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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天貌没听懂,但他不像雪麓这样,对真相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渴求,直接放弃了追问。
  他换了个话题:那副本的通关方式呢?有想法了吗?
  还没,但快了。
  左天貌侧起身子,撑着下巴去看平躺的雪麓:就是这种感觉。牵扯到工作的时候,你就像台一板一眼的机器,输入线索,输出结果。
  雪麓自己并没感到这一点。他笑了:任何人工作的时候都是这样的。
  不不,我想说的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认真左天貌绞尽脑汁,算了,说不明白。
  六点半多了,身份信息迟迟未更新,也无法验证雪麓的猜测。
  看来,要等明早了,雪麓说,先解散吧。
  左天貌揶揄的挑眉:这么急着赶我走,干什么啊?
  你不是说你累的不行吗?雪麓把他推出去,朝他吐舌头,赶紧睡你的去吧!
  赶走了狂笑的电灯泡,雪麓松了一口气,靠在木门上,看向扶手椅上的男人。
  馥郁熏香与层层烛影中,暗金色的眸子缀着笑意,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几天前,在行止岭上的日子。
  雪麓慢慢走过去,男人朝他张开胳膊,他扑到男人怀里。
  坐在男人劲健的大腿上,头轻轻地垂在颈窝里,听血液汩汩流过主动脉的有力回响。这个怀抱做成的椅子温暖、柔软,让他想睡觉。
  小坏蛋像小孩子一样,用软软的头发蹭脖子,霍律行无奈的笑起来:乖。
  不乖,如上好绸缎的银发的主人闷闷的说,不开心。
  还在想张胜茂的事情?
  雪麓诚实的嗯了一声,又说:我做了一个很糟糕的梦。
  他简要的说了夜幕下无力的靠着落地窗的雪麓,与濒临坍塌的大楼。
  一阶一阶,盘旋着,我们朝漆黑的楼层下跑去,他忍不住用力的抱紧男人,像栓牢寒冬中的热源与希望,那种感觉糟糕极了,无止境的黑暗,对未知的不确定与恐惧。
  太奇怪了,我从没产生过这么明确的恐惧,实习副本的灵异本里都没有过。
  然后,我们跑到最后一层,张叔模样的人打开了bug门,说那是sss级道具,能让我们脱出副本。但因为我昏迷了,出不去,张叔先让别人离开,他陪我留下了。
  听着霍律行低沉磁性的声音如救世主的号角,温柔的将他从恐惧中脱出,别怕,你的恐惧都是假的。首先,十九层没有ssr级道具;其次,也不存在什么道具,会因为目标人物昏迷而无法使用。
  这个梦境荒谬而不合逻辑,雪麓不是不知道。
  但那种巨大的无措、恐惧,太逼真了。
  霍律行再一次点醒,那股挥之不去的后怕才淡淡退散。
  这样,霍律行说,我帮你搜查一下有没有类似你梦中的副本。二十层大楼、崩塌,现代背景,还有别的关键词吗?
  雪麓仔细想了想,摇头:只记得这些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脸红的从男人脖颈旁抬起头。
  很好笑吗?他瞪人,警告你,都给我忘了!
  忘了。霍律行笑起来,什么都没听到。
  雪麓对此的回答是,恶狠狠的咬上m型的嘴唇,然后把人报复般拖到床上去。
  放肆的宣泄完爱意,已经是九点多了。
  在恰到好处的疲倦感中,雪麓昏昏欲睡,精神与□□极大程度的得到满足。
  这是他最喜欢的状态,轻飘飘的,软绵绵的,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用想了。
  男人将他揽进怀里,又帮他掖好被角,他本能地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温柔的看着他沉沉睡去。
  一个小时后,雪麓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还有一个多小时,才进去下一天,但他不知为何,毫无睡意。
  身旁的男人正以一种很不舒服的姿势揽着他,发现他醒来,也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没他疲软的揉揉眼睛,就是醒了,睡不着了。
  明明只睡了刚一个小时,睡意全无。
  他在霍律行宽厚的胸膛里温存了一会儿,推开软被,下了床。
  也不知道到底什么季节,不冷不热的。
  玩家中有人全套西服,如霍律行;也有人短到大腿的吊带礼裙,如小兔。还有雪麓这种随便找了运动t恤短裤穿的,竟也没人觉得气候不适宜。
  他看向中央空调的控制板,却发现根本没开。
  盥洗室里光线也暗,暗的暧昧,雪麓拧开水龙头,给自己喝了几口,清水入口却苦涩、腥臭无比,他哗一下全吐了,只得洗了一把脸。
  奇怪雪麓皱着眉看向旁边的标识,这是可直接饮用水的标志吧?
