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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使唤起常胜使唤得相当顺手,就跟在使唤自己的小弟似的。
  常胜瞪了他一眼,却也懒得计较,十分配合的将铜镜递到了他的手中,元宝儿举着铜镜便冲着卫狄阴恻恻笑道:“卫公子,快来瞧瞧你小宝爷的手艺如何罢?”
  说着,元宝儿缓缓将铜镜翻了个面,朝着卫狄脸上嗖地一怼。
  瞬间,只见铜镜里出现了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说,更惹人注意的是只见那张浮肿的脸面上早已没了眉毛和睫毛,一眼望去整个脑门光秃秃的,成了个无眉大侠,细细看去,又像是宫里熬了多年的老太监。
  卫狄被两个汉子反手锁住了肩膀,丝毫动弹不得,待看到铜镜里自己的画面后,瞬间整个人暴跳如雷,如同一只走火入魔的大□□,气得胸口剧烈颤抖,差点儿当即喷出了一口血来,双眼赤红,一脸癫狂吼叫道:“元宝儿,老子要杀了你,老子要杀了你!”
  元宝儿这时却将铜镜收了回来,拍了拍他的脸,笑眯眯道:“莫激动,莫激动,这才哪到哪儿,今儿个还长着呢,这里还有这么多有趣的刑具,你小宝爷我长这么见都没见过,今儿个咱俩定要玩个痛快,你说好不好啊?”
  元宝儿一脸人畜无害的说着。
  说完,走到刑具旁。
  只见那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应“老熟人”,什么夹手的,戳指甲盖的,什么敲天灵盖的,剥皮的挑筋的,一应俱全,应有尽有,竟轻易让人挑花了眼。
  元宝儿一一当着卫狄的面向常胜询问刑具的名称及用途。
  常胜每每云淡风轻的描绘一番,便见那卫狄浑身颤抖一番,直到元宝儿一脸兴奋的举起一张张白纸,道:“咦,这个叫加官贴?这个瞧着好玩,这个好玩,哎,他老子卫大人是几品大官啊!老子我……咳,小宝爷我打小最爱瞧升官发财的戏码了,我要玩这个,我要玩这个,从前只能瞅旁人唱升官的戏码,今儿个小爷我也能给旁人加官了,卫公子,咱们接下来玩这个好不好!”
  元宝儿从一应刑具里扒拉出一叠厚厚的纸张兴冲冲的与卫狄好商好量着。
  常胜见他一改进门前的歪头斜脑,只搓着双小手,变得双眼发亮,一脸兴奋,顿时有些无语。
  忽而又想起当初元宝儿这小儿刚入凌霄阁被主子爷打骂时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然而虽被打骂得可怜,可那张小脸上的桀骜不驯和整个人身上的熠熠生辉却不由令常胜印象深刻。
  不过,自打他挨了板子后,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郁结了起来,日日瞧着无精打采,对人爱答不理的,就连如今大病初愈了,整个人身上也裹着一股子颓废气息。
  一直到此时此刻,看恶虐又顽皮,轻快又亢奋的那小儿,只忽而觉得过了两月,从前那个胡作为非,作天作地的元宝儿马上便就要回来了。
  同时又隐隐替那姓卫的感到同情和担忧。
  要知道,元宝儿这小儿可最是个睚眦必报的。
  他是个什么人,他可不比主子爷和善几分,他虽是颗杂草,却坚韧无比,谁也甭想灭了他,哪个若敢动他指甲盖一分,他定会咬牙切齿,想方设法的剁了他整个手指头。
  他可从不是个柔善可欺之人。
  常胜如是想着。
  而远处,太师椅上的伍天覃见元宝儿就跟山间的猹似的兴奋得正在上蹿下跳,他没想到,这狗东西竟是个如此恶趣味的小恶魔,折磨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倒是小瞧他了。
  没想到,竟是个如此睚眦必报,毫不留情的。
  不过,心里虽这样吐槽着,可见他终于活络过了似的,恢复了往日里的活灵活现,肆意嚣张,嘴角便也跟着微微勾了起来。
  只一脸纵容又溺宠似的,远远地观摩着,任由他作恶着。
  话说元宝儿在常胜的指导下,方将两张沾了水的纸张盖在了姓卫的脸上,才刚给他加官加到七品,便见那姓卫的浑身抽搐,白眼乱挥,手指拼命往地上挠着。
  元宝儿怕弄出人命来,立马将两张纸从他脸上撕了下来,只见卫狄胀红着粗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个人瞬间如同砧板上翻了白肚皮的死鱼似的,丝毫没了方才的神气和嚣张,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元宝儿便立马撅着嘴吐槽道:“卫公子,你这也太不弱了罢,小爷我本还打算给你封官一品的,你瞅瞅你,你瞅瞅你这德行,才不过七品芝麻小官就知足了?这未免也太窝囊了罢,连你老子都比不过!忒没用了你!”
