p>
  画面再一次转换,硝烟四起,血光遮天蔽日,前线尖兵小组遇伏,余科等人生死未卜。他心急如焚,与队长、余下的队友、赶来支援的其他小队一起赶往出事地点营救,最终只救回一名兄弟。</p>
  他赶到的时候,余科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但浑身血污,一条腿和一只手没了,身上多处弹孔。</p>
  他痛哭着将余科扛了起来。</p>
  余科说不出话,喉咙一直发出嘶哑的抽痛声。</p>
  他脸上的迷彩被泪水浸透,哭着自欺欺人道:“再坚持一会儿!直升机马上就到了!你不会有事,听到没有!”</p>
  落气之前,余科终于挤出一句话,“凡,凡哥……我……我不找老伴儿了……你……你帮我把这……这个交给我妈……我妈妈……告诉她……儿子……儿子对不起她……”</p>
  无力的手臂从胸前垂下,一同滑落的是一枚沾满鲜血的玉佛。</p>
  背上的人再也不会醒来。</p>
  那一刻,他惨然跪倒在地,脸埋进尘埃中,嘶声哭泣。</p>
  这些日子,他一遍一遍地自问——</p>
  “你为什么不坚持?你不是没有当过尖兵,你不是不知道余科的伤没好,你为什么不能强硬一点?如果你坚持将他拉下来,他就不会牺牲!”</p>
  “他说过那么多次“找老伴儿”,你顺着他说一次怎么了?连最后一次,你都在取笑他找不到老伴儿。这算不算一语成谶?”</p>
  渐渐地,他像踏入了流沙中,越是挣扎越是摆脱不了。</p>
  心中一个压抑了二十年的声音尖锐地指责:都是你的错,你是罪人,你招人厌烦,你不该活着!</p>
  “昭凡,这一切不是你的错。”第一次见面时,祝医生对他说。</p>
  他有些懵,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是警方的心理医生,而他自己,患上了抑郁症。</p>
  “我……”喉咙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一般,他发不出声,感到晕头转向。</p>
  很久很久以前,林浩成将他救出来,给了他一个家,治好他的病,让他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警察。</p>
  他还没有来得及报答林浩成,竟旧病复发。</p>
  ?</p>
  “我现在能去看看他吗?”严啸问。</p>
  “经过一些测试,我已经确定,你是在他心里占据重要位置的人。”祝医生说,“也许你的出现与陪伴能够帮到他。不过我请你来,其实也冒了一定的风险。我现在无法确定,你给他带去的是积极影响,还是消极影响,毕竟……感情的作用是最难评估的。”</p>
  “我一定小心。”严啸说。</p>
  “你不能在他面前流露出过于复杂、浓烈的情绪。”祝医生叮嘱道:“你必须比他平静,给予他适度的陪伴,刺激他的反应,让他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p>
  “我明白。”</p>
  “还有,虽然缉毒警在长期作战、队友牺牲后,都会出现一段时间的抑郁状况,但昭凡情况特殊,他幼年时就患过抑郁症。所以我……”</p>
  严啸打断,“这不可能!他性格非常开朗!”</p>
  “我是说幼年。”祝医生摇了摇头,“你还是太激动了,如果你以现在的精神状态去接近昭凡,我担心他的情况会进一步恶化。”</p>
  “抱歉。”严啸扶住额头,“我不会……我一定调整好。”</p>
  “嗯。接着刚才的说。”祝医生道:“所以我也通知了昭凡的父亲,林浩成林先生。他从舟城赶过来,应该也快到了。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p>
  ?</p>
  下午春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意融融,昭凡半扬起脸,眯眼看着天空,手从衣袋里拿了出来,死死抓着毛衣的衣摆。</p>
  他很消沉,心口像压着巨石,脚上拴着镣铐。他知道很多患上抑郁症的人都有自杀倾向,他没有,他不敢有,因为那样就对不起林浩成,还有那么多帮过他的特警叔伯。可他也没有办法积极起来,药已经吃了一个月,身体反应不小,他可以忍受,也在尽量配合医生。但煎熬仍旧是自己的,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肩膀。</p>
  “昭凡。”</p>
  忽然,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叫自己的名字。</p>
  他怀疑是幻听。</p>
  “昭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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