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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这孩子,瞎嚷嚷个什么劲儿,真怕吓不死你老娘。”
  柳芳芝放下刀,站起身,边面带不满的念叨着,边往外走。
  新媳妇接回来了,那她抱孙子就有望了。
  柳芳芝心里先前因为彩礼钱而生出来的不如意,这会儿已经完全被即将要抱孙子的喜悦所完全取代。
  不过一出门就看到自家儿子正拦腰抱着新媳妇,对于她的冲击还是有点大。
  大白天的在外面就搂搂抱抱的,她这老脸真是没处搁了。
  于是,柳芳芝前脚刚兴致冲冲的出来,这会儿就又黑着一张脸回去了。
  江梨之前是因为刚睡醒,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又被贺严冬一通硬撩搞得头昏脑胀,所以才会在贺严冬提出要抱着她出去的时候,糊里糊涂答应了,以至于完全忽略了现在是1983年,还是民风淳朴又保守的年代。
  吹了一路风,江梨的头脑此时简直不能再清醒,被贺严冬从拖拉机上刚一抱下来,她就抬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小声说:“你先放我下来,慢慢的,然后扶着我进去就好。”
  贺严冬眉梢一挑,紧了紧手臂,故意道:“我要是不呢?”
  “你欺负人。”江梨瞪了他一眼,硬气道:“那我就自己跳下去。”
  “那哪儿能啊!你腿上还有伤呢。”贺严冬说着慢慢将人放到了地上。
  贺春华刚看到二哥跟二嫂在说悄悄话,就没往上凑,这会儿才撒欢似的迎了上去。
  “二嫂好,我是小妹贺春华。”贺春华一边笑着介绍自己,一边在心里感叹这个新嫂子可真好看,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人。
  江梨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贺严冬打断了。
  “你嫂子腿伤着呢,回屋再聊。”
  “行行行。”贺春华撇撇嘴,又对着他哥做了个鬼脸,最后凑到江梨身边说:“哥,你不是要搬东西嘛,我扶嫂子进去就行。”
  贺严冬并未松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你行吗?”
  “我怎么不行。”贺春华仰头反驳他。
  “就让小妹扶我进去吧!”眼看着兄妹俩要呛起来了,江梨只好开口做个和事佬。
  贺严冬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这才慢慢松开了手。
  贺春华上位成功,一边扶着江梨慢慢往前走,一边小声道:“二嫂,还是你说话管用。”
  江梨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贺春华也不需要人回应,献宝似的继续道:“二嫂,我哥对你是真好,昨个儿回来还特意给你做了副拐,让我试了好几遍呢,就怕你用起来不舒服。我还是第一次见我哥做活这么细发呢,待会儿进屋,我拿给你试试。”
  “嗯。”江梨笑着回道。
  从门口到堂屋的距离不远,但因为江梨走得慢,还是稍微花了点时间。
  也就是在这段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里,江梨从贺春华的嘴里,知道了不少她没看出来的贺严冬身上所具备的优良品质。
  诸如,贺严冬当兵那几年,每年的津贴都是一分不剩的寄回来,这是孝顺。前几天从山上捉了只小白兔回来,没吃掉就算了,还好生的养着,这是善良。从小在村里就是孩子王,即使当了几年兵回来,原来的兄弟也都还愿意跟着他,这是义气。
  直到进了屋江梨才后知后觉,原来这小丫头刚才坚持要扶她进屋,就是为了帮她哥说好话。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倒是猴精猴精的。
  江梨下意识就觉得如果能和她搞好关系,以后在这个家应该会好过一点。
  第9章 你弄疼我了
  贺严冬和老三搭伙一起将箱子抬到屋里后,就把人打发走了。
  老三满含怨念的丢下一句“卸磨杀驴”,开着拖拉机扬长而去。
  贺严冬琢磨半晌,觉得这词用得不对,但也仅此而已。
  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贺严冬这个大孝子,第一个不同意。
  虽然心心念念的都是新媳妇,但毕竟现在人已经接回来了,还有小妹陪着,也不至于出什么事,倒是他妈,回来这么半天了连影儿都没见着。
  贺严冬屋里,伙房都转悠了一圈没看到人,只好又去院子里,最后功夫不负有人,终于在窝棚后面找到了人。
  柳芳芝正蹲地上给鸡喂菜呢,抬头看到二儿子,整张脸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妈,新媳妇这都给你接回来了,咋还不高兴呢?”眼看着柳芳芝要起身,贺严冬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谁知道她妈刚站稳,反手朝他后背打了一巴掌。
  贺严冬:???
  柳芳芝瞪着自家儿子,恨铁不成钢的说:“可真出息,大白天的在门口就搂搂抱抱的,人看到了像什么话,你妈我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原来小老太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
  贺严冬一边揽着他妈往屋里走,一边笑着说:“这不是人腿受伤了,下不来,我才抱的。再说了,那是我媳妇儿,又不是别人,谁爱嚼舌头根子就让她们嚼去。妈,你要为这生气,可真不值当。”
  柳芳芝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说:“你别把你老娘我的脸丢光了就行。”
  “那哪儿能啊!”
