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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荡荡的脚步声在冷寂的夜里回荡。有一两次,眼前迅速穿行而过的野猫让他吓了一大跳。</p>
  他一边搓着手哈着气,一边觉得心里渐渐因为身体的疲乏而有些麻木起来。他的脑海里,忽然浮起很多年的一些零碎的记忆——似乎那个时候,他也曾经独自一人,在无边的夜色里,走过很长的路,走向渺然而无所希冀的前方。那个时候,仿佛天地之大,而独有他,无处可去。</p>
  而现在,尽管后面还有一堆不想面对的麻烦要处理……至少,他仍然知道,有个地方,他还能回去。</p>
  拍了拍身上的雪屑,他将手指放在了家门的指纹锁上——认证错误。机器发出警告的“嘀嘀”声。</p>
  他换了个手指试了试,结果仍旧是认证错误和那一阵令人烦心的机械“嘀嘀”声。</p>
  大概是手上沾湿了,或者温度太低?他蹙了蹙眉——身上的大衣大概已经差不多湿透了,头发上也是。现在这幅模样,估计谁看了都会觉得惊骇吧——他觉得自己大概这么多年来就没这么狼狈过——简直像一只凄凉的落水狗。</p>
  “密码是多少来着?”他喃喃自语,将手放在了密码盘上。</p>
  这时候,门突然被人“砰”地一声用力打开了。他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拉了进去,然后直直撞入了一个人的怀抱里——同时,一双手坚定而有力地,紧紧地将他搂住了。</p>
  身上的水珠落到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嘀嗒声。</p>
  他立刻意识到,抱着自己的人是明仲夜。周身传来的都是那个人熟悉而温暖的味道。</p>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一边觉得尚有几许隐隐的不安和愧疚,一边发现,之前一路上心中想过的那些困惑和怀疑已经自动消弭了大半——即使他还什么都没问,这个人也什么都还没说。</p>
  这个人,仅仅只是“存在于这里”本身,对他来说,就已经相当足够了。他忽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点。这份安宁感,简直让他满足到想要直接闭上眼,在这人怀里永远睡下去。</p>
  早知如此,他干嘛还要出去兜那么一大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到底是受了什么的影响?这一切简直是愚蠢至极……</p>
  “明?”被那人用力地箍在胸前抱了很久,渐渐开始觉得被勒得有些难受之后,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了这个拥抱有点不比寻常——似乎有什么汹涌的感情铺面而来,是那个人从来未曾表达过的某种东西。强烈而纯粹至极,简直要将他溺毙在里面。</p>
  “……岚。”那个人终于在他耳边开了口,声音里似乎带了点儿罕见的疲惫和微微的鼻音,“你去哪里了?手机也一直打不通,我问了一圈人,没有谁知道你的行踪。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p>
  “抱歉。”他挣了挣,“先放开我好吗?很脏……”</p>
  那人的身体微微颤了颤,随即放开了他。明仲夜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几分不可思议和……受伤?</p>
  看到那个眼神,他这才反应了过来,立刻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不是说你。是我自己,淋了一路的雪,弄得湿淋淋的……”</p>
  “哦,没关系。”明仲夜舒了口气,将手又揽上了他的腰。</p>
  “我手机没电了,钱包被偷了,然后还迷了好一会儿路……”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窘迫,“路上也拦不到出租车。我只好自己一路走回来的。”</p>
  “……”明仲夜看起来有点无语,不过随后就反应过来,推着他去了浴室,“赶快去洗漱。我去替你拿衣服。别感冒了。”</p>
  “嗯……”</p>
  等他洗了个热水澡走出来后,总算觉得身上的寒气被祛除了大半,快冻僵的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思维也稍微活络起来。</p>
  明仲夜递了杯热牛奶给他:“刚刚煮好的。趁热喝了。”</p>
  “唔。”他乖乖地接过了杯子。</p>
  室内的温度也被稍许调高了一点。那人见他喝完了牛奶,接过杯子放在了一旁,然后干脆利落地卷起了被子,将他整个人裹了起来,搂在了身侧:“暖和一点了吗?”</p>
  “嗯。”他缩了缩,又往那人跟前凑了凑,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仍然澄澈独特,只是带上了少许疲惫。这也是自然——现在大概已经凌晨三点半了。</p>
  “先安心好好睡觉?”明仲夜看着他,“我刚刚给小夏和叶策他们各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们你已经回来了。之前搅扰了一圈人,甚至挨个查了你常去的酒吧、餐厅和酒店的电话,逐个打过去问了一遍……叶策先前告诉我说要是明天你还行踪不明,他会让警方那边帮忙调查寻人。”</p>
  “对不起。”他看着对方,“明,很闹心吧?让你这样操心了,我——”</p>
  “还好。你回来就好。”明仲夜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勾起了唇角,“不过说实话,岚,我这辈子就没被人这么吓过……这体验也是绝无仅有了。”</p>
  “……抱歉。”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p>
  “真有那么多歉意的话,我希望你能直接冲着这里表达,宝贝儿。”明仲夜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调侃地冲他眨了眨眼,随即又笑了,“不过,今天已经太晚了,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别多想了,晚安。”</p>
  “……晚安。”</p>
  第42章</p>
  第二日早上他醒来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精神似乎也并不算差。</p>
  时间好像比平常稍微晚了一点。他转过头,就看见身边人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之前也不知道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多久。似乎是怕惊动他,居然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很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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