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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他在隐晦的提醒着什么?
  提醒着元宝儿也是他伍天覃笼子里的鸟儿,永远也甭想飞出他的手掌心?
  哼!
  那他偏要还它们自由。
  这样一想,元宝儿巴巴爬上窗,复又将那鸟笼子的门栓一扯,嗖地一下将小笼子给打开了。
  两只绿雀儿在里头探头探脑,然而一前一后飞出了出去。
  元宝儿小嘴巴里冷哼一声,道:“给小爷有多远飞多远!”
  边说着,边啃着茶壶转过了身来,然而还没走到八仙桌前,忽而闻得身后一阵叽喳作响,元宝儿缓缓扭头,瞬间双眼瞪得老大,一时傻了眼了,只见方才才一前一后飞走的两只雀儿复又一前一后重新飞了回来,并且准确无误的又飞到了笼子里头去了,笼子里有根悬梁,一只鸟儿停在悬梁上左顾右盼,一只鸟儿在鸟笼子啄点心,竟怡然自得的紧。
  “嘿,这世道竟还有上赶着求作践的!”
  元宝儿又气又乐,想要过去将两只小畜生给赶走了,然而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也不知那姓伍的究竟耍了哪些手段,竟给他弄了两只飞不走的麻雀来。
  不过元宝儿此时满心的心思全都落在了新的住处,暂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搭理那两只蠢麻雀儿。
  来了这伍天覃眼皮子底下讨生活,他喜归喜,烦归烦,却也不可避免的徒生出一股子怪异感来。
  那就是,总觉得养伤的这段日子,那大鳖怪有些怪怪的,他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照理说,他虽打了他,可他是主子他是奴才,便是打死了他这么个看门小童,对伍天覃这样的人来说,也压根不值一提,捏死他们这些人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容易。
  便是打残了他,他不照样得待伤好了后,巴巴送去给人作践。
  可怪就怪在,自打他受了伤后,那姓伍的忽然就跟转了性似的,忽然对他大好了起来,好到衣食无忧不说,就连态度也隐隐大变,至少养伤的这一两个月里,那伍天覃鲜少对他动辄打骂过一回了,就连脸上的态度也温和了不少。
  昨儿个给他送了两只卤鸭腿,他作诗骂他也未见动怒,今儿个甚至还太阳打西边出来似的,又是给他剥虾,又是给他夹菜盛饭,还给了他这么上好的一间屋子,以至于元宝儿还偷偷揣测过,他该不会是哪个权贵世家遗落在民间的贵公子罢,这才令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鳖怪性情大变,伏低作小了起来。
  不然,难道他元宝儿就当真这么讨喜不成?
  不然,他是以他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那大鳖怪不成?
  可是,这样着实不符合常理啊!
  他的人格魅力大到那个程度啦?
  并且,元宝儿还隐隐有种错觉,什么错觉他暂且还琢磨不出意味来,只依稀隐隐觉得此后他好像可以放肆作乱,放肆闯祸,放肆滋事,便是将天桶破了个口,那姓伍的好似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多不过踹他几脚,骂他几回。
  这样的错觉来的毫无道理,可他隐隐坚信不疑。
  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莫不是……莫不是那姓伍的藏得够深,他原本就是个喜欢男子小童的大变态?
  伍天覃伍二爷有龙阳之好?专偏爱十三四岁清秀白嫩的小童男?