  元宝儿颇为扫兴的吐槽着。
  被折磨了半条命的卫狄整个人只狼狈不堪又羸弱不堪的朝着元宝儿有气无力的怒骂威胁着:“老子……老子……老子要宰了你——”
  “这……卫公子,那你这可真就不地道了,小爷我本想玩到这里收手的,看来你是还没尽兴了,那咱们接着玩,玩什么呢,啊,对了,小爷我最近再练字,自个儿一个人练字最是无聊烦闷了,今儿个卫公子陪小爷练练字如何?”
  元宝儿眼珠子溜溜一转,便又命人去了毛笔和砚台来。
  只见他先是取了毛笔沾了墨汁在卫狄脸上画了只大王八,然而将毛笔上的羊毛一根一根拔了,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姓卫的的鼻孔里,他方塞进去一根,卫狄便痒得立马打了个打喷嚏,元宝儿瞬间怒了,不许他打喷嚏,若敢打一下喷嚏,就拿刀割了他的鼻子,在卫狄双目赤红中,元宝儿将整根毛笔的笔毛一根一根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姓卫的两只鼻孔里,全部塞完后,顿时搓了搓手,阴恻恻道:“阿常,取火折子来,我染了风寒,手脚冰凉,我要烧火取暖!”
  这一语才刚落,便瞬间吓得那卫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当场将两个鼻孔里大半的羊毛全部一把喷了出来。
  元宝儿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卫狄的脸大骂道:“你成心的是不是,你……你竟敢毁我火盆,我……我要惩罚于你!”
  当即命人取了茶壶来,将茶嘴塞入那卫狄的鼻孔里,往里头咕噜咕噜灌着水,由于姓卫的鼻孔里还剩了些羊毛,这些羊毛被茶冲洗,顺着他的鼻腔一路经由喉咙,直接被冲进了气管,食道,直至胃里,有三两根沾在鼻腔,有三两根堵在喉管气管,瞬间痒得那姓卫的挠心挠非,肝肠寸断,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想咳嗽又咳不出来,想吐又吐不出来,一时直痛苦的如同一只丑陋的蛆,在地上拼命蠕动挣扎着。
  这一幕,瞧得常胜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尖上的细汗,暗道还在他没得罪过这小儿。
  就连两个摁住姓卫的彪形大汉,都不敢直视元宝儿那双单纯又圆溜的眼睛。
  偏偏元宝儿还不满意似的,还要二人松了他的绑,扒了他的衣服,他还要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副墨宝,眼看着两个彪形大汉乖乖照做着,就要扒他的衣裳了。
  这时,元宝儿腰间一条胳膊不知何时伸了过来,将一脸亢奋的元宝儿整个箍了走了,元宝儿整个人一瞬间凌空了起来,直接被人整个薅了起来。
  他双脚直接离了地,愣了一下后,意识到那是什么,顿时抱着那条胳膊哇哇大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小爷还要做画了,小爷的大作还未完成了——”
  元宝儿一边蹬腿一边兴奋叫喊着。
  “做你的个大头鬼!”
