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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酉酉销假回园区上班的时间,已是中期审核汇报的半个月后。
  清早她刚一踏入办公室就觉得气氛别有不同,不等回神,只听一声轻咳,紧接着自静滞里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很快有不远处同事戏法一样变出了一捧鲜花跟两支彩带枪,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钟酉酉面前,然后一人送花两人持枪,在钟酉酉周围一顿猛喷,转瞬间就把实验室门口变成了小型婚庆现场。
  钟酉酉:“……”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咱们英雄凯旋归来,咱们英雄前段时日辛苦了!”
  给钟酉酉捧花过来的正是假期期间问候过她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的同事,此时一记夸张的鞠躬礼,随后情真意切道:“当初是小的有眼无珠,不识英雄庐山真面目,英雄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小的自知罪该万死,但是吧,话又说回来,几天前集团给咱们发的年终奖实在是太丰厚,让小的不免露出一副贪婪嘴脸,一时不大舍得去死,甚至呢,还暗暗肖想英雄今年能不能再接再厉一把,年底继续给咱们挣一波大的……”
  还没等说完就引来身后一众抚掌哄笑,张克津在其中摇头叹息,绷着脸道:“刘工你这话就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把咱们都想成什么人了?又把钟工想成什么人了?年终奖算什么,那对于咱们钟工还用得着再接再厉?分分钟就手到擒来好吗?你应该肖想的难道不是哪天钟工变成了钟老板,可千万别忘了拉扯一把咱们这群一直有福同享的兄弟们吗?”
  钟酉酉:“……”
  钟酉酉不由好笑,抱着满怀康乃馨不等说出一句感谢的话,就又被同事热情簇拥到了工位前。时隔半月,桌上不仅不染纤尘,更堆了满满一座零食小山,把钟酉酉直接看得哑然,刘工在一旁一面端茶倒水,一面喋喋道:“前几天不是集团发放年终慰问福利么,这些不光包含你的那一份,另外还有兄弟们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吃,自愿多匀出来的一部分。所以啊,钟工,你看,那什么,兄弟们的诚意够不?那么新的一年年终奖……”
  吴工在身后拍了他一把,笑道:“行了啊,先说正经的。知道小钟你今天回来,咱们屋特地订了聚荟馆的餐。本来还说是订下周,可惜越临近春节越难订,只能是今天。不过今天正好是个周五,倒不用担心第二天上班,也还成。你时间上能方便吧,小钟?”
  “……”
  来园区之后的第一次全员聚餐,钟酉酉一句“晚上已有其他安排”实在难以说出口,犹豫片刻,还是应了一声。
  当晚的聚餐因本身便带有庆贺意味,且没有上司在其中,包厢的氛围堪称热闹非凡。
  又兼近日业内变故迭出,推陈出新的程度比起聚荟馆的丰盛菜品都不遑多让,于是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再开腔时,不免带出几个新闻里已经耳熟能详的字眼来。
  “我跟你们说,当时郭兆勋离职的时候我是真不舍,真以为他是遭到排挤被迫出走的。”其中一个同事提起郭兆勋,顿时变得表情复杂,“当时我那个追星追了有些年头的小外甥女还劝我说别太来劲儿,追星追久了的人都知道不能玩真情实感那一套,迟早会后悔,我那会儿还笑话她小小年纪挺会故作深沉,结果现在不就报应来了?要不是我亲身参与过毕方跟辅江大学的合作研究项目,对那里面有多少水货心里门儿清,可能我还真就继续信了郭兆勋对外声明的那一套。可怜我这一片拳拳之心啊,比失恋都难受,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旁边同事满怀同情拍了拍他肩膀,一边接口道:“感觉最近郭兆勋形象确实有崩坏的迹象。你们想想高旭光之前那股劲儿,就差往背上插彩旗写上郭兆勋几个大字证明自己是郭吹了,结果据说这几天在总部逮着个人就对郭兆勋一顿猛喷啊,把郭兆勋那层光风霁月的人设喷得就跟个筛子似的。虽然说目前这些大彻大悟还只局限在集团内部吧,但要是照这趋势,估计离所有人恍然大悟也不远了。”
  “话虽这么说,但你们知道最近郭兆勋在跟丰瑞科技接触的事吗?”
