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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淮起身将圆凳拉了过来,坐在萧容对面,勾了勾唇,“心疼我?只是蹲着就舍不得了,太心软会被人欺负。”
  萧容佯怒瞪了他一眼,“那你蹲回去。”
  “我不,我欺负谁也不能欺负容儿,还是容儿最会心疼我。”楚淮弯了弯唇,揉捏着她的小手,舍不得撒手。
  萧容没抹胭脂,小脸却被楚淮戏谑的灿若朝霞,楚淮笑起来她完全招架不住,尤其是温柔的笑,他极少露出这样的笑容。
  “才不是心疼你,如今我在你的地盘,可不敢欺负你,万一你把我扔了怎么办。”萧容犟着嘴不肯承认。
  楚淮挑了挑眉,好不要脸道:“我的地盘就是你的地盘,我千里迢迢抢回来的太子妃,怎么会扔了。”
  萧容抿了抿粉唇,说不过他,说起了旁的,“我瞧见了你留给我的象牙簪盒子里的那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楚淮接道,“看来我的心意你已经明了?”
  萧容:“你为何不直言,绕这么大一兜圈子,若不是意外,我根本发现不了。”
  楚淮低眸轻笑,“你那时尚小,我一个质子又不能给你未来,我想,你若是看见了便晓得,没看见我就不说了。”
  虽说那时两人的境遇都不好,可好歹萧容是公主,婚姻大事由武德帝做主,而他一个质子,武德帝怎么可能会将萧容下嫁给他,说出口也是凭添烦恼,加上萧容年纪尚小,也不急于一时,就没开口,想着日后他再好生谋划一番。
  却没想到他没多久就回了大楚,也就来不及表明心意。
  萧容回想当初境遇,也的确是,阿淮的性命都被握在别人的掌心,考虑那些也无用。
  “但如今不同了,”楚淮抬手揉了下萧容的脑袋,语气郑重道:“如今我能许你未来,你愿意做我的太子妃吗?”
  他这两年,历经周折,耗费全部的心神,终于让自己坐上了这个位置,他不仅仅是为了君临天下,更多的,是为了让大梁那些人终有一日匍匐于容儿身前,将往日容儿受过的折磨百倍奉还。
  萧容的脑袋好像被人敲了一锤子,有点晕晕的,看着楚淮的眼神带着茫然,“阿淮,你是认真的吗?”
  “自然,你不信我?”楚淮狭长的黑眸中满是坚定,表明着自己并不是开玩笑。
  “不是,”萧容摇了摇头,“可是我……”
  听到这个可是,楚淮的心被提了起来,皱了皱眉,“你不愿意?”
  之前楚淮还想,若是萧容不愿,那便用卑鄙的手段逼她愿意,可如今说开,楚淮哪里还舍得逼她。
  不能逼,就得让她情愿,可她这是不情愿的意思吗?
  “不是,”她深吸口气,“你打算如何对大梁?”
  “大梁?”楚淮扯了扯嘴角,“那自然是收复失地,大梁原本就是大楚的一部分,武德帝早已求和,可我没打算答应,我要直逼梁京,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原本楚淮想说取武德帝的首级,可想到武德帝无论如何也是容儿的父皇,到底没说出口。
  “那大梁亡国,我便是亡国公主,我又如何能成为你的太子妃?”萧容对此倒没什么感觉,反正大梁没有她所牵挂的人,没有父皇,只有天子,阿淮在大梁受了那么多苦,报仇不是应该的嘛。
  “嗤,”楚淮失笑,捏了捏她的脸颊,“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萧容鼓了鼓腮帮子,拍开他的爪子,正襟危坐,“我很严肃,你不要嬉皮笑脸。”
  “你是储君,太子妃的人选自然是你父皇钦定,我与大楚,一是敌对关系,二是亡国关系,怎么看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太子妃。”
  原本萧容是没打算和楚淮说这些话的,可楚淮直言说要让她做太子妃,那她藏着掖着也就没意思了,这些忧虑她得说出来,免得来日成为两人之间的障碍。
  与其得到过再失去,还不如从未得到过。
  楚淮立马严肃的点了点头,皱着眉头像是在考虑策略,“既然这样,那我便不做这个太子了,你与我私奔,做一对野鸳鸯如何?”
  “你说真的?”萧容惊恐的看着他,嗓音瞬间拔高了,“你当储君是地里的大白菜吗?说不要就不要,你受了多少苦难才夺得太子之位,怎能轻易舍弃?”
