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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刘富贵的话,大头先是一惊,很快平复下来,只觉得一阵无语,这荒郊野外,从一辆无主的自行车里翻出的相机怎么会出现江离呢?他想着肯定是那刘富贵老眼昏花,再加上他又爱一惊一乍,看走眼了很正常。
  想到这里,他一把抢过相机,言语讽刺地说:“你是不是脸盲啊,看到女的就说是你女神,你女神也忒多了吧!”
  刘富贵不服气:“这就是我女神,不信你仔细看看!”
  大头嘴里骂骂咧咧的,低头盯着屏幕看了看,结果越看越不对劲,他有些恐慌地抬头看了一眼刘富贵,又低头看屏幕,嘴巴不敢置信地张了张:“这……这……”
  刘富贵眼睛一翻,有些得意:“怎么样?我没看错吧!就是我女神!”
  大头的视线长久地停在相机屏幕上,小巧的屏幕中心处是一张色彩柔和的照片,女人扎着道姑头,四周绿意盎然,因为背景做了虚化处理,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只知道应该是在野外,一缕初升的太阳光从她身后打下来,乌黑的发丝间似有金色的颗粒在跳跃,她正低头在打电话,一个无意地回头被定格在了画面中央,露出半张脸,大头滑动相机表盘的拨轮,放大再放大,没错了,确实是江离!
  大头有些微微看呆,不得不说这个照片拍的极好,跟江离往日展露的高冷样貌完全不同,此时的她看起来很舒展,白皙纤长的脖颈间散落着碎发,沉静饱满的脸颊微露,有一种柔和清雅的美态。
  只是她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这部相机里?大头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不过这至少证明江离确实来了这里。
  一旁的刘富贵倒是信心十足:“肯定是这个自行车的主人看上了我女神的美貌,无意间偷拍的照片!”
  两人站在自行车边好一顿研究,倚在牛车上的宋浮尘仍然呆愣愣地看着远处的山岭,像是在看一幅暗藏玄机的画,怎么琢磨也琢磨不透。
  大头觉着宋浮尘的表现太过异常,担忧地叫了他一嗓子:“宋道长!”
  没反应。
  “宋道长?”大头又叫了一遍。
  宋浮尘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嘴里呢喃了几句,大头也没听清。
  “宋道长,你赶紧过来看看!”
  宋浮尘脚步向着他们去了,视线却不时向着山岭间看去,一步三回头。
  他接过大头递过来的相机,也有点震惊,视线在自行车上扫了扫:“快看看,那包里还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包早翻过了,除了充电器就是些衣服、防晒的东西……自行车看起来这么高级,包里却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刘富贵言语之间充满嫌弃,说着抬了抬胳膊,手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名牌墨镜盒,他非常自然地取出墨镜架在鼻梁上,一切进行的非常自然,自然的就像他去了一趟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件自己的物品。
  大头惊呆了:“你什么时候翻的包?”
  “就刚刚啊,你看照片的时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想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除了这相机也没啥好东西,就这墨镜勉强衬我的气质!!”
  说完还十分臭美地摆了摆头。
  大头实在看不顺眼,伸手便摘掉了刘富贵脸上的太阳镜:“我看不特么根本不是算命的,主业是第三只手吧,这种事情干得真顺手!”
  刘富贵不乐意了:“你怎么说话呢,算命可是我们家祖传的手艺,我告诉你上数三代个顶个的厉害,你可不能随便摸黑,再说了我就戴着玩玩,又没有拿走,再说了这玩意能值几个钱……”
  大头冷哼一声:“是呀,再厉害,这祖传手艺不也砸你手里了吗,什么易经八卦一窍不通,只懂坑蒙拐骗,你爹要知道了得气死吧!”
  刘富贵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你……你……你……”
  大头故意气他:“你……你……你……什么呀,现在坑蒙拐骗还要加上一条偷!”
  “我没偷,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偷了?”
  大头瞥了他一眼:“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你了啊!”
  说完把墨镜在手掌里抛着玩儿,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看赃物就在我手里!末了大头又伸出两只手指头对着自己的眼睛指了指,又对着刘富贵指了指,那意思是我一直在看着你,小心行事。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乱动?”大头说着,朝刘富贵伸了伸手,示意他把手里的墨镜盒赶紧递过去。
  刘富贵虽然白眼翻上天,但是手上还是很配合的把墨镜盒递了过去,嘴里嘀嘀咕咕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什么道德标兵呢……”
  大头和刘富贵吵吵闹闹,宋浮尘这一路已经习惯了,也不作声,抱着相机置身事外地在一旁翻看,江离的照片就只有那一张,宋浮尘掏出手机递给大头,让大头对着相机拍一张。
  刚拍完,三人忽然听到崖下头一阵异响,三人齐回头,只见崖边有几根藤蔓在晃动,很不寻常,几人快步走到崖边,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藤蔓,而是伪装的很好的绳索。
  几个人小心翼翼往崖下头探头望去,只见悬崖峭壁之上有个人正拽住绳索奋力往上攀爬,他已经爬到了一半的位置,不时会停下来休息一阵。
  三个人就那样站在崖边盯着那人奋力往上爬,离得越来越近,几个人终于看清,是个中年男人,那个男人似乎也看到了崖上的几个人,有些吓到,整个人瞬间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往上爬,看得出来那人手脚抖的厉害,连带着绳子也晃动的厉害。
  刘富贵低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是他?”
  大头忙问:“谁?”
  “你还记得在荆水,有人要追杀我们吗?就是他和鬼婆!”
  一听到鬼婆,宋浮尘一下子来了精神,眼睛亮闪闪的:“他跟鬼婆有关系?”
  刘富贵点了点头:“宋道长,你也知道鬼婆?”