  一句话引发众人安静一瞬,顿时齐齐望过去。张克津开口道:“这还真是没听说。这位仁兄,不如详细展开给咱们说说?”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就是今天听同学唠了两句。丰瑞科技前段时间不是准备弄一个仿生技术方向的项目吗?本来也就是预备小打小闹跟个风,结果最近突然拉到了一笔大投资,正从同行那里疯狂砸钱挖人呢。我同学一个高校讲师,因为两年前做过仿生技术方向的基础研究,就也被猎头找了,听说开的年薪比毕方还高。”
  “可这跟郭兆勋有什么关系?再说他也还没出竞业期吧。”
  “关系那可一点都不小,你们先听我说完么。那笔大投资据说就是郭兆勋给牵的线,特地帮丰瑞科技给拉来的。而且有了钱,项目也不小打小闹了,现在直接比照的是当年毕方lur项目的规模,从人员配备到研发等级,都准备冲一波轰天炮。好像郭兆勋跟丰瑞科技的董事长以前是大学同学还是什么的,俩人交情不错,郭兆勋不但帮着投资拉了一波,连人情交际也帮衬了不少,最近咱们仿生技术研发那边不是在准备一个项目投标么,听说因为符合资质的竞标企业不多,基本上是十拿九稳,结果丰瑞这两天也开始盯上这项目了,已经安排人出差去活动人脉了。而且就在元旦过后,丰瑞还成功挖过去一个大佬,是之前在尼恩待过的一个工程师,叫什么来着……哦对,克尔。这人貌似很有来头,之前跟叶总是一个博导,俩人不但同门师兄弟,还一起在尼恩共过事呢。”
  钟酉酉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又是拉钱又是拉人还帮着抢标,郭兆勋这手操作基本就等于竞业期一过直接入职丰瑞科技的意思呗?”旁边同事讥嘲道,“还什么比照lur项目,干脆直接明说就是为了怼毕方来的就完事了。”
  “我听着也是这意思。但如果这个克尔跟叶总关系这么近,那怎么不来毕方呢?去丰瑞有点舍近求远了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同学也就说了这么多。”
  “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有人接话道,“我可能有点明白仿生技术研发那边为什么突然传出有人准备离职的消息了。八成是因为高薪被丰瑞科技给挖走了。但是话又说回来,怎么想都感觉丰瑞科技这钱烫手啊,瞧着像是来势汹汹,可郭兆勋之前是怎么巨坑lur项目的这么快就给忘了?”
  “等等,崔总那边手下真有人要离职?我都没听说这事。”
  “是真的。两个高工前后脚,而且不是准备离职,是在今天已经提了离职了,不过还没走完手续。”吴工在一旁说道,“他俩没竞业期限制,从这边辞了直接就能去丰瑞。估计丰瑞那边不光给了高薪,可能还允诺了中层管理岗什么的吧,否则以现在研发中心的工作环境,很难能再像以前那样被挖走人了。”
  “但今天一走就走了俩高工,好像把崔总自己都弄得有点慌了,有人看见他下午签完字之后转头就去找赵总了。”
  “这有什么可慌的,哪怕他手下高工都走光了,不也比不上一个叶总坐镇吗?叶总当年可是尼恩的王牌。”
  “你也说了那是当年了。”吴工道,“这三年仿生技术方向日新月异,确定现在还依然能是王牌么?不过,倒是从年初开始,叶总就亲自在参与仿生技术那边的研发了,应该是终于从lur项目这边腾出精力来了,但具体能参与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你们老说三年三年的,”刘工突然在一旁道,“然而我至今获取到的所有相关的认知好像就是,叶总三年前突然就违背协议了,突然就被群嘲了,突然就被解聘了,突然就被封杀了,感觉故事还没开始就突然完结了,就不能出来个知心大哥,给小弟睡前科普一下历史故事吗?”