  萧容将一张小脸皱成菜叶,“你要是如此,那我不可能答应你,我不会让你为了我放弃储君之位的。”
  瞧瞧大梁就两个皇子,萧应和萧策都斗的乌眼鸡似的,而大楚十几个皇子,楚淮得多困难才成为储君啊,为了她放弃储君之位,萧容才不可能答应。
  “哈哈哈,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好骗呢?”楚淮笑着揉了揉她皱巴巴的小脸蛋,“容儿这般贤惠,我可舍不得你这个太子妃。”
  “你耍我?”萧容哼了哼,推了他一把,“我说正经的,你却耍我,不想和你说了。”
  萧容恼羞成怒,气冲冲的起身,怎两年多不见,阿淮变得这般恶劣,总是逗弄她,非得看她急眼了嘛。
  “诶,走什么,”楚淮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到腿上坐着,忙不迭哄着,“我不笑了行不行,我现在说正经的。”
  实在是看容儿皱着眉头为他考虑的样子,像极了贤惠的小娘子在为夫君的未来前途忧愁,楚淮看着就觉得心头舒爽,忍不住想逗逗她。
  萧容撇开脑袋,嘟着粉唇不理他。
  “父皇许诺,若我能攻破梁京,便答应我可以自己选太子妃,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能成为我的太子妃。”要不然楚淮也没这般卖命。
  五年前隆安帝败给了武德帝,那是隆安帝此生的耻辱,若是楚淮能破了这个耻辱,自然是楚淮要什么给什么。
  再者,即便隆安帝没许诺,楚淮也有法子让萧容成为他的太子妃,储君之位到了他的手里,自然是不可能再让它飞了。
  “真的?”萧容还是有些忐忑,“可我身份特殊。”
  楚淮挑唇,“我知道你向来理智,走一步就想要将接下来的九十九步都安排好,生怕出了一点差错,可那是从前,从前你无依无靠,不得不自己艰难的走一百步,但如今不同了,我是你的依靠,你只需要走一步,接下来的九十九步,我会为你安排妥帖。”
  萧容若不是沉着理智的性子,也不可能在吃人的梁宫活下来,楚淮觉得想要扭转容儿什么事都靠自己解决的性子,他还得继续努力。
  楚淮收拢了搭在她腰间手臂,两人靠的更近,捏着萧容的下巴,两人四目相对,楚淮此刻没有了玩笑,眼里惧是真诚,“容儿,能不能让你成为我的太子妃,这是我的问题,你的问题是,愿不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太子妃?”
  萧容望进了他似深谭一般的黑眸,听完这一大段话,久久难以回神,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我是你的依靠。
  连她的父皇都不让她依靠,她也没指望别人,什么事都尽可能自个处理。
  可现下,阿淮说要成为她的依靠,她只需要下决定,不需要为此去努力,只要坐着享受成果就好。
  这对于萧容来时,无疑是震撼的,一双杏眸慌乱的眨着,潋滟着烟波,心头像受惊的小鹿一样乱撞,恨不得冲破桎梏,从胸腔内跳了出来。
  红唇翕动,萧容好像丧失了说话的能力,“阿淮,我……”
  阿淮说的这般恳切,允她后顾无忧,让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楚淮凑了过去,与她额头相抵,“容儿,我心悦你,”清隽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声诱引,“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萧容粉唇微扬,终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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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心疼
  萧容的确忧虑过多, 可既然楚淮说的这样明白,她再畏畏缩缩的就十分不知好歹了,反正她孑然一身, 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拼一把。
  “但事先说好,你若是为我舍弃太子之位, 我会离开。”那是他费尽千辛万苦谋来的, 也是用命换来的, 绝不能让给旁人。
  “好, 我答应你。”楚淮也不可能让储君的位置旁落,要不然怎么让大梁皇室对容儿俯首称臣。
  这下萧容心里高悬的石头落了下去, 心情愉悦了不少,“你前去梁京救我,应当堆积了不少事要处理, 你忙的话就去吧, 无需陪着我。”
  “还好,”楚淮退开一些,揉了揉她的脑袋, “军营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 再给我两个月, 必定攻破梁京,届时再带你回大楚。”
  “好呀,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小心些。”萧容抬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眼神忽地在他脖颈上顿住, “你脖子上有伤?”