  这时,伍天覃往他后脑勺不轻不重的敲了一把。
  箍着他的腰身,一个转身,衣袂飘飘间,元宝儿整个人已被伍天覃一把甩到了屋门口。
  “行了,将人捆了扔到集市上去!”
  伍天覃一手薅着元宝儿让他远离那姓卫的,唯恐他彻底玩疯了,一边扫了那地上姓卫的一眼,最终淡淡吩咐着。
  说完,直接箍着元宝儿便大步往外走,刚跨过门口时,忽而闻言身后传来一阵微弱又疯癫的声音,一字一句恶狠狠道:“伍天覃,半年之内,我要让你整个伍家死无葬身之地,你给我记住了!”
  卫狄一字一句恶狠的说着。
  常胜以为他在撂狠话,立马让人给他堵了嘴。
  伍天覃闻言步子却微微一顿,不多时,一把薅着兴奋过头的元宝儿往外去了。
  第158章
  “别碰我,放开小爷我——”
  “狗东西,给爷老实点儿——”
  话说一路上元宝儿又挣又踹,跟条泥鳅似的四处挣扎。
  伍天覃却跟拎小鸡似的,轻而易举的一路将元宝儿揪着扔到了马车上,元宝儿还没坐稳,他便大刀阔斧的一声吩咐“起驾”。
  马车便立马轱辘轱辘行驶了起来。
  元宝儿没坐稳,身子一歪,直接软倒在了软榻上,他揉了揉屁股龇牙咧嘴的爬起来,许是方才玩疯了,这会儿小脸红扑扑的,依然一脸亢奋,竟胆大包天的瞪了对面那伍天覃一眼,斜眉瞪眼道:“不是你让我随便弄的么,小爷我还压根没尽兴了,真功夫还没露出来了,说话不算数,真真扫兴极了。”
  元宝儿揉了揉被伍天覃捏疼的胳膊,微微吐槽着。
  当然,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不敢太过放肆。
  伍天覃却瞪了他一眼,道:“还扫兴?爷是让你随便弄,你打断他只手废了他条腿都成,谁让你这般折磨侮辱人呢?”
  说到这里,伍天覃扫了那元宝儿一眼,想起了什么,忽而挑眉道:“还有,元宝儿,你从前莫不是只在爷跟前装模作样罢?装得跟个小兔子似的,今儿个爷若没亲眼所瞧,竟不知你这狗东西肚子里头的鬼点子竟是一套一套的,跟爷老实交代,你肚子里头那些花花肠子都是搁哪儿学的?”又道:“爷若不阻拦你,你预备打算将人弄到什么地步?”
  想起方才这小儿那行云流水般的伎俩,比起那牢笼里的手段竟是分毫不差的。
  伍天覃面色渐渐严肃,心中倒是有些好奇了起来。
  元宝儿听出了伍天覃话中的不同寻常,怔了片刻,是怪他手段太毒辣呢?
  顿了顿,只将牙一咬,气咻咻道:“是那姓卫的先是险些将我扔进护城河喂了鱼,后又用刀剑划了我的脖子,他两度险些弄死了我,如今他好不容易落入了我的手里,我自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元宝儿恶狠狠地说着,他向来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定百倍十倍归还。
  又道:“何况,那姓卫的强抢民女,无恶不作,受他奸,淫掠夺,受他欺凌弄死之人岂止十人百人?对付他这样的恶棍贼人,我今儿个已是克制十倍百倍了的。”
  元宝儿抬着下巴,一脸义正言辞,毫无畏惧地说着。
  他可打听到了那姓卫的不少阴狠毒辣之事儿,受他欺凌的穷苦百姓,穷苦弱女子何其可怜。
  他今儿个不过扒了他的眉毛,戳了他的鼻孔,加了他两张官贴罢了,甚至都没有伤他分毫,这算残忍么,前二者不过是幼时同玩伴们玩过的游戏罢了,虽有些恶虐,可同那姓卫的做过的恶比,又算得了什么?