  张克津忽然咳嗽一声,往始终未发一言的钟酉酉方向快速扫过去一眼,截话道:“这有什么好科普的?还历史故事,放在古代你这就属于明目张胆的妄议行为,是要被下大狱砍脑袋的知道吗?”
  刘工哦一声:“死了也想听。”
  张克津:“……”
  很快有人接话道:“其实也没什么好展开说的,这事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叶总当年从尼恩离职的原因不详,但据说尼恩科技当时非常不舍,想过很多种办法试图挽留,可惜到最后都没成。然后就是竞业期内叶总回国,在辅江大学帮着做学术项目,一开始风平浪静,哦,也不能说完全就是风平浪静,因为名气大光环多还年轻长得好,他有一个辅江大学明星客座教授的称号,一开始只是校内学生私底下在传,后来干脆传到网上去了。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爆料,说叶总跟毕方暗中交易前东家尼恩的保密技术被尼恩给发现了,还被告上了法庭什么的,消息一出,再加上名人效应,直接就在网上炸锅了。”
  刘工道:“然后?”
  “然后就是比较值得玩味的地方了。叶总一开始态度非常坚决,承认说尼恩的确是递了诉状,但自己绝对不存在任何违约行为。因为话说得特别敞亮,当时有很多人在网上力挺他给他说好话,结果还没等过去四十八小时,叶总突然又自己改口了,承认确实存在违约行为。这个反转快得,直接就把当时为他说好话的那批人给打懵了。再然后就是如你所说的,群嘲解聘封杀三件套,干脆利落,从此查无此人。”
  “不过现在一回想,这历史故事好像是有些不连贯。”吴工补充道,“那会儿毕方的研发中心还是郭兆勋一言堂的研发中心,要是存在暗通技术的行为,他作为一号人物,不至于完全不知情。但是从头到尾,不管对内部还是对外界,郭兆勋当时都没有发表过任何相关言论。另外还有,三年前毕方还没有启动仿生技术研发的打算,也不知道当时叶总给毕方暗通的具体是尼恩哪方面的保密技术。而且也不知道尼恩是通过什么发现叶总在私下联络的,更不知道那个网上爆料人具体是谁。反正当时就是群情激愤,骂就对了,完全没人在意过这些细节。”
  期间张克津连续咳嗽数次,均被无视个彻底。直到吴工将话说完,才转头看向他道:“你给酒呛着了还是怎么着?怎么还咳个没完没了了?”
  张克津:“……”
  不等张克津开口补救,另一个同事在旁边已然开启书接上回模式:“而且当时因为广大网民过于激愤,还扒出来叶总在辅江大学很多所谓的其他黑料。有人说他参与了辅江大学某个学院的派系争斗,让我想想是哪个学院来着,哦对,机械工程学院,就是前几天被公开通报处分的那个,叫褚什么的学院院长,就是他,当时网上都描述他形象多好多好,还说叶总在校长面前蓄意抹黑他什么的。除此之外还有更劲爆的,说叶总在校内搞师生恋……”
  话说到这里被张克津狠狠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趁着同事吃痛弯腰的空当,张克津终于有机会亡羊补牢,指了指时间俨然道:“行了各位,都快十一点了,要不咱们这就收拾收拾准备撤?大家不都还得回园区么,光路上就得一个多小时,再不撤就真太晚了。”
  时间确然已经不早,众人听罢,只好意犹未尽离席。大多数人都还是原路返回园区,除去钟酉酉表示一会儿有人来接之外,就只剩张克津跟刘工两个人,因为第二天清早要去市中心办事,早已商量好当晚去吴工在市区的家里将就过一夜。等到把回园区的同事都送走,要来接钟酉酉的人和车还未到,又是深夜,吴工几个便陪在路旁一起等了片刻。
  张克津从开始陪等的那一刻起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态度。吴工瞥过去两眼,可又不见他开口,于是感到莫名其妙。刘工倒是对这些浑未在意,他当晚没怎么喝酒,可饭好吃气氛也热烈,便觉得这一顿聚餐舒坦之极,到结束后都还有些飘飘然,在一边跟钟酉酉继续喋喋聊天。一会儿问钟酉酉席间为什么寡言少语,一会儿又问钟酉酉稍后打算去市区哪个方向,在获知到具体街道名字后,不由哎了一声,转头招呼吴工道:“那不正好跟你家顺路吗?那咱们几个还打车干什么,直接让钟工的车子捎上一程得了。钟工,你车上位子够吗?挤挤没问题吧?”