  嘶,这个念头方一起便瞬间让元宝儿打了个深深的寒颤来,瞬间恶心得他隔夜饭都险些给一口吐了出来了。
  恶心归恶心,不过,元宝儿又觉得并不太像。
  有龙阳之好之人应该是像楚四公子那样的,他喜欢听戏,喜欢唱曲,与梨园的长生一见如故,乃莫逆之交,又见到他一眼便眼光发亮,那分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连掩饰都掩饰不住。
  又或者是独眼龙马富贵那样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恶心的恶臭味。
  而伍天覃这大鳖怪呢,他屋子里头莺莺燕燕扎堆,他讨厌男人的触碰,见男人多是嫌弃的,惩治打骂起身边的随从毫不心慈手软,可对女子却分明是欣赏和怜惜的。
  应该整个元陵城的人都不会将伍天覃这三个字与“龙阳之好”四个字牵扯上任何联系吧。
  哎,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没打算久留,钱捞够了他就开溜,管他龙不龙,阳不阳的,只要他不刁难他,不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才懒得搭理。
  如今之计,他得将他的钱藏严实了。
  元宝儿将怀中那一小袋子金元宝摸了出来,朝着手中点颠了巅,琢磨一阵后,他眼珠子一转,将银子朝着怀里一塞,便一瘸一拐的踏出了屋子。
  话说院子里头静悄悄的,鲜少见到几个人影。
  便是有人,见了他亦是一个个抿着嘴躲得远远地。
  “哎,他们怎么了,怎么见了小爷一个个就跟见了瘟疫似的,小爷是蟑螂老鼠不成……”
  元宝儿一直拧着眉头下了台阶,远远见到梅见姑娘身旁的丫头绿莺从游廊一侧踏了出来,却在撞见他后脚步微微一顿,远远瞅了他一眼,冷不丁拧着帕子转了身,竟掉头往回去了。
  元宝儿一头雾水。
  一直待走到大院门口,见长寅气喘吁吁地跑了来,元宝儿便扯着嗓子问了这么一着。
  长寅却一改常态的没有回答元宝儿的话,反倒是四下鬼鬼祟祟瞅了一阵,方小步踱了过来,拉着元宝儿的袖子小声道:“宝儿,我之前见那四喜去了后头厢房——”
  长寅挤眉弄眼的说着。
  元宝儿不甚在意道:“他上哪儿关小爷什么事儿?”
  见元宝儿一脸漠不关心,长寅顿时急得跺了跺脚,道:“你也不想想那后头厢房住的哪个,除了梅姑娘不就那个鸳鸯姑娘么,那鸳鸯姑娘素来对你不喜,而四喜又对你恨之入骨,你来凌霄阁不久,没有跟四喜共事过,他可最是个心胸狭窄的,我担心他对你不利,对了,四喜从后头厢房出来不久,鸳鸯姑娘便马上出门了,我方才去外头办事,你猜怎么着,我在院子外头撞见了大公子跟前的那个叫邵安的跟鸳鸯姑娘前后脚走了出来——”
  长寅一脸绘声绘色说着。
  元宝儿本听得不耐烦,一直待听到邵安二字,他小脸一正,双眼微微一眯,终于正眼看向了长寅起来。
  不想,还来不及开口盘问,这时——
  “哟,我当是哪个小白脸在院子里头晃呐,感情是咱们凌霄阁鼎鼎大名的元小倌人出山呢?”
  这时,正好一道拖着长长话音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对方故意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动作神态更是一脸讥讽夸张。
  元宝儿与长寅纷纷扭头看去。
  说曹操曹操便到。
  只见来者正是长寅方才嘴里的鸳鸯姑娘。
  只见鸳鸯盈盈笑着,目光直直落到了元宝儿脸上,轻蔑地看着。
  元宝儿与她对视了一眼,下一刻,抿着小嘴便阴晴不定的冲了上去。
  “你说谁小白脸,谁小倌人?”
  元宝儿眯着眼死死盯着鸳鸯,朝着鸳鸯竖起了一根手指头,整张脸差点儿怼到了她的跟前,恶狠狠地说着。
  然而,鸳鸯似对他的坏脸色毫不放在眼里,反倒是继续盈盈笑道:“谁被爷养在了屋子里头,谁就是小白脸小倌人咯,怎么,有脸被人养,没脸听人说道不成?”
  鸳鸯抬着下巴,笑着说着。
  脸上虽笑着,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看向元宝儿的双眼里却带着一丝阴毒恨意。
  “你,你找死——”
  元宝儿闻言,只咬牙切齿的将一个脑门顶了上去,眼看着脑门便要直直磕在了鸳鸯下巴上,不想,却被对方灵巧躲过了,确切来说,是被人拉了一把。
  四喜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握着鸳鸯的胳膊往后一扯,让元宝儿一个踉跄不稳,险些栽了个跟头,扑了个空。
  第150章
  话说待元宝儿站稳后,猛地一抬头,只见四喜扶着鸳鸯稳稳当当的立在了元宝儿对面,元宝儿还没说话,便见四喜上下扫了元宝儿一眼,率先一步语气不善的开口道:“元宝儿,你在凌霄阁里头撒什么野?这里可不是你作乱的地方!”
