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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他的目光,姚君齐又道:“我同刑部尚书左敬是好友。”</p>
  听到左敬这个名字,顾玄冥心底更加不爽,这个左敬他见过, 就是和姚君齐勾肩搭背的那个捕快, 没想到后面居然升迁到尚书一职。</p>
  梁济微眯着眼睛, 就着微弱的烛火, 仔细打量姚君齐。片刻后,他忽然想起来了,指着姚君齐说:“你是、你是姚公子!”</p>
  姚君齐微微颔首。</p>
  顾玄冥轻声哼了一下,表示不满。姚君齐悄悄捏了捏他手,安抚他。</p>
  认出姚君齐以后,梁济激动不已, 说:“姚公子是当年连陛下都推崇备至的人,想不到竟然还活在人世,而且仍然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p>
  姚君齐但笑不语,他当年连皇帝召见都没有露面,即使这样,当时的皇帝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对他赞叹不已。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他毕竟是国运真龙,身上自带光环。</p>
  既然是旧相识,梁济就没有此前那种戒备的心理了。</p>
  他在姚君齐旁边坐下,激动地问:“姚公子这么多年容貌也未曾改变,难道是和我一般际遇吗?”</p>
  姚君齐摇摇头,道:“非也,我等修道之人,到了一定境界,自然能保持容貌不改。不过梁将军想必不是如此,不知道这中间有什么缘故?”</p>
  他第一次问的时候,梁济还装疯卖傻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现在又问,梁济则换成一副知无不言的模样,说:“这件事说来话长,当年姚公子突然从京城离去,左敬几乎把京城翻遍都没有找到姚公子。从此以后,他性情大变,整天泡在酒肆,不思进取。陛下下令申斥,他也全当耳旁风。曾经兢兢业业的左大人变成那般模样,也真是让人唏嘘。”</p>
  顾玄冥本来就看不顺眼左敬,此刻又听这个老丈说了这番话,哪里猜不到这位左敬当年曾倾慕于姚君齐?</p>
  可见他当年的醋没有白吃,顾玄冥猛地站起来,引得梁济都暂停了话头,抬头看他。</p>
  顾玄冥道:“屋子里太闷,我出去走走。”</p>
  姚君齐又怎会不知道他为何这样,于是轻笑道:“别走太远,这里不安全,我一个人害怕。”</p>
  顾玄冥心一软,心想错在左敬,和姚君齐并无关系,自己这样甩脸色岂不是委屈了姚君齐?只是他才说出要出去走走的话,又不好更改,只得点点头,走到屋外,站在房檐下看月亮。</p>
  屋里的两个人重新接着刚才的话题聊。</p>
  梁济说:“过了两年,他突然兴奋地到处宣扬,说自己有办法找到姚公子你。当时包括在下,就连陛下都对他这番言论好奇起来,却没有想到,他刚说这番话不久,居然在当天无疾而去。”</p>
  说到这里,姚君齐才惊讶了一瞬,问:“左敬当时不过三十余岁,居然去了?”</p>
  “可不是。我们都觉得奇怪,后来猜测,他说的法子,指不定就是死后在阴间与姚公子你相逢。姚公子,你可别见怪,当时我们都以为左敬知道你死亡的确切消息,才会有这般下场。”梁济小心翼翼地说。</p>
  外面顾玄冥猛地捶了一下墙,小房子微微颤抖,从头顶落下一些土灰,正好掉到姚君齐手中端着的茶碗里。</p>
  姚君齐暗暗好笑,从容地放下茶碗,对梁济说:“没关系,你继续说。”</p>
  虽不知道为何梁济要把话题引到左敬身上,不过姚君齐隐隐觉得,这和梁济后来长生不死应当有关系。</p>
  梁济又道:“姚公子应当知道他没有亲人,而且又死得很急,所以最后是我替他收敛的尸骨。”</p>
  他说到这里,叹了一声。</p>
  姚君齐知道重点来了。</p>
  梁济道:“他死后,居然还紧紧攥着手,我觉得好奇,就试图将他的手掰开,想看看他手里捏的是什么。当时正好是深夜,我在掰他的拳头的时候,突然听见他说,‘放下,那是我的!’我一惊,盯着左敬的尸首看了半天,躺着的的确是个死人。饶是我征战半辈子,杀敌无数,也是头一次遇上这种事,当时半条命都快吓没了。”</p>
  在外面偷听的顾玄冥也诧异地松开拳头,微微皱着眉。</p>
  姚君齐道:“却是什么缘故?”</p>
  梁济说:“是左敬的魂魄,他回来了,当时他身边还另外跟着一个人。不,不一定是人。”</p>
  他陷入思索中,似在回忆当时左敬身边到底是个什么。</p>
  “还记得那人是什么打扮?”姚君齐问。他开始猜测是鬼差,但是鬼差都是成对出现的,而且左敬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鬼差锁魂却是在人死后的第一时间。</p>
  梁济道:“那人身高约八尺,面有长须,一身锦袍,足蹬云靴。看着威严无比。”</p>
  顾玄冥噌地从外面进来,口中道:“是不是酆都大帝?”</p>
  姚君齐还没有说话,梁济便又道:“我听见左敬称呼他为陛下。”</p>
  姚君齐和顾玄冥对视一眼,神色都一些凝重。姚君齐继续说:“梁将军,后来呢?”</p>
  梁济道:“我当时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左敬急忙来到他的尸身处,试图拿走他手里的东西,但是他没有实体,一切动作都是徒劳无功。他身边的人便说,‘让他来。’我一抬头,就明白他指的是我。左敬立刻瞪着我,让我过去把东西拿出来。我不从,他旁边那个人不知道用什么勒住我的脖子,威胁我不听就去死。我也想知道左敬手里到底拿着什么,于是走过去,掰开他的手心。”</p>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顿。</p>
  姚君齐心中一紧,问:“到底是什么?”</p>
  他旁边的顾玄冥,右手拿着破风,无意识地在左手手心有节奏地敲打。</p>
  梁济没说话,而是起身走到里屋,片刻后,他出来,手里却有一块黑不溜秋的圆石。他把这块圆石递给姚君齐,姚君齐接到手里,才发现这块圆石仅仅只有一半。</p>
  “这是什么?”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来这块石头有什么稀奇。</p>
  顾玄冥也看了半天,说:“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p>
  梁济道:“现在的确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了。”</p>
  听出他有言外之意,姚君齐微微蹙着眉,问:“那原本是什么?”</p>
  梁济说:“原本啊,是块神石。”</p>
  他叹一口气,又说:“就是因为这块石头,才让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p>
  这就是说,这块石头,能让他不老不死。姚君齐和顾玄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另一半石头,是不是在酆都大帝手上。但是遇见这样的宝物,酆都大帝没道理会给梁济留一半啊,他又不是什么善人!</p>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姚君齐只得问梁济。</p>
  梁济回神,说:“当时我从左敬手中拿出这块石头时,它并不是黑色的,也不硬,而是发光透亮,摸起来还有点软的东西。左敬一见此物,就要动手抢,被那个人止住。左敬说,‘我要吃了它,去见姚公子’。那人却道,‘你如今已经死了,如何能吃?’”</p>
  顾玄冥突然一把打开破风,扇了两下风。他见姚君齐眼神带着戏谑,不由辩解道:“天太热,我扇扇风不行啊?”</p>
  姚君齐朝他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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