  两人说着进了里屋。
  江梨正拄着双拐在屋里试着走,来回走过一轮,开始在心里感慨贺严冬这活计做得还挺好。
  她之前拍戏的时候,因为一个大的舞蹈动作,也扭伤过脚,因此被迫拄了几天双拐。贺严冬做的这个看起来虽然寒酸了点,但就体验感来说,完全不输之前拄过的。
  “还挺好用的。”江梨笑着夸赞道。
  “好用就行。”
  江梨背对着门站着,突然听到贺严冬的声音,整个人吓了一跳,又因为刚才脱口而出的称赞被人听到而害羞,整张脸瞬间就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
  贺严冬抬脚走到她身旁,伸手虚扶着她的胳膊说:“先去床上躺会儿吧。”
  江梨这会儿其实已经隐隐能感觉到小腿有些微微发胀,所以很听话的点了点头往床边走去。
  待在床上躺好后,江梨才看到了正在门口站着的柳芳芝。
  视线相触的瞬间,江梨整个人都愣住了,而柳芳芝则满脸带笑的走了进来。
  “孩子,晚上想吃啥,跟妈说,妈给你做。”
  她刚才在门口,看得可是清清楚楚,江梨这姑娘长得是不错,就是太瘦了,不太像能生养的样儿,必须得好好养养才行。
  江梨低着头支支吾吾说:“都行,我不挑的,谢谢您。”
  她知道自己作为新媳妇,是该叫声妈的,但她就是叫不出来。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孤儿,江梨这二十年的人生中并没有母亲这个角色的存在,她也不曾有机会叫出这个曾在睡梦中呼唤过无数次的称呼。
  这么多年,她其实一直都生活在巨大的矛盾中。
  她总会在清醒时对抛弃她的亲生父母心怀怨恨,又会在午夜梦回时,渴望着她们的爱与关怀。
  此时,江梨的心里乱糟糟,很显然这个新的开局她搞砸了。
  她也并不是真的叫不出来,只是需要时间而已,只要一个晚上,她会克服的。
  “行,那你好好躺着吧。”柳芳芝眯眼笑得慈祥,“春华去帮我烧火,让冬子陪你聊。”
  一旁突然被点到名的贺春华,马上嘟着嘴不满道:“干嘛不让我哥去,我还想……”
  话没说话,就被她妈柳芳芝推着出去了,“都多大了,怎么就不懂事呢。”
  目送二人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江梨怔愣了一瞬。
  原来之前所有的不安和慌乱,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人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儿,想到这里,江梨瞬间心安了不少。
  只要开局没崩,后面一切都还有机会挽救。
  江梨正想得入神,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挥来挥去的大手,她下意识就像赶苍蝇似的,伸手拍了一把。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贺严冬紧紧握在了手里。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五指和掌心的茧子贴在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又麻又痒。
  江梨稍稍使劲儿,想要将手抽出来,发现并没有什么用,只好红着脸,用了全部的力气。
  结果却感觉男人的手掌收得越来越紧了。
  江梨卸了力,气急败坏的瞪了贺严冬一眼,用最冷漠的语气撒最软的娇,“松开,你弄疼我了。”
  果不其然,贺严冬一听马上就松开了手,他一个干粗活的,手上也没个轻重,本来只是打算逗逗新媳妇儿,没想到竟然还把人弄疼了,真是该打。
  于是,贺严冬摊开手掌,递到江梨面前,说:“我错了,怪我没轻没重的,你打我吧!”
  江梨本来还想着借着这个由头,装一装生气,好让贺严冬这个混不吝以后不敢随便像这样对她动手动脚,可现在看到他这番骚操作,她又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江梨当然不可能真的打他,只是借机顺杆往上爬道:“我不打你,但你要答应,以后不能随随便便就对我动手动脚的,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你男人,你是我媳妇儿,咱俩手牵手,才能幸福快乐到永久。
  贺严冬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直觉不能这样说,“行,我以后会注意的。”
  江梨没想到贺严冬这人居然这么好说话,整个人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她突然想起贺春华刚刚跟她说的有关家里的一些情况,于是问道:“我听小妹说,你还有个大哥?”怎么没见到。
  “对,大嫂回娘家有点事,他不放心跟着一起去了,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江梨沉默着点点头。
  其实,贺春华刚刚虽然没有明说,但江梨还是从那些明显带着情绪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这个大嫂似乎并不欢迎她这个妯娌。
  她现在虽然已经跳出了原剧情里必死的结局,但后面毕竟还有一段长而未知的路要走,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
  对于她来说,这段时间在这个家里最重要的就是少树敌,至于这个未经接触,就对她抱有敌意的大嫂,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躲了。
  前路漫漫,想要活得长,还得步步为营。
  ——
  柳芳芝之前说得好听,人想吃啥就给做啥,其实,家里还真啥也没有。
  也就刚刚从鸡窝里拿出来的俩还热乎着的鸡蛋能拿得出手,搁平时,她是压根舍不得拿来吃的,这不为了给新媳妇补身体,她才一口气炒了两个。
  而且新媳妇儿在,家里连常喝的玉米糁汤都比平时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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