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啸捏着烟盒,想起昭凡在水池边冲自己挤出的那个勉强的笑,就难过得五脏六腑都绞了起来。</p>
“慢慢来。”祝医生道:“厌食也有服药的原因,他现在必须服用抗抑郁药物,光靠心理干预不行。”</p>
“他每天都睡得这么早吗?”严啸看了看时间,此时才八点。</p>
“嗯,他一到时间就回屋睡觉,不愿意出来。不过其实他很难入眠。”</p>
“不能让他多参与一下活动吗?”</p>
“他抗拒交流。”祝医生说:“他有积极治疗的意愿,但是内心抗拒与人接触。我曾经试着让他参与简单的互动娱乐,他表面上配合,但几次之后,抑郁情况却比之前更加严重。”</p>
严啸握紧了拳头。</p>
“如果他能接受你的陪伴,那就再好不过。”祝医生正说着,一旁的手机响了。</p>
讲完电话后,祝医生状似松了口气,“林先生到了。”</p>
林浩成已经有了白发,行色匆匆,脸上眼里全是担忧。严啸将茶放在他面前,喊了声“浩哥”。</p>
“昭凡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儿?”林浩成焦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p>
祝医生道:“情况暂时稳定。你先别着急,听我详细给你说。昭凡以前的事,也希望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p>
三人长谈至深夜,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到了桌子上,严啸揉着赤红的眼,这才知道他所认识的那个开朗热情,性格里没有一分阴霾的昭凡,曾经有个多么不堪的幼年。</p>
二十六年前,昭凡出生在杉城辖内最偏远落后的山村——柳岔村。他的出生不被祝福,他的母亲王永丹在怀着他的时候,数次想将他流掉,甚至不惜一尸两命。</p>
因为王永丹并不是在一桩美满的婚姻里自愿怀上他,而是被买卖,被圈养,被强暴。</p>
而他的父亲,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p>
当年,妇女儿童买卖极其猖獗,各地都有刚出生或几岁大的男孩不翼而飞,风华正茂、涉世未深的女性亦是人贩子的“猎物”。</p>
柳岔村极端贫穷闭塞,一直有从外面买媳妇的传统,各家各户皆以买到漂亮媳妇为荣。</p>
林家的儿子林小厚十五岁了,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林母借了一笔钱,在村长的介绍下,从人贩子手里买到了一个城里来的女高中生。</p>
对柳岔村的人来说,念过高中的媳妇,那便是最稀罕的“物种”。</p>
这个女高中生正是王永丹,舟城人,来自普通工人家庭,成绩优秀,还有四个月就将参加高考。</p>
刚被卖到林家时,王永丹自然是抵死不从,整日闹得鸡犬不宁,费尽心思想要逃走。但柳岔村位于大山之中,她逃走无门,每次被抓回去,面临的都是毒打。</p>
很多被拐卖的妇女最后都从了婆家,可她还那么年轻,还有一个大学梦,始终不愿意与林小厚同房。</p>
柳岔村穷山恶水出刁民,男人粗暴不说,女人亦是愚昧,竟有被拐卖的“前辈”劝她——你还争什么呢?生个大胖儿子,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p>
她仍是不从。</p>
最后,她是被林小厚强暴的,帮凶是林母和林家一众女性亲戚。</p>
她们先是给她下了药,让她无法挣扎,在强暴过程中,甚至守着林小厚,“众志成城”地按着她的身体。</p>
这一过程,她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直到最终受孕。</p>
被她产下的小孩就是昭凡。</p>
人生彻底被毁的王永丹像是疯了,又似乎没疯。有了小孩之后,她不再想着逃离,渐渐和其他被拐卖的妇女一般,融入了农村的生活。</p>
但昭凡一直没有名字,林小厚想起一个,王永丹迟迟不答应。</p>
与林母相比,林小厚算不上坏人。整个林家,属他对王永丹最好。他甚至答应,当自己成年了,有能力离开柳岔村了,就带着王永丹离开。</p>
王永丹没有等到那一天。</p>
昭凡两岁时,十七岁的林小厚去镇里打工,死于事故。林母悲伤过度,撒手人寰。</p>
按柳岔村的规矩,寡妇人人可欺,等同奴隶,是全村男人的“财富”。</p>
在这没有王法的地方,王永丹仍是无法逃离。</p>
她终于给昭凡起了个名字,不姓林,也不姓王,姓招,叫招烦。</p>