  元宝儿不过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戏耍他一顿罢了。
  元宝儿气呼呼的说着。
  伍天覃听到元宝儿如是说着,抬眼看了他一眼,见他咬紧了牙关,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倒是神色微松。
  他知这小儿锱铢必较,小肚鸡肠,却也知他心地不坏,只是担心他年纪过小,误入歧途,正措词着该如何教导,见他如此所言,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并非怪他手段过重,卫狄此人,他如何不了解。
  不过是担心卫狄此人心狠手辣,恃强凌弱惯了,他虽没胆子敢动他,可元宝儿他们这些小喽啰他可不怕,元宝儿这狗东西今日这般对他,他势必会怀恨在心的。
  他若按照他的吩咐将人修理修理报复报复便是,不想,这狗东西竟毫不掩饰直接明晃晃的泄起私愤来,他怕他再玩下去,玩得太过过分,唯恐那姓卫的直接将对他的仇恨转移到这小儿身上来了。
  想到这里,伍天覃忽而有些后悔了起来,他得知端午那日元宝儿险些遭卫狄的毒手后,便一直派人暗中跟踪那姓卫的,这些日子养病以来见元宝儿这小儿一直兴致泱泱,昨晚将人擒拿后,今儿个一早巴巴将他带了出来,只想着让元宝儿这小儿泄愤泄气,让他出口恶气,痛快痛快——
  想到这里,伍天覃神色一沉,或许是他……考虑不周了。
  这样想着,伍天覃忽而抿着嘴忽而扫了那元宝儿一眼,心道日后得将这小儿看紧了,让他日日寸步不离跟他便是了,心里虽这样计较着,嘴上却放软了语气道:“行了,爷就随口说说,你倒是越说越上头了。”
  说着,见元宝儿气鼓鼓的,都气了一路了,便笑了笑,道:“方才可出气了?可彻底痛快了?”
  元宝儿见伍天覃态度放软了几分,顿时翻了翻白眼,道:“还成。”
  心里回想起方才之举,倒是微微畅快。
  自打来了凌霄阁这半年后,是日日憋屈,可差点儿憋屈死他了,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明目张胆的“欺负”过人了。
  只觉得憋了整整两个月的气终于一口气释放了似的,哦,不对,才释放了一半,就被眼前这人出手叫停了。
  心里还憋着一半了。
  正嘀咕琢磨间,这时,忽见伍天覃眯了眯眼,冷不丁问道:“元宝儿,爷问你,那姓卫的不过追杀你未遂,你便对他如此怨恨,爷之前打了你,你……岂不是恨不得将爷千刀万剐了?”
  伍天覃不知抽什么风,忽而思绪一转,目光凉凉的盯着他说着。
  元宝儿抬眼,对上伍天覃直勾勾地迫人逼问,愣了一下,而后,眼珠子左右乱转着,很快,嘴里当即嘀咕了一声:“哎呀,这天可真热啊,怎么忽然间觉有些渴了呢?”
  话一落,他舔了舔嘴巴,立马拎着茶壶倒了杯茶转移着视线,不想,这时马车忽而拐了个弯,茶壶里的茶嗖地一下溢了出来,茶杯里的茶瞬间直往外溢出。
  嘀嗒嘀嗒。
  溢到了底下的小几上。
  元宝儿故作惊夸张的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放下茶壶去擦弄,结果一个不小心又绊倒了茶杯,这下茶杯翻滚撒得更厉害了,直接浸到了底下的软榻上来了,正手忙脚乱间,这时——
  “笨手笨脚的!”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声冷哼声,紧接着一条颀长的胳膊伸了过来,先是将翻滚的茶杯翻了起来,而后不知打哪儿摸出块厚厚的巾子擦拭了小几上的水渍,而后将巾子摊开在软榻上,轻轻往下一摁,软榻上的水渍瞬间被吸入了巾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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