  古典圆镜中,银丝金眸的神祗,正回他以同样茫然的眼神。
  他发现了一个忽略已久的,最明显、最简单的问题。
  他,不,所有玩家,已经几天没吃饭了?
  混淆了的时间与日夜囫囵的前进,12小时为一天,四小天加过度的一整天,足足三天了。
  不进食、不饮水,甚至无人去卫生间?
  紧绷的神经、紧凑的逻辑思维对战,让人们无暇操心生理问题。
  而大多数生理问题,都通过身体反应来提醒人们,例如饥饿、口渴,或者尿意。
  但这三天内,完全没有。
  即使是刚才与霍律行激烈碰撞后,雪麓只觉得疲倦,却没感到口渴或别的什么。
  老天,这个副本里所有人都是机器人吗?
  联合到鬼宴,雪麓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猜测。
  或许,鬼宴这个词的正确理解方式,不是捉鬼之宴,而是字面上的鬼的宴席。
  这群号称家族血脉,实则要么血脉稀薄万里,要么与其他家族混血的参宴者,被挑选的原因,就是因为都是鬼。
  可矛盾的是,没有任何人的信息里提到死亡,或者自杀等迫近死亡。
  陆小少爷风华正茂,成年后喜得雪月楼,有钱有势;陆大少爷即将接管陆家家主之位,除了不确定为什么父亲迟迟不传位外,人生圆满,意气风发。
  还有灵媒、副警察局长、大学生、明星他们或身世坎坷,或阅历精彩,但都拥有没理由结束的美好人生。
  且明显看得出来,在鬼宴之前,这群人也互不相识,不可能处于同一个杀人阴谋下。
  他们的交集点,只有家族血脉,和鬼宴两点。
  难道是这场鬼宴时,或者鬼宴后出现了集体死亡?而这群人的死亡,与信息中大幅度出现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怪,很怪。
  线索很多、却很杂,没有明晰的一条线能把线索有用的串联起来。
  出了盥洗室,男人已经穿戴整齐等他了。
  雪麓朝他点点头,二人静悄悄的推门出去。
  月色正好。
  两轮腥红若滴的赤色圆月,正挂在天空正中,如野兽杀意磅礴的双眼,静观猎物挣扎与自相残杀。
  奇怪的是,这样明亮的月光下,门外仍旧伸手不见五指。与之前一样,即使打开手电筒,也最多照亮眼前一两厘米的区域,最多能看清贴在眼前的指尖。
  但这也足够了。
  雪麓紧紧拉着霍律行的手:我们不要走散。
  一步、两步,凭着白日对庭院的印象,雪麓慢慢朝庭院中心走去。
  他心中的地图逐渐清晰:蜿蜒的石子路,两侧是枯山水造景,有几片高低参差的假山石。正中掠过一条小溪,有竹制的惊鹿缓缓地敲下,与流水声相伴。
  十字路与小溪像一个十字法阵。
  水声愈发清晰,雪麓的脚触碰到惊鹿的杆子,停下了脚步。
  他趴下身子,手摩挲在地上,探入了小溪。冰凉的流水让他确定了位置,继续朝前走去。
  约莫走了相同的距离,他伸出胳膊,摸到铁栅栏的大门。
  到了。
  他又朝前走了半步,脸近的几乎贴到栅栏缝隙里,然后提起手电筒
  栅栏外,是一片赤红若地狱的景象。
  血流遍地,尸横遍野,人的肢体如石头般随意散碎在地上。
  狰狞的枯树与哀嚎的怪物在黑暗中傲慢的颤动。
  有一群身高一米九到两米的人形生物,胯部以上,从腰到肩膀旋转着长满了胳膊,正旋转着身子慢慢走动着。
  天空如血魄般腥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杀戮与恶意在狂欢,阴影中,有庞大如山的轮廓在蠕动、吞噬一切可吞噬。
  只一眼,雪麓便拿开了手电筒,喘着粗气后退。
  那刺眼的红与凝聚成实质的恶意,让他忍不住作呕。
  如果铁栅栏外的景象是真的,那么什么是假的?