“都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很多个深夜,当她带着被男人蹂躏的伤痕回到家里时,都会将床上的昭凡掐醒,像疯子一般抱怨、殴打,“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跑掉了,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招人厌烦?你为什么不去死?”</p>
“慢慢来。”祝医生道:“厌食也有服药的原因,他现在必须服用抗抑郁药物,光靠心理干预不行。”</p>
“他每天都睡得这么早吗?”严啸看了看时间,此时才八点。</p>
“嗯,他一到时间就回屋睡觉,不愿意出来。不过其实他很难入眠。”</p>
“不能让他多参与一下活动吗?”</p>
“他抗拒交流。”祝医生说:“他有积极治疗的意愿,但是内心抗拒与人接触。我曾经试着让他参与简单的互动娱乐,他表面上配合,但几次之后,抑郁情况却比之前更加严重。”</p>
严啸握紧了拳头。</p>
“如果他能接受你的陪伴,那就再好不过。”祝医生正说着,一旁的手机响了。</p>
讲完电话后,祝医生状似松了口气,“林先生到了。”</p>
林浩成已经有了白发,行色匆匆,脸上眼里全是担忧。严啸将茶放在他面前,喊了声“浩哥”。</p>
“昭凡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哪儿?”林浩成焦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p>
祝医生道:“情况暂时稳定。你先别着急,听我详细给你说。昭凡以前的事,也希望你毫无保留地告诉我。”</p>
三人长谈至深夜,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堆到了桌子上,严啸揉着赤红的眼,这才知道他所认识的那个开朗热情,性格里没有一分阴霾的昭凡,曾经有个多么不堪的幼年。</p>
二十六年前,昭凡出生在杉城辖内最偏远落后的山村——柳岔村。他的出生不被祝福,他的母亲王永丹在怀着他的时候,数次想将他流掉,甚至不惜一尸两命。</p>
因为王永丹并不是在一桩美满的婚姻里自愿怀上他,而是被买卖,被圈养,被强暴。</p>
而他的父亲,是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p>
当年,妇女儿童买卖极其猖獗,各地都有刚出生或几岁大的男孩不翼而飞,风华正茂、涉世未深的女性亦是人贩子的“猎物”。</p>
柳岔村极端贫穷闭塞,一直有从外面买媳妇的传统,各家各户皆以买到漂亮媳妇为荣。</p>
林家的儿子林小厚十五岁了,到了该娶媳妇的年龄。林母借了一笔钱,在村长的介绍下,从人贩子手里买到了一个城里来的女高中生。</p>
对柳岔村的人来说,念过高中的媳妇,那便是最稀罕的“物种”。</p>
这个女高中生正是王永丹,舟城人,来自普通工人家庭,成绩优秀,还有四个月就将参加高考。</p>
刚被卖到林家时,王永丹自然是抵死不从,整日闹得鸡犬不宁,费尽心思想要逃走。但柳岔村位于大山之中,她逃走无门,每次被抓回去,面临的都是毒打。</p>
很多被拐卖的妇女最后都从了婆家,可她还那么年轻,还有一个大学梦,始终不愿意与林小厚同房。</p>
柳岔村穷山恶水出刁民,男人粗暴不说,女人亦是愚昧,竟有被拐卖的“前辈”劝她——你还争什么呢?生个大胖儿子,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p>
她仍是不从。</p>
最后,她是被林小厚强暴的,帮凶是林母和林家一众女性亲戚。</p>
她们先是给她下了药,让她无法挣扎,在强暴过程中,甚至守着林小厚,“众志成城”地按着她的身体。</p>
这一过程,她经历了不知多少次,直到最终受孕。</p>
被她产下的小孩就是昭凡。</p>
人生彻底被毁的王永丹像是疯了,又似乎没疯。有了小孩之后,她不再想着逃离,渐渐和其他被拐卖的妇女一般,融入了农村的生活。</p>
但昭凡一直没有名字,林小厚想起一个,王永丹迟迟不答应。</p>
与林母相比,林小厚算不上坏人。整个林家,属他对王永丹最好。他甚至答应,当自己成年了,有能力离开柳岔村了,就带着王永丹离开。</p>
王永丹没有等到那一天。</p>
昭凡两岁时,十七岁的林小厚去镇里打工,死于事故。林母悲伤过度,撒手人寰。</p>
按柳岔村的规矩,寡妇人人可欺,等同奴隶,是全村男人的“财富”。</p>
在这没有王法的地方,王永丹仍是无法逃离。</p>
她终于给昭凡起了个名字,不姓林,也不姓王,姓招,叫招烦。</p>
“都是你的错,全是你的错。”很多个深夜,当她带着被男人蹂躏的伤痕回到家里时,都会将床上的昭凡掐醒,像疯子一般抱怨、殴打,“如果没有你,我早就跑掉了,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招人厌烦?你为什么不去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