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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我带你出去转转,扬城虽说经历过战事,但城内运转得当,百姓也并未恐慌,如往前一样。”
  大多数百姓并不在意谁为君主,只要能施行仁政,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他们就不会太过反抗,再者大梁原本就是大楚分割出去的一块,这里的人,百年前也是大楚人,祖上也是大楚人氏,对大楚没那么抗拒。
  “你不忙吗?你先顾着军营里的事吧,我不急。”
  “还好,永定王为主帅,局势一片大好,不日就能再攻下一座城池。”
  “永定王?”萧容对大楚的权贵极为陌生。
  楚淮狭长的眸色闪过一抹晦暗,随即恢复如常,解释道:“大楚的异姓王,也曾是我的师父,能征善战。”
  “原来如此。”光是“异姓王”这三个字就极为有重量了,原先创立大梁的先帝就是大楚异姓王,在这之后还能成为大楚异姓王的,绝非常人。
  楚淮随口说,“近日事忙,来日有空介绍你们认识。”
  “好,也不急,正事要紧。”萧容掩唇打了个哈欠,“睡了一下午,居然又困了。”
  “那便去歇息,我的寝屋在西厢房,书房在前院,有事让人唤我,府里的丫鬟护卫你随意使唤,有事吩咐他们,莫要拘束。”
  萧容乖乖地点头,“我晓得,对了,孔嬷嬷找到了吗?”
  “暂时没有,想来明日便有消息传来。”
  “好吧,辛苦你了。”萧容这下是真只能依靠阿淮了,还有点不习惯。
  “与我还客气?”楚淮捏了捏她的脸颊,“去歇息吧,我去书房。”
  楚淮走出后院时仰头看了眼天,深蓝色的夜幕挂着数不清的星子,从没觉得夜空这般好看,比当初和容儿在南撷院看到的还要美。
  “凌风,明日招两个专做素菜的庖厨进来。”也不知几时她才能习惯吃荤腥,整日吃素对身体不好,看来得想点其他法子给她补补身子,可别越吃越瘦了。
  “是,”凌风点了点头,“主子,安阳公主之事属下暂时封锁住了消息,您既然担忧朝臣无法接纳公主,为何不给她安排个假的身份,现如今大梁安阳公主下落不明,您若想安排,极其简单。”
  凌风也是忧心过的,大梁公主想成为主子的太子妃,着实是有些难度了。
  楚淮摇摇头,“没用,并且我也不想安排,假的就是假的,容儿该堂堂正正的受天下万民朝拜,而不是被一个假的身份所束缚,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暂时先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被永定王知晓,攻占梁京后再另行商议。”
  他倒是想安排,可容儿那张脸太过夺目,只要他们见到她,势必会察觉,他总不能永远藏着容儿,他有信心,即便不隐瞒容儿的身份,她也能成为他的太子妃。
  “属下明白。”凌风其实不太明白,不过主子有主子的考量,他跟着主子的时日虽短,可主子的安排从未出过差错,听命便是。
  清风徐来,院子里的紫薇花随风摇曳,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花香,楚淮深吸口气,大踏步前往书房,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
  乐瑶宫。
  章家被灭门,余贵妃正是高兴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可走进来的萧滢却不怎么高兴,耷拉着一张脸,连身后的婢女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余贵妃:“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萧滢黑着脸坐了下来,也不说话。
  余贵妃摇了摇头,“发生何事了?”
  “柳珠有喜了,现下满徐家都对柳珠嘘寒问暖,连徐佩一大早都去了徐国公府。”
  “这么快就有喜了?她不是还比你后进门几个月吗?”余贵妃还挺诧异。
  柳珠是徐家庶子徐覃的新妇,要只是庶子媳妇也无关紧要,只是徐覃自小在徐国公夫人膝下长大,和徐佩犹如一母同胞。
  徐覃虽说娶的是商户女,可柳珠带来了不菲的嫁妆,当时还轰动了梁京,如今是战时,各处都需要银子,权贵家也需要银钱打点,有这么一个富有的儿媳,徐国公夫人能不满意嘛。
  现下萧滢比柳珠先入府几个月,反倒柳珠先有孕,这是徐家小辈里头第一个孩子,即便是庶子所出也是重视的,难怪萧滢不高兴了。
  “你还没怀上吗?”余贵妃扫了一眼萧滢的肚子,“你和徐佩成亲也快有一年了。”
  说到这个萧滢也很不满,“这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想早些怀个孩子。”
  看着婆母对柳珠嘘寒问暖的模样,她心里不晓得多厌恶,她是公主,徐家上下本该以她为先,如今却让一个商户女抢了风头。
  “你和徐佩感情如何?”