  宋浮尘没有回答刘富贵的问题,他直视着崖下方的男人,不轻不重地吐出一句。
  “等他上来,把他给我绑了!”
  ——————————
  秦天穿好从黑子身上扒下来的衣服,用两个手指尖拽住领口,一脸嫌弃地闻了闻。
  江离横了他一眼,心道是之前也没见他屁事这么多啊,这里面情况还不明,他这会儿倒是讲究上了,于是心累地叹了口气:“行了,有衣服穿就不错了!”
  秦天瘪瘪嘴没说话,江离盯着他看了看,又问:“你身上的伤还行吗,能动吗?”
  “没事儿,我挺得住。”
  “嗯,那你跟着我出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博古架上一层层摆满了透明的瓶子,瓶子流线型椎体设计,有些像琉璃工艺品,全封闭的看不见开口。
  秦天仰头对着几乎触及天顶的博古架,一脸疑问:“这些都是什么?”
  江离没说话,拿起一个瓶子,轻晃了一下,瓶子里突然闪现一堆细碎的亮粉子,几秒之后,那些粉状物立马组合成一个黑白色的女人身影,惟妙惟肖,十分生动。
  “怎么样?熟悉吧!”江离把瓶子递到秦天面前。
  秦天像是惊呆了,嘴巴半天合不上:“这是……”
  “对,陈白露!”
  “她……这……怎么会?”秦天像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表述。
  “这是她的生魂,她就是为了拿回生魂才做了那么多的事!”
  秦天像是还没缓过来,盯着瓶子里的人影看了又看。
  江离站在凳子上取下了高处的束魂瓶,又晃了晃,向秦天展示。
  “还有这个,这个!”
  秦天盯着江离手里的那两个瓶子看了看,一脸震惊地抬眼看向江离:“里面有一个是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离抖抖肩,一副我也不是很清楚的表情:“我感觉这碉楼里还另有玄机!”
  两人上上下下把博古架查看了一个遍,见没有更多的发现,两人一致决定上去再看看,这碉楼这么高,少说也有个四五层。
  两人一前一后从窗口里钻出来,外面空旷又安静,只有一束金色的光线打在碉楼中空的中心地带,显得孤寂又冷清,看起来除了他们几个整个碉楼里都没人了。
  江离细细查看了一下四周,微微有些犯难,又是一样的情况,看不到楼梯,她倒是鞭子一甩,一跃一荡人就上去了,可秦天刚受了伤,肯定没办法用劲,让他怎么上去?
  她正在心里想办法,秦天却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那幅祝融的画像前,伸手就去拉放置香炉的高脚方凳。
  江离刚想出声阻止,只见秦天拽住方凳的一条腿,用力微微一转,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响,一侧的石壁里便慢慢有些石块凸起,渐渐组合成一个上去的楼梯。
  原来是个机关。
  秦天操作的如此自然,令江离不禁心生怀疑:他怎么会知道怎么操作?
  心里这么想,她也就直接这么问出来,直接展露自己心里的怀疑:“你怎么会知道怎么操作?”
  说完,一双眸子紧盯着秦天,秦天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不以为意地说:“他们带我上来的时候,我看到他们操作了啊!”
  就在他低下头的瞬间,江离在他的眼底看到一丝慌乱一闪而过,秦天像是突然有些头晕,扶着额头身子轻晃了两下。
  这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江离却没有真的听进去心里,她一旦心中有了怀疑,就很难再去相信,心里莫名就觉得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有问题!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而是意味深长地拉着长音“哦”了一声。
  “行了,咱们快上去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秦天催促道,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你最好把骰子也戴上,以防万一!”
  “行!你走前面!”江离提议。
  —————————
  马车一路驶向花树林,花树林里的花生得繁茂,紧密簇拥在一起,根本无路进去,显然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涉足到这里,地手轻拉缰绳,马车慢慢停下来。
  田婆婆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没说话,脸色微微发白,嘴巴紧闭着有些抖动,额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
  马车就那么停在了花树林的外延,田婆婆不出声,地手和马儿也都不出声,听话地静待着,等待田婆婆下一步的指令。
  花树林里开着各式各样的花,红的、白的、黄的、蓝的……五彩缤纷,宛如彩虹,大的绽放开来有碗口那么大,小的又如雪花般轻盈细小,密密簇簇,朵朵相挨,一阵风扫过来,花瓣上下翻飞,像无数只蝴蝶在起舞,一时花香交融。
  田婆婆在车上待了很久,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面如死灰的刹那,他突然一阵抽搐,整个人就向后倒去,撞得咚一声响,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眼神变得凛冽异常。
  “哼,没想到那个老不死的倒是厉害,在别院待了这么多年,下蛊的手艺倒是一点没退步……”
  他靠着座位缓了一会儿,才探出头去对地手和马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完就佝着腰,踩着地手的根系从马车上下来,伸手拨开花枝,从缝隙间钻了进去,他凭着感觉一路向前,那些花着实特别,花蕊纤长如丝垂到地面,人走过时,细丝会扎入皮肤,紧接着深入血管,吸取人体里的血液,走一路扎一路,浑身上下像是生出了一层白色的绒毛。
  田婆婆也不挣扎,任凭它们吸自己的血,他向前进一步,先前的花蕊就会因为拉扯的力量而断裂,而新的花蕊又会补充加入。
  他就这么走了好一会儿,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地洞,比半个篮球场稍小一点,洞口正在缩放煽动,洞里充满了盈蓝色的水,水的中央浮着一口透明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头发乌黑浓密,穿着素白长裙的女人。
  视线往下一点点下移,手部位置确是虚空的,要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到衣衫间隐着的森森白骨。
  这个女人的双手,连同一段小臂被生生斩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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