  他的话刚开头,就被张克津在身后连拽好几把,刘工愣是完全没理,一口气讲完又听钟酉酉点头说了个“够”,才回过头睥睨一眼:“我说你今晚怎么回事张工?有话你就直说,我这羽绒服可是斥巨资买来准备春节假期衣锦还乡用的,要是给我拽秃噜线了,那你可得惦记着赔啊。”
  张克津:“……”
  趁着钟酉酉站去稍远处接电话,张克津才低声开口:“咱们仨就不能打车走?又不是打不着车,几个大男人还蹭人家小姑娘的车,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这有什么的,捎段路而已,同事之间还用得着见外这个?小钟自己都没说什么,你怎么会想这么多?”吴工匪夷所思看过去,“你今晚确实有问题,张工。你实话交代,你该不是对人家小姑娘生出那种想法了吧?我说怎么饭桌上就觉得你不对劲,那眼神一个劲儿往小钟身上瞟,还跟不敢让人发现似的遮遮掩掩的,要我说,你这可就没意思了,多大年纪了,还玩少年情怀总是诗那一套呢?”
  刘工全然一副经名师点拨后醍醐灌顶的模样,紧跟着道:“对对,吴工这话我同意。你既然有想法,那就直接追啊,跟人套近乎你以前不挺会的吗?有没有男朋友啊,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啊,有没有什么不爱吃的东西啊,你得开口问啊,问明白这些不比扭扭捏捏在身后拽人衣服强啊?以前也没看出你多纯情呢,怎么临上战场了突然就不会了?行了行了,不会也没事,好赖还有兄弟们在呢,我先去帮你打个头阵,你就等着瞧好吧。”
  “你等等!”张克津赶紧去拉人,“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
  都没等他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刘工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越过去径直朝向刚刚接完电话回来的钟酉酉笑道:“大晚上的还有电话打进来,我猜肯定不是垃圾广告之类的内容。男朋友打来的?一会儿来接你的不会也是男朋友吧?”
  刘工这话仅仅是随口一问。谁不知道钟酉酉堪称实验室最长待机员工,不但日常听不到她谈及任何与工作无关的话题,更连电话都没见接过几通,任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有半分恋爱迹象,却哪知这话一出,钟酉酉先是被问得愣怔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刘工:“……”
  吴工:“……”
  “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吴工颇感意外,“你不是才来晏江三个月吗?男朋友是刚谈的?还是在异地恋呢?”
  一边说一边瞥了眼旁边已经引颈就戮状态的张克津,吴工顿了顿,还是觉得该拉兄弟一把,于是又向钟酉酉道:“说句忠言逆耳的,异地恋要维持住可不容易。但如果是刚谈的,那才是更得要注意。时间不久不足以见人心,人品实际是什么样得慢慢才能看得清楚。所以最好还是多观察观察,不要急着确定关系。其实,咱们集团内部就有不少单身男青年,素质普遍挺不错,前阵子主要是忙,没顾上给你介绍。”
  “就是说这个道理,”刘工紧接着话头问道,“你男朋友多大了?工作稳不稳定?性格怎么样?老家在哪里啊?”