  “还行,就是整日只知读书,无聊极了。”萧滢鼓了鼓腮帮子,很是不满。
  “徐佩专心学问是好事,你虽是公主,可也不能太任性耍小性子,对徐佩也温柔体贴些,徐家对咱们家有大用处。”余贵妃对这个女儿也是有操不完的心,可是过日子到底还是得自己去过。
  听到这些,萧滢更不高兴,面上不敢反驳。
  心里却不服气,徐家不过是一个落魄的国公府,风光早就不如先帝在位时,哪比得上余家,是母妃看中了徐佩的才华,觉得徐佩来日有大造化,她看徐佩仪表堂堂便答应了,可要是让她捧着徐家人,自然是不肯的。
  余贵妃又道:“你对柳珠也客气些,好歹是妯娌,柳家是大商户,如今战事不断,各处急需银钱,也别把人得罪了。”
  这下萧滢是如何也不答应了,“母妃,我可是公主,她一个卑贱的商户女,嫁的又是庶子,我凭什么要对她客气?”
  “再说了,如今章家被灭门,能撑几时,来日母妃必能执掌中宫,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少胡说,还没影的事莫要在嘴上张狂。”余贵妃不悦的扫了她一眼。
  萧滢扁了扁嘴,“我说的都是实话。”
  往后她便是嫡公主,才不会对一个卑贱的商户女低头。
  余贵妃叹气,见说不动萧滢,也就懒得说了,反正她是金枝玉叶,徐家人不会没眼色的冲撞她,而且余贵妃正忙着为萧策筹划,也没多余的精力管萧滢。
  萧滢在宫里用了晚膳,出宫直接回了公主府。
  武德帝为萧滢建造的公主府就在徐国公府旁,平日里萧滢也会去徐国公府,可今日心情不好,也就懒得去了。
  想到母妃让她对徐佩温柔体贴点,对柳珠客气点就生气,她堂堂公主,千金之躯,凭什么要讨好他们。
  她是君,他们是臣,合该他们讨好她才是。
  回到公主府,得知徐佩还不曾回来,十分不满,“驸马去了哪?”
  “驸马在国公府喝喜酒,说是晚些过来。”
  萧滢坐了什么,接过婢女奉来的茶盏,“什么喜酒?”
  “大少夫人给大少爷抬了个姨娘,众人便说要热闹一番,驸马与徐家几位少爷便摆了桌酒席。”
  “柳珠不是才有身孕,怎么就抬姨娘了?”
  “大少夫人说她有了身孕不便伺候大少爷,想给大少爷纳个良妾,可国公夫人没答应,大少夫人便将自己身边的芸翠给了大少爷,抬为姨娘伺候大少爷。”
  “哼,她倒是贤惠。”
  萧滢重重的放下茶盏,这才成亲多久就给夫君屋子里塞人,可不就是贤惠,而她在成亲之前就要徐佩将屋子里的两个通房放出去,也绝不会给徐佩纳妾,两相对比,可不就显得她善妒了。
  婢女不敢接话,一下子,屋内显得有些冷清。
  萧滢咬了咬牙,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一掌拍在桌上,“去把驸马找回来。”
  萧滢的贴身婢女盼夏劝道:“公主,何苦在此时扰了驸马的兴致,公主不如让驸马与众少爷同乐,也显得公主体贴驸马。”
  出宫前余贵妃多番叮嘱盼夏劝一劝公主,虽晓得公主的脾性不好劝,可也不得不开口。
  一听到“体贴”二字,就让萧滢大发雷霆,“本公主难道不够体贴吗?要你来教训,本公主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几时轮到你们来多嘴饶舌。”
  盼夏吓的连忙跪了下来,“奴婢不敢,公主息怒。”
  旁的婢女也哗啦啦跪了一地。
  “不敢?本公主看你敢的很,都敢做本公主的主了。”
  萧滢哪里会不知道盼夏是听了母妃的吩咐,可她才是盼夏的主子,盼夏却听旁人的,萧滢如何能高兴,即便那人是她的母妃。
  盼夏战战兢兢磕头,不敢再乱说半个字,“奴婢失言,求公主恕罪。”
  “想要恕罪,那就你去请驸马,半刻钟之内本公主要见到驸马,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盼夏不得不从,从公主府到徐国公府来回少说要一刻钟,盼夏不得不跑着去。
  谁都看出来了萧滢心情不悦,都不敢惹着了这位祖宗,等徐佩从徐国公府回来时,便察觉整个公主府静的好似没有人一样。
