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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冲他摆了摆手,拿起手提袋,调整一下状态:“不麻烦你,我自己去就好了。”</p>
  说完闭上嘴,放柔了面部表情,一手放在肚子上推门出去。</p>
  外头等了好几个等待检查的孕妇,见我出来,马上有一个站起身,扶着腰走进去,擦肩而过的时候还冲我笑了笑,我同样回以温和的笑容,谁也没察觉异常。</p>
  我觉得吧,现在就算萧俨站在我面前,估计也认不出我来。</p>
  h市是个沿海城市,开放程度很高,城市的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高大的外国人,因此像我这样高大的“女性”走在街上,也并不那么显眼。</p>
  我去附近的沃尔玛买了橙子,用纸袋装了,抱在怀里去坐公交车。虽然不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上还是坐满了人,我四下看了没找到位置,便打算到旁边去抓着扶手站几站。一个四五岁的小正太坐在座位上,用乌黑的大眼睛看了看我,有些笨拙地从座位上挪了下来,伸手扯扯我的外套,稚气地道:“阿姨坐。”</p>
  他妈妈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伸手把他抱到膝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宝宝真乖。”然后对我笑了笑,“看这肚子快有五个多月了吧,快过来坐吧。”</p>
  我也对她微笑,然后坐到座位上,伸手从纸袋里拿出一个橙子给小正太。小正太看了看妈妈,见她点头,才用两只手接过去,说了一声谢谢阿姨。他妈妈抱着他,侧过脸来看我,问道:“是刚做完例行检查吗?先生没有陪你一起来?”</p>
  我拿出手机,在手机上输入文字给她看,她轻声念了一遍,点头道,“哦,现在是喉咙发炎不能说话啊。这样的话,即使先生再忙也应该陪你来一趟啊,毕竟现在这个时候也不能乱吃药,只能靠你自己忍着了。”</p>
  我摇了摇头,忍不住朝她膝上抱着的小正太身上看去,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我最近总是在想他会长成什么样,是像我,还是像萧俨。这个谁也不知道他要来的孩子,总算安全地长到了现在,让我悬着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松下来。</p>
  母子俩在我前两个站下了车,等开到住宅区附近的时候,车上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p>
  我站起身来,觉得腰被压得有些酸,来到后门等车停稳之后,便撑着腰从公交车上下来。公交站距离住宅区有一百多米的距离,我在阳光下慢慢地走着,快到门口的时候,手里抱着的装橙子的纸袋不知怎么就破了一个口,橙子从底部掉出来,飞快地滚远。</p>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有些艰难地弯下腰去捡滚远的橙子。今天感觉好像特别倒霉,临近出门的时候还弄湿了假发,让我不得不把它吹干再戴上。</p>
  把离得近的几个橙子捡回来,腰酸得更厉害了,看了看离得远的那几个,实在是没力气再走这么远弯腰去捡。纸袋也不能用了,橙子只能抱在怀里,我艰难地直起腰,起到一半,一只手从对面伸过来,手里拿着一个表皮沾了点灰的橙子。</p>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刚要抬头去看来人的脸,他的手指就用力地扣上我的手臂,把我拉了过去。熟悉的气息压过来,我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刚捡回来的橙子再次从怀里掉下去,滚得比之前还要远。他扣着我的后颈,身上的戾气像是到达了一个顶点,炙热的唇压过来,不管不顾,全然不在意现在两个人还在外面。</p>
  我回过神来,试图把他推开:“萧……唔……放开……”</p>
  萧俨的动作一顿,像是有所顾忌地放开了我,人却没有退开,仍旧停留在一个极近的距离里看着我。那双眼睛里的戾气和隐怒慢慢地沉寂下去,我这才发现不过一个多月不见,面前的人就瘦了这么多,眼睛也变得愈加黑沉。</p>
  我也知道这下跑不了了,只能放弃挣扎,出声打破沉默,“你怎么找到我的……”</p>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陆鸣远的番外,章节名肯定叫做《论影帝对自闭儿的治愈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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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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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没有找来,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去?”萧俨看上去很疲惫地松开了扣在我颈后的手,弯下腰去,捡起滚落在我们脚下的一颗橙子,直起身,沉默地把它放到了我手里,然后才告诉我,“是你师弟告诉我你在这里。”</p>
  我:“……”这个叛徒……</p>
  两个人这么一直在外面对峙也不叫事,最关键的是我已经腰酸得快站不住了,但又不知陆鸣远把话说了几分,只好掩了掩凸起的肚子,对萧俨说,“我们上去说吧。”</p>
  萧俨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仍旧像以前那样伸手过来在我粗了不少的腰上一挽。他放缓了步速,带着我慢慢地向前走,我越走越感到恍惚,只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每一步都走得非常难熬。但托了扮成孕妇的福,两个人此刻又前所未有地像一对情人,让我又不免希望这条路能走得久一些,哪怕这腰酸得难以忍受我也认了。</p>