  他连珠炮一样地问出口,钟酉酉刚回复一个“大七岁”,都没等说完一个“但是”,就听刘工哎呦一声又道:“大这么多呢?怎么认识的?人能靠谱吗?倒不是说三十岁就有什么不好,关键是这个年纪的男人普遍阅历上去了,杂七杂八的想法也就多起来,谈恋爱的时候不知会留多少个心眼。”说话间一辆车自远处缓缓滑近,低调精细的流线型不免令刘工多看过去两眼,一面又继续说道,“而且你最近名气还这么响,要我说就连叶总现如今能在集团地位稳固下来,都得有你年前那场汇报的大半功劳。你男朋友是业内人士吗?知道这些吗?知道的话那真得好好警觉一下,指不定接近你是存着什么企图呢。再说他年纪又大,别的缺陷暂且不说,人品上肯定就精明得要死,我跟你说,那种外表看上去人模人样,背地里寡廉鲜耻,风言风语一大堆的老男人我见得多了,这种人间败类专门就喜欢骗小姑娘,你男朋友他——”
  接下来的一幕有如一组长长的,别具质感却陡然转入惊恐的电影慢镜头。
  伴随着刘工的高声阔语,流线型的车子最终缓停于几米之外。主驾驶的车门随即被推开,有人不紧不慢地迈了下来。入目所及先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继而是一件薄软的深色羊绒大衣,最后直起身来时,便露出一张极鲜明的脸。
  那张脸年轻,英俊,锐利。与此同时,也让在场几人魂飞魄散于瞬间。
  刘工戛然而止之后的表情,连呆若木鸡都不足以来形容;吴工手里的打包盒直接掉到了地上;张克津站在他俩身后,终于沧桑地叹了口气。
  刘工跟吴工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嘴,却齐齐嗫嚅到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还是叶丞先开口。
  “吴俊东,张克津,刘润。”他逐一念出几个人的名字,并微微颔首,一边抬手正了正钟酉酉的帽子,说道,“晚上好。上车吧。”
  刘润跟吴俊东仿佛一瞬间被按下惊醒键,立即摇头如鼓:“不不不,不麻烦叶总,我们不顺路,自行打车,打车就好——”
  叶丞抬眉:“不顺路?”
  钟酉酉在一旁干脆道:“顺路。”
  刘润:“……”
  吴俊东:“……”
  半分钟后,三人终究还是默默爬上了车。
  后方空间足够宽敞,三个大男人却硬要挤在一起,仿佛一窝抱团取暖的幼雏。刘润大气不敢喘一声,朝张克津横过去一眼,后者只作什么都没看见。不知是否感受到气氛凝滞,钟酉酉不久之后按开了广播电台,主持人清亮的嗓音很快响起:“……在这个寂冷的冬日深夜,一首传唱多年的经典老歌《老男人》,送给开车回家路上的你……”
  尚不等前奏响起,就见叶丞伸出手,按下了换台键。
  刘润:“……”
  吴俊东:“……”
  张克津:“……”
  刘润死死闭上眼,简直想把自己就地湮灭。
  三人在后座拼命降低存在感,全程只听得到钟酉酉偶尔的几句言语。先是将纸巾盒递给捂住嘴巴打了个喷嚏的吴俊东,又在前排翻找几下,说了句“纸巾快没了”,随后听叶丞应了一声,回道:“我明天去买。”
  除此之外的一路,堪称宇宙起源一般漫长。
  半小时后终于抵达小区门口,三人几乎是迫不及待跳下车,三重唱一样
  吴俊东捧着胸口心有余悸,刘润更是直接虚脱到蹲下,半晌才残存一息地仰起头,满目悲愤看向张克津:“老张,你太不厚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俩的关系了,啊?知道你刚才还不拼命拽我一把?就为给兄弟你说好话,我当着老板女朋友的面骂老板寡廉鲜耻人模狗样,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我刚在车上都恍惚看见人生走马灯了我跟你说……”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他俩关系的?”张克津一脸历经风霜的悲痛,“故事还得从一个充满血泪教训的周末开始说起……”
  ?
  【评论】
  哈哈哈哈哈
  叶总出场震慑八方
  太好笑啦
  以前也没发现这些工程师们这么幽默风趣啊!叶丞出场太帅了,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一个悲惨的周末
  凯旋和归来不能同时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笑死我了
  看不够啊
  哈哈哈,吴工,刘工两人不怕事,张工的雪耻你们不懂后面也会懂了
  太欢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心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么么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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