  她拉开一些衣领, 倒吸一口凉气,一条长长的疤痕,从脖颈下方肩窝处划到锁骨,再往下深入,有衣裳挡着,她看不真切到底有多长。
  “无碍,是旧伤了。”楚淮还真忘记了,不想让她看,拉下她的手。
  “你别动,给我瞧瞧。”萧容皱着眉头拍开他的手,想要往下扒拉衣领,看看到底多长的疤痕。
  楚淮哭笑不得,揶揄道:“容儿这就迫不及待了?光天化日的扯我的衣裳,被人瞧见可就说不清了。”
  这样一说,萧容的脸霎时红了起来,松开了手,气鼓鼓道:“我不扯,你自己扯开给我瞧瞧。”
  “有什么好看的,已经是旧伤了,不碍事。”楚淮提了提衣领,想遮住这个疤痕,再往下扯就更麻烦了。
  “好啊,方才你还说我让你往西你不敢往东,现下我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你是不是在骗我?”萧容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带上几分控诉,眼尾逐渐积攒起了雾气。
  “别哭,我解,我解还不行,”楚淮叹气,抬手解开衣扣,“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但凡红一下眼,楚淮就溃不成军了。
  他只往下扯了一点,没敢全扯开,要不然她又该哭哭啼啼了。
  可哪怕这样,萧容看见这个横贯半个胸口的疤痕,还是红了眸子,“是怎么伤的?怎会弄的这般严重。”
  “被剑尖划过,看着吓人,实则伤的不重。”楚淮提起衣领,系上衣扣,不由得拧眉,心想这满身的疤痕,往后总得被她瞧见,若是瞧一次就红一次眼,他可怎么办呢。
  先前他觉得身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身上有疤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也就没多想祛疤之事,难不成要去找太医要祛疤药膏吗?现下也不晓得有没有用了。
  萧容咬着唇,一双杏仁眼中萦满了心疼,光是看他那模样,就知道身上还有不少的疤痕,他这两年,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唉,不是说好了不哭吗?”楚淮抬手给她擦了泪珠,“怎么两年多不见,变成水做的了,眼泪这么多,从前不是不爱哭吗?”
  萧容抽出帕子擦了擦眼泪,“你身上还有多少伤?那日去救我也伤了吗?”
  那日他身上血腥气很重,只是她以为是旁人的血,也就没多想。
  “没有,我发誓,真没有,我带去的都是以一敌百的精兵,杀个章明远还伤不到我。”
  “身上也没多少伤了,男人嘛,怎么能不受伤,我病好后父皇就将我扔去了军中考核最严苛的卫队,想要出人头地,身上难免挨点伤,但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倒是感激隆安帝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只有从军营里成长起来,让军营里的将士服气,他这个储君才能名副其实。
  “好了,别哭了,再哭下去,别人要以为我欺负你了。”楚淮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捻过她的眉心,两年多不见,总觉得容儿越发软了,而他在军营里锤炼了两年,糙了不少,都不敢用力,轻轻一碰,便给她如玉的肌肤留下一块印记。
  可正应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百炼钢也得化成绕指柔,对着她,再糙也得软和下来。
  萧容嗔了他一眼,“可不就是你欺负了我,身上弄出这么多伤,还说没事。”
  别说是要命的伤,就是不要命,可疼啊,一个又一个的伤口,血都不晓得流了多少,虽也猜测楚淮这两年会难过,可真看见那些疤痕,还是止不住的心酸。
  在大梁被萧应折磨,回了大楚居然比大梁还危险。
  “我现下不是生龙活虎,有容儿心疼便足矣,”楚淮勾了勾唇,握着她的指尖勾缠,“战场上刀剑无眼,怎么可能不受伤,都过去了,再哭我当真不晓得该如何哄你了。”
  楚淮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更不会哄姑娘家,今日说的话加起来怕是比过去两年都多。
  “噗嗤……”萧容看着他满面愁容,急的要上火的模样,破涕而笑,“我又没哭,你何至于如此。”
  “笑了便好,笑了我就放心了,你这两年不是也过的不好,落下旧疾,又食素两年多,我亦心疼,比起你,这些伤算不得什么。”
  楚淮如释重负,哄人也是门学问,他还得继续学习。
  “我过的挺好。”好歹没有承受皮肉之苦。
  “好,你过的好,不说这个了。”楚淮连忙转移话题,万一一会又说到他身上,又有的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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