  说着,四喜将鸳鸯扶稳后,倒是很快避嫌,松开了鸳鸯,却是再次扫向元宝儿道:“鸳鸯姑娘可是未来主子爷屋子里头的人,岂是你个宵小小儿能够顶撞的,甭以为这些日子你入了爷的眼就能在院子里头无法无天了起来!”
  四喜说着,上前一步,朝着元宝儿张狂命令道:“还不快过来给鸳鸯姑娘认错致歉。”
  四喜板着脸,端得一副二管事盛气凌人的做派。
  鸳鸯见状,立马抬手理了理额间的散发,因四喜的撑腰,瞬间将腰杆子一挺。
  元宝儿看了看四喜那狐假虎威的架势,又扫了被他护在身后的鸳鸯一眼,顿时冷笑一声道:“让我元宝儿认错的人,这辈子还没出生了!”
  说着,又死死盯着鸳鸯道:“往后再给小爷胡言乱语,我管你是哪个的人,小爷我照样撕烂了你的臭脏嘴!”
  说着,又朝着地面上吐了口唾沫星子,冲着那四喜翻了个白眼,道:“呸,狗腿子,狗仗人势的酒囊饭袋,想使唤起你爷爷,下辈子罢!”
  元宝儿撸起袖子,毫不示弱。
  四喜离开小半年,临走前那元宝儿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小喽啰,虽回来听了几耳朵有关他的各类传闻,却只以为众人夸大了说辞,似不想元宝儿竟这般嚣张,顿时脸色一变。
  他到底是伍天覃跟前的大红人,岂能容人这般侮辱咒骂,顿时只阴着脸一把冲过来揪住元宝儿的领子,恶狠狠道:“你个小杂毛,你骂哪个狗腿子!”
  他一脸阴郁的盯着元宝儿,眼里带着骨子毫不掩饰的恨意,好像随时随地要将元宝儿一口吃了。
  元宝儿却目光淡淡的看着四喜,毫不畏惧,毫不慌张,只一字一句道:“拿开你的脏手,放开你爷爷!”
  四喜被激怒得就要凑元宝儿。
  身后的长寅见状立马跑了过来,着急忙慌的劝解道:“四喜哥,你……你甭冲动啊,宝儿身上可还带着伤呢,他……他年纪还小,你……你甭跟他一般见识。”
  又咬牙道:“连爷都让着他了,咱们……咱们还是甭惊动爷了。”
  长寅一脸焦灼的劝说拉架。
  四喜眼里的恨意已然露骨。
  然而,听到长寅嘴里提及的“爷”,到底神色一顿,瞬间清醒了过来,只将元宝儿的领子一松,末了,伸出双手朝着元宝儿领口扯了扯,拍了拍,瞬间,收起了眼中的狠意,却是忽而压低了声音凑到了元宝儿耳边一字一句低低道:“元宝儿,咱俩没完。”
  话一落,这时——
  “干嘛呢,全都堵在院门口干什么呢,一个个的,要造反啊!”
  一道略高的声音从远处传了来。
  四喜偏头看了一眼,终于缓缓松开了元宝儿,却是后退了两步,很快脸上的阴郁之色瞬间消失不见了,只改为笑着开口道:“没事儿,胜哥,跟宝儿小兄弟叙叙旧了。”
  四喜笑着说着。
  常胜大步走了过来,看了看歪头扭转脖子的元宝儿,又看了看四喜,道:“你今儿个头一日回来,爷体谅你让你歇着,你不去歇着,敢明儿个正式当值可别到我跟前诉苦。”
  常胜心照不宣的说着。
  四喜顿时笑眯眯道:“哪能呢,这不是走了有日子了,对院里上下挂念得么,这才多待了会。”又道:“弟弟这就去了,明儿个一早照例弟弟来接胜哥的班。”
  四喜说着,跟常胜寒暄两句,扫了元宝儿一眼,又冲着鸳鸯使了个眼色,转身去了。
  四喜一走,常胜便对元宝儿道:“元宝儿,你今儿个也刚落地,怎么着,这些日子日日躺着,躺出一身歪骨头来了,才刚一出来就又招摇过市为非作歹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知消停了?”
  常胜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元宝儿,幽幽说着。
  元宝儿却白了他一眼,扯了扯被狗爪子抓歪的领口道:“我不知消停,哼,难不成你无故被狗咬了就眼睁睁的受着不想咬回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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