  他想起鬼宴前,醉生梦死的年轻男女们的舞会,想起那个干燥又充满生机的庭院;想起大厅里,顶到天花板的油画诡异无比,可颜料在阳光下反射出金灿灿的纹理感,那样美丽而充满希望。
  霍律行见他难受,不忍的把他拉入怀中。
  只是个副本,他低声道,都是假的,是数据流,是虚拟贴图。
  像陆归雪,或者齐学麓这些身份设定一样假吗?
  嗯。
  霍律行紧紧拉着雪麓的手,在前面开路,二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房间。
  静谧的熏香中,雪麓堪堪合上眼皮,度过了下一天前的一个小时。
  0点,系统准时发出了更新的提示。
  【npc信息】
  【主要工作】
  作为今夜的好人,努力完成任务。
  备注,此次鬼宴不会在中途淘汰参宴者,但结束后,失败阵营会被全部淘汰。
  我找到这一局的无伤过关法了。雪麓看像霍律行,你也是好人阵营,对吧?
  第79章 惊魂十夜(十七)
  # 80 惊魂十夜(十八)
  雪麓、霍律行、左天貌,全是好人阵营。
  为了确保猜测正确,雪麓找上了萝拉,确认了她的身份也是好人。
  萝拉叹气:你是想平局?不可能的。
  作为鬼,雪麓等四人获得了第一局胜利。
  如果想要平局,即十人中的另外六人,必须仍在同一阵营。
  而现在,雪麓等四人变成了好人阵营,另外四个好人成了鬼,还剩两人未转换阵营。
  也就是说,就算这一局让鬼赢,仍有二人未获得赢局,第三局无论怎样都追不回来。
  不,我是想说这反而证明了无伤过法是存在的。雪麓眯起漂亮的眼睛,辉金色的眸子有如日光闪烁的波纹,想想看,如果每一局都转换阵营,会发生什么?
  三局两胜,会产生以下可能。
  1、鬼胜,民胜。
  由于存在转换阵营,这种情况下,游戏在第二局就结束了,获胜的是第一局的四鬼。
  2、鬼胜,鬼胜,鬼胜/民胜。
  由于存在转换阵营,在第二局,有8个人获得过一次胜利,第三局才是真正的决胜局。
  但这种情况下,有两个运气差的,第二局没有被转换阵营的第一局好人,是先天落后一局的,是绝对无法胜利的。
  3、民胜、鬼胜。
  此时,胜利的是第二局内幸运的转换为鬼的第一局的四好人。
  4、民胜、民胜。
  由于存在转换阵营,而鬼阵营只能容纳四人,所以第二局就会结束游戏获胜的,是没有在第二局转换为鬼的两个好人。
  不公平萝拉眯起眼睛,非常不公平。无论第一局是民胜还是鬼胜,从数目上来说,都是第一局的鬼更容易通关。
  而且,这样看来,这根本不像讲究公平、考量逻辑思维的推理游戏,更像赌运气的赌\\博游戏了。
  所以,信息中说的三局两胜真的是指的个人的三局两胜吗?雪麓笑了,恐怕,指的是阵营的三局两胜!
  萝拉怔愣了一秒,下意识要反驳不可能,却没能张口。
  是啊,如果是阵营的三局两胜,就存在无伤过法了!
  这不是个人游戏,而是团体游戏!
  现在是第二局,还来得及,雪麓说,这一局,必须是好人阵营胜利,下一局,也得是好人阵营胜利,因为好人阵营是6人,转换阵营后,可以涵盖所有玩家,而鬼阵营不能。
  这就是第二场鬼宴的猫腻。
  第一局的四鬼是3nppc内互通身份,大概率第一局是鬼阵营胜利。
  到了第二局,由于有4个玩家们发现了阵营转换,大概率也会努力获得鬼阵营胜利。
  然后导致三局两胜的情况下,在玩家看来是8玩家存活,实际上,是3npc+5个玩家存活。
  而这个真相,由雪麓这个npc说出来,是彻头彻尾的损害员工利益。
  萝拉摇头:你们三个是一起的队友?你们可要想好了,如果这个猜测错了,三局两胜确实指的是个人胜利,那么第二局民胜,存活的只有我们四个。
  难的,不是劝说我,而是劝说我们四个之外、你想救助的人。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让雪麓有些意外。
  难道她早就察觉了这一通关方式,只是还没告诉橙橙和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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