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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出去的闸机放行的地方快速地转头地看了一眼姜平。
  姜平:呆住.jpg
  宝贝,不要发呆。看一下晚上吃什么,外面吃完再回去吧。
  姜平手里的手机都掉了。
  过了好久才从车门的缝里扒拉出自己的手机,虽然姜平今天确实也打算在外面吃,但文鸿山从称呼到语气到句子都很不对劲。
  为期三天的年度大赏结束,加上今天的收尾和发布会,全公司参与年度大赏的部门,明天都会放一天假,连着周末难得的双休,就是为期三天的假期,他们两个也是难得有空度过这样闲暇的时光。
  去1918吧?我在那里定了位置。姜平被后面提醒的车的喇叭一按,才匆忙开口。
  可以啊。文鸿山有些不解地看着今天像只小鸡仔一样一惊一乍的姜平。
  1918是个很有烟火气的烧烤摊,和其它的夜市大排档也摆在一块儿,但价格不菲,座位也需要预定,是某位名厨离开原来工作的地方之后自己开的,桌面上铺着波西米亚风格的桌布,每个人坐在小藤椅里,没有别的烧烤摊的嘈杂与吵闹,却还是能享受那种生活的氛围。
  我不知道你习不习惯这里。姜平最终选择了这里的理由,是他有点难以想象文鸿山和他混在一群大哥里一起光膀子撸串喝酒的样子。
  好像记忆里文鸿山喝酒的时候都是端着高脚杯,或者是那种小酒杯,仪表堂堂,姜平忍不住想,这个人大概从来没有那样撸过串,毕竟就连他少年时与青年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对方都是一副小老头的古板模样。
  然而下一秒,文鸿山把大块的牛肉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转到他面前,他的声音和姜平脑海里的声音重叠,有一刻姜平在想,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学会了读心的本领。
  我20岁的时候在国外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候你才多大?15岁吧,应该是什么游学项目在国外玩吧。
  嗯。姜平慢慢地咀嚼着大小适中、火候恰当的牛肉,感受着丰盈的汁水充满口腔。
  六年之后你开始在一些比赛上崭露头角,我给你颁过一次奖,做过两次特邀的评选嘉宾。
  嗯。
  三年之后我们在你的咖啡厅谈合作,合作了半年我们就结了婚。
  这么快吗?姜平以为自己挺没安全感的,当年蒋欣和他聊到伴侣的时候,姜平还以为自己会花很长的时间去和一个人相处,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结婚。
  嗯,确切地说是在咖啡厅谈合作之后的之后168天。我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你同意了。文鸿山恳切地说。
  姜平算是想起来了,文鸿山当时问他的时候他以为是谈恋爱的意思,但第二天文鸿山就开始催他把结婚提上议程,到最后真的办婚礼的时候,其实也往后拖了半年了。
  嗯,好吧。姜平勉强接受了文鸿山划分什么时候结婚的节点。
  两年半之后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
  你这个第一个说得好像你想要第二个啊。姜平笑了笑。
  文鸿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她出生之后,你和我提了离婚。
  姜平眼神闪烁了一下。
  那样的躲闪,像是突然有人拿针在心脏上刺了一下,文鸿山本来就不擅长这些,但他还是想说下去。
  这些事情我都没有,也不会忘记。之后这一段的陈述只会更长,没有句号。文鸿山举起酒杯,临说祝词的时候却突然停顿了一会,才说:祝我自己永远不要失去姜平。
  生日快乐。可以说吧?姜平小心翼翼地说。
  姜平不怎么敢帮文鸿山过生日,每年的习惯大抵是姜平会不着痕迹地和他吃一顿大餐,礼物也总会过个几天才随便找个理由给他。
  因为第一次给文鸿山过生日的时候,没有留下多愉快的记忆,第一次的时候文鸿山回来的很晚,看了蛋糕一眼,把上面写着自己名字的牌子抹平之后,把名牌丢进了垃圾桶里,说:我不怎么吃蛋糕的,你可以明天带去工作室和同事一起吃。
  记忆里的文鸿山没有对姜平发火,但那种态度就像是姜平做错了什么一样。
  但眼前的文鸿山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又有些不快乐地抱怨道:你趁我说话,一块肉也不给我留。
  姜平猛地低头看自己的碟子,才发现在听文鸿山说话不知不觉的时间,他已经把牛肉都快吃完了,只剩下一块在自己的叉子上。
  文鸿山凑过去,就着他的手,从他的叉子上愤愤地吃掉了最后一块。
  姜平觉得文鸿山变了,比之前笑的很多了,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对方就像突然脱下了什么枷锁一样,不再习惯性地撑着一副麻木不仁的骨架,只有偶尔才会露出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的神情。
  对于世界的感知变得更细腻这件事情,或许会让人更容易受伤,因为即便是微小的恶意,也会被察觉和捕捉。
  但这并不意味着人变得脆弱了。
  因为这同时意味着,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和幸福,都能够以更完美的姿态去品味。
  文鸿山那天晚上没有喝多少,但回去的时候人却已经有点醉了,代驾开车的时候,姜平摸着文鸿山的体温又有点飘,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又有点发烧,有些担心地东摸摸西碰碰。
  大概是碍着文鸿山睡觉了,被文鸿山一把把两只手都攥住,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好好好,不摸了不摸了,你睡吧。姜平宣布投降。
  车窗外的路灯连成一道漂亮的光弧,姜平颈窝都是男人喷出来的滚烫的气息,有点痒,想挠两下,手还被人死死攥着,于是只能忍着这样的煎熬。
  前面代驾的小哥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俩好几次,姜平忍不住问:您好,您是有什么问题吗?