  可路就这么长,走得再慢也有走完的时候,到了我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萧俨先是给手下打了个电话,然后才进了浴室。我扶着腰坐在沙发上,头疼不已地给陆鸣远挂了一个电话,陆叛徒听说萧俨已经找上门来了,连忙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向我解释他叛变的原因:“师兄,我真觉得你这样躲着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何况你前两天跟我通电话的时候才说你的腿晚上老是抽筋,睡都睡不好。你看你现在肚子才五个月,等后面月份再大,你一个人要怎么照顾自己?”</p>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因为这段时间我过得确实比我想象的要辛苦得多。虽然以前我也一个人住,但那时候肚子里没装着这么一个孩子,能跑能跳,有个感冒发烧的睡一觉也就好了。现在这不仅是身体上的负担,更多的是心理的问题,时间长了我说不定会真的抗不下去。</p>
  陆鸣远见我不说话,也小心翼翼地沉默了一刻。我心里五味杂陈,本来还想说你不是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所以才把住的房子安排在了你学长隔壁么。</p>
  这话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即使隔了一条电话线,陆鸣远也像有读心术一样,从呼吸里读出了我的心思。他在电话那头小声道:“就算学长住在隔壁,师兄你半夜想喝水或者腿抽筋,也不可能把他叫起来给你按腿的啦。”</p>
  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那你把萧俨找过来就有用了?他哪里长得像盲人按摩师了?!”</p>
  陆鸣远辩解道:“不是我去找的萧先生,是他来找我。师兄你在h市所以不知道,这一个多月他都要把整个k市翻过来了,最后才问到我头上。他来找我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大圈,说起那天你跟我去医院的事,问我知不知道你是不是检查出了什么问题。”</p>
  我一愣,抓着电话问道:“那你怎么跟他说的?”他刚刚那样的反应,不会真以为我是得了绝症才偷偷跑到h市来等死吧?</p>
  陆鸣远嘟囔道:“我哪敢说啊,这么大的事我想着还是等师兄你自己来说,所以就给含糊过去了。”</p>
  我抓着电话不知该说什么好,脑子里就剩两个大字——</p>
  卧槽。</p>
  陆鸣远还在那头问,“怎么样师兄,久别重逢的感觉如何,萧先生见了你是不是很激动?他是不是在你面前第一次流眼泪了?我就说你们肯定需要好好谈谈,事情谈开了才好办嘛,师兄你怎么不说话?”</p>
  我看了依旧紧闭的浴室门一眼,尽量平复了心情,对着电话那头的陆鸣远道:“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看到萧俨的眼泪,不过我很肯定下次见了面你绝对要哭给我看——绝症,你还不如告诉他我怀上了!”</p>
  陆鸣远噤若寒蝉:“……”</p>
  我撂下狠话:“回去再找你算账!”然后把电话盖了,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浴室门前犹豫地敲了敲门,“萧俨,我有话想跟你说。”</p>
  隔了几秒,门从里面打开,浴室里烟味重得差点把我倒熏出去。萧俨站在门口,外套已经脱了,身上衬衫的袖子卷起了一边,下巴上还在往下滴水,像是刚洗过脸。我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眼角看,那里还在微微发红,看得我把准备好的腹稿都忘了。</p>
  萧俨……他哭了?</p>
  他伸手挡住我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说道:“阿昭,别看。”</p>
  我这心跟着一抽,都忘了自己还戴着假发化了妆,伸手抓住了他掩住我眼睛的手:“不是……萧俨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p>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一丝穷途末路的悲怆,倾身过来抱住了我,手臂上紧了一阵,像是又想用力又怕弄疼了我,低声问道:“你想说什么,还有回转的余地是吗?如果是这样,你躲什么,从一开始你就会告诉我。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你的头发还剩下多少,是不是怕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吓到人?”</p>
  ……没有,我是怕一个男人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不能看。</p>
  我不知该怎么跟他开口,只好伸手环上他的肩背,觉得连这里都瘦了,忍不住问他:“你到底轻了多少斤?”</p>
  萧俨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没注意这个。”</p>
  我摸到他背上的骨头,开始后悔一开始没冒这个险,把真相告诉他。</p>
  他在我耳边说话,“我不知道我哪里做得不够,阿昭。这十几年来,你待在我身边,好像一直没有安全感。像现在这样,你宁愿自己躲到h市来,也没有想过要跟我说这件事,在你心里——到底是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呢?”</p>
  虽然到现在萧俨也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这句话却问到了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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