  进了屋,徐佩先给萧滢见了礼,这便是尚公主的弊处,别人家都是娘子给夫君行礼问安,到了公主府,便得换一换。
  “你还晓得回来。”萧滢看见徐佩也没好脸色。
  “公主这是何意?臣方才在与兄长饮酒,耽误了时辰,公主莫怪。”
  徐佩的心情也不大好,正与兄长聊到兴起,忽然被催促着回公主府,连最后一杯酒都没喝完,极掉脸面,可是面对萧滢,又不得不压下不满。
  “柳珠这般大方给徐覃抬了姨娘,你是不是也羡慕得紧?”萧滢打量着他,但凡从徐佩的脸上看见一丁点羡慕,她就要徐佩好看。
  徐佩听到萧滢直呼兄嫂姓氏,皱了皱眉,但依旧躬身道:“公主误会了,臣不敢。”
  萧滢冷哼了声,“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想呢?”
  徐佩不知道哪又惹着这位骄纵的宁仪公主,只得小心应付,“臣有公主便足矣。”
  他倒是想,可是驸马根本没有纳妾的权力,今日母亲还问他公主怎的还没动静,他也只能搪塞过去,才一年而已,就算公主几年没动静,他也别想纳妾。
  听到这句话,萧滢板着的脸总算舒缓了点,“我今日入宫走累了,双足乏的很,你去端盆热水来给我洗脚。”
  “臣这就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徐佩转身要走。
  “慢着,”萧滢的语气又冷了下来,“我是让你去,不是让下人去。”
  徐佩转身不敢相信的看着萧滢,“公主要臣为您洗脚?”
  萧滢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不行吗?你身为本公主的驸马,本公主让你做事,你敢不应?”
  什么温柔体贴,她身为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她要徐佩往东就往东,凭什么要她来将就徐佩,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徐佩沉默的看着萧滢,显然是不愿意的,可萧滢也不想退让,“怎么,本公主使唤不动你了?”
  徐佩咬紧后槽牙,他是徐国府的嫡长孙,自幼锦衣玉食,被人伺候着长大,都不曾为他母亲洗过脚,身为八尺男儿,如今却要屈膝给宁仪公主洗脚,还是当着这么多婢女的面,传扬出去,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公主,不如移步内室可好?”在屋子里好歹也只有两人,他大不了就低一次头,当做是夫妻间情趣。
  “徐佩,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公主是君,你是臣,本公主要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容不得你质疑,本公主就要在这洗!”萧滢今日还非得驯服了徐佩,柳珠那般讨好夫君的行径她才不屑,她是公主,驸马就该俯首躬身的伺候她。
  徐佩的喉结上下滑动,脊背挺的僵硬,屋子里死寂一般,他不愿,却又无可奈何,连君臣之论都搬了出来,他哪还能有拒绝的权利。
  “臣遵命。”徐佩铁青着脸去端热水。
  盼夏想劝,可想到方才的事,到底还是不敢了,只能任由驸马弯腰屈膝给公主洗脚,满屋子的婢女都不敢抬头看。
  萧滢见徐佩听话,十分满意,心想明日在姐妹跟前吹嘘的话题便有了,心情极好,很快便入睡了。
  而与萧滢一被之隔的徐佩却辗转难眠,睁着眼睛望着红色的幔帐,眼底都印上了幔帐的红色,其中惧是厌恶。
  如今梁京人人都说,他尚了公主,是吃天家的软饭,蹭宁仪公主的裙带关系才得以飞黄腾达。
  可并非是他想尚公主,是余贵妃选中了他,最初家中便透露了不愿之意,可余贵妃反倒向家中施压,求陛下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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