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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川回神,盯着这行字看了一会,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施钧洋又抬手写了几个字,他虽然八卦,但不想多掺和别人感情上的事,所以他说得夸张了点,实则点到为止,重在意会。</p>
  真是个小白兔的样子,看起来惨兮兮的,你抛弃他啦?</p>
  祁川看了看施钧洋的话,又把视线移回了黑板,撑着下巴假装继续听课,实则继续走神。等到下课铃打响的时候,他抽了支笔在纸上回了两个字,然后依旧做第一个甩手走出班级的人。</p>
  施钧洋定睛一看,简直气结。妈的这王八蛋写了个“已阅”,模仿施钧洋他老爸给试卷签字的模样,还写得奇丑无比。</p>
  “特么,老子不关心你了!”</p>
  教室逐渐变得吵闹,施钧洋凭空狂吼,还有零星几个人在讨论祁川的那句“心有所属”。殷染低着头写笔记,写着写着就写歪了行。</p>
  哗啦一声,改正带被她拉到了头。</p>
  这段青春里有多少部分是可以被遮盖修正的呢?祁川依旧混过了一下午,在蓝狼杀过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继续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无趣无聊的生活,唯一乍泄的光点被他自己拒之门外了。</p>
  ……但如果他可以狠心到底那也还好,偏偏他还不够狠,隔日午休祁川就发现自己又不知不觉站在了器材室的门口,满脑子都是施钧洋的那句“惨兮兮”--小白兔眼睛红红的样子太有画面感了,他知道郗白是多么敏感的人,他肯定发觉自己在躲着他了。如果不明所以,这的确看起来像是一种无言的抛弃。</p>
  操,操,操,真他妈操蛋!</p>
  少年一脸踌躇地伫在器材室门口,直到赵海从里边打开门走了出来。</p>
  “哟。”男人招呼了一声,“好久没来了啊。”</p>
  “赵哥。”</p>
  “郗白每天都来,我还在想你哪去了。”</p>
  赵海随口道,摆摆手就去操场了。而祁川却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他缓缓推门进去,随着逐渐变快的心跳走入隔间。</p>
  然而他却扑了个空。</p>
  郗白不在这里,体操垫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起,羽毛球拍和排球也分框装好,地上干干净净没什么灰尘,一看就是不久前才被打扫过的。阳光代替了男孩曾经常坐的位置,在水泥地上落下一个暖洋洋的光点。</p>
  失落的感觉太明显,祁川对自己无语到极点。他再也不随便吐槽影视剧里的主角们作来作去了,一旦有了特殊感情,所有人都容易变成傻逼。难受是他自找的,他拖了个体操垫坐下来,自嘲地想,搞不好郗白从今天开始就不来了呢?</p>
  祁川侧躺下来,行吧,在这里躺着比楼顶舒服很多。他望着窗外,等着困意来袭。一片不知道被风从哪里带来的银杏叶落在了窗台上,少年缓缓合上了眼。</p>
  男孩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p>
  浅眠中的人还是他所熟悉的样子,长腿稍稍弯曲着,精瘦的小臂上有一根青筋微微凸起。他白衬衣的领子有些翘,深蓝色的校服外套搭在肚子上。郗白的目光描摹过他英气的眉眼,在看到他嘴角的青紫时呼吸一窒。</p>
  怎么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呀。</p>
  郗白轻而又轻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调整着姿势,直到正好为他挡住了日光。</p>
  在他小心地挪动的时候,祁川的手指动了动。小小的屋子里安静得好像能听清呼吸声,再静一点就该能听见心跳了。那再静一点,再安静到什么程度才能听见他的声音呢?</p>
  男孩细白的手指绞在一起,他盯着祁川手背上的一道短短的伤口,似曾相识的场景,似曾相识的心情,他还有再触碰一遍眼前之人的勇气吗?答案不言而喻。无论再来多少遍,他都会想要这么做,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还会心动。</p>
  他就是这么喜欢祁川啊。</p>
  一直呆在书包里的那盒创口贴被拿出来,郗白撕开一片,把动作放到无限慢,无限轻柔。他为他贴上伤口。</p>
  而郗白没想到,这场景到了这里还能迎来和上次一样的转折。祁川睁开了眼,直直地望向他。与上次不同的是,少年的眼中清明一片,他根本就没有睡着。</p>
  倏地缩回了手,郗白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匆匆低下头。然后就是沉默,无声是煎熬,他胆战心惊地等着宣判,但祁川半天都没说一句话。郗白不知道祁川正在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克制住自己把他拉入怀中抱紧的冲动。</p>
  等了许久,郗白没有等来什么宣判,而是等到了一只温热的手温柔地抚上了他的头顶,摸了摸他的头发。</p>
  “所以……”少年轻声笑了出来,“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随身带创口贴啊。”</p>
  郗白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对于决绝他可以忍着,对于温柔他才没有任何招架之力。祁川不知道郗白正在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克制住自己流泪的冲动。</p>
  最终祁川没有拥抱眼前的人,郗白也没有哭,小小屋子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变成了甜蜜的折磨。郗白拿出一个本子,放在膝上一笔一划地写。</p>
  因为你总是受伤。</p>
  他给祁川看,然后没等祁川有什么反应,他又把本子抽回去添了一行字。他是真的被祁川惯坏了,他居然有勇气跟他这么说话--</p>
  不能不打架了吗?</p>
  郗白的眼睛里是装满了心疼和怨艾的,他自己不知道,祁川可看得清清楚楚,他只觉得心里的冰锥化成了一汪糖水。</p>
  他在这一瞬间就觉得,还是这样吧,也不要用什么逃避的方式来伤人伤己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好,如果什么时候他憋不住了……那到时候再说吧,无非是被拒绝被推开而已。毕竟现在看着眼前这个人,祁川就觉得无所畏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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