  啊,不是,就是觉得你朋友挺眼熟啊,和那个老板,就那个卖珠宝的老板,很像。
  是嘛?你还认识卖珠宝的老板呀?师傅深藏不露啊。姜平没承认也没否认,笑着打了个圆场。
  哎哟您可别打趣我了,今天微博都刷爆了,我女朋友给我看的,说长得帅,还特别霸道总裁。
  说什么了?
  那说的可多了,哎哟酸得不得了诶。他爱人好像是个挺有名的设计师吧,哎呀反正我们也不认识,就说他爱人是他一生里的曙光啊,因为要陪他手术都没去一个特牛逼的比赛啊,还有提前把他爱人的作品都买了,啧啧啧。有钱人的爱情就是不一样啊,你说是吧,老板?
  哈哈哈哈。某当事人只能尬笑了几声,他现在腾不出手去看手机,但别说,这还真有可能是今天的文鸿山说出来的。
  哦,好像还有说他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和家里决裂啊,那天晚上在酒店里都打起来了,诶唷反正很精彩的,我女朋友吃这个瓜吃了好几天了。
  哪天晚上?姜平突然觉得这些新闻大概不是空穴来风。
  就前天?还是大前天?反正就这几天吧,我也记不得,我就是听她说。
  诶,师傅,那个小区门口那边停就行。
  姜平反正是扛不动文鸿山的,自己在停车场停好车之后,只能把文鸿山叫醒,文鸿山还算清醒地自己走了上去,觉得浑身有味道,在客厅里就开始脱衣服打算去洗个澡。
  淤青在男人身上像顽固的狗屁膏药,肩背流畅的肌肉线条上,青紫色的痕迹一道道的,明显地不能再不显。这可不像男人额头上的伤,能用磕到去蒙混过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大概是老人用拐杖抽出来的痕迹。
  在文鸿山洗澡的时候,姜平刷了很久的微博。他最近太忙,加上心情也不算得太好,就一直没有看过微博,这会儿才从一些网友的吃瓜总结帖里,大抵搞清楚了这段时间大概发生了什么。
  文鸿山洗完澡出来酒已经退了大半,发现姜平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动,于是自己动手把衣服捡起来丢进了洗衣机,心想姜平是不是又睡着了,每次都不回床上去睡。
  走近了才发现姜平捏着手机捂着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没事啊,如果有诋毁你的那些没关系的,公关会处理的,你不要管那些东西。别哭啊。
  姜平只能捂着嘴巴让自己哭得不要太大声。但是他刷完文鸿山的发布会视频还是哭得很大声。
  文鸿山几乎要怀疑姜平是水做的,在采用一点成年人停止哭泣的方法的时候,对方还是哭湿了一整个枕头,一度让文鸿山也很怀疑自己的技术是不是退步了。
  哭够了没有啊?
  没有。
  姜平攀着他的脖子,轻轻地碰了碰他身上淤青的地方,问:疼不疼啊?
  文鸿山本来想说不疼的,但是眼看着姜平好不容易不哭了,又有要掉眼泪的趋势,连忙改口道:你亲一遍就不疼了。
  姜平像一只猫科动物的幼崽一样,在难得掌握主动权的时候,犹犹豫豫地在文鸿山整个上半身都亲了一遍。亲地文鸿山搓火。
  你今晚困不困?
  姜平:困,但不敢说。
  在被顶了几下之后,姜平含泪说:我知道了,你不困,我也不困好了吧。
  姜平不知道这世界上存不存在永恒的爱的东西,但是他还是想试着去爱一下。
  毕竟,就像没有人能够许诺永恒的爱存在一样,似乎也没有人能够笃定地说,世界上就是不存在永恒的爱。
  我爱你。姜平轻轻地说。
  我也是。男人呢喃着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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