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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哭得难以自持,呼吸甚至有些不顺畅了,两个鼻孔被完全堵住,擤鼻涕都擤不出来,拿着纸抹了半天,还是堵的,感觉更加糟心,哭得更狠了。
  “好了好了——慢慢吸气,别呛到了。”
  一个声音被夹杂在抽泣声中,白楚双猛的抬头,眼前的场景让她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不是眼泪将眼睛糊住了,眼前的人显得这么模糊。
  林岩左手还打着绷带,半蹲在她面前,他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子哭起来什么都听不见,他明明早就在这了。
  白楚双伸手摸了摸他,林岩还感觉到她的指尖残留的泪水。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温度,白楚双又一次失控,扑进他的怀中,肩膀耸动,眼泪不停的打在他的衣领。
  林岩的大掌摩挲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般,帮助她平静下来。从她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他知道她在怨恨他的不辞而别,怨恨他的隐瞒,而在知道有人牺牲时,又有多害怕。
  都说警嫂难当,白楚双今天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抱着眼前的人,不愿撒手,生怕一松手,他又会突然消失。
  林岩蹲的腿有些麻了,干脆坐下来,右手环着她,任由她在怀里哭。白楚双总算冷静下来,想好好看看他,林岩却在不自然的回避她的视线,白楚双双手将他的脸转过来,仔细地检查。
  他的胡子长了好多,也更黑了,多了几个还没愈合好的新伤疤,有些甚至还红肿着。左手似乎受了伤,打着石膏,挂在胸前不能动,尤其是胸口上,绷带快将他缠成木乃伊了。
  她抬手,不敢抚摸:“这……这是什么伤啊!谁伤的你啊!”林岩握住她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亲:“没事的,都过去了。”
  谁知道却被白楚双甩开:“才没有过去!你伤的好重……”
  林岩知道她在赌气,摸了摸她的头:“已经没事了,都习惯了。”
  白楚双这回却没有理他,将头转向一边:“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理你。”
  林岩叹了口气,想将她的脸转过来,发现她犟得很,只得先起身。
  他凌晨刚刚完成任务,第叁枪才击毙那个毒枭,此时已经有两位同志当场牺牲,还有一位大出血,送到医院却已经抢救不过来了。他自己也断了一只手臂眉骨原本也骨裂了,肿的老高,快不成人样了,等消了肿,他便快马加鞭赶回来,只因为大哥打来电话说“她很担心你。”
  他到洗手间洗漱,刮了刮胡子,洗了脸,白楚双就这么在地毯上犟着,就是不动,看也不看他一眼,虽然不哭了,眼皮却肿起来了,把她的双眼皮撑成了单眼皮,鼻头还泛着红。
  他拿了冰箱里的冰袋,裹了毛巾,敷在她脸上,白楚双躲开,就直勾勾地看着他,林岩已经把胡子剃掉,少了刚才那一张慵懒气质,又变回她熟悉的林岩。
  “眼睛肿了,敷一敷会好一点。”林岩将冰袋举到她面前,示意她配合,白楚双转过头,再次躲过,不过瞬间又后悔了,他才是应该被照顾的人啊,居然还要来安慰她。
  接过冰袋,似是自言自语:“你去哪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至少……”白楚双敷了半边脸,“至少让我知道你是怎么伤的吧……”
  林岩将她拉起,躺倒到床上,白楚双不敢靠近他,怕碰到他疼痛的地方。林岩却不管,大手一挥将她揽进坏里,白楚双不敢放松,尽量让自己不要靠近他的身体。
  “胸口这一道,是歹徒快被抓到的时候拿着刀乱砍,我没躲过去,手臂是林子里那些自建土楼坍塌的时候砸到地板上,有点骨裂……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伤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平淡的说着自己的伤口,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白楚双咬着唇,她不知道他受伤时究竟有多痛苦,反正现在自己光是听着,就觉得疼。
  林岩其实还是将故事简化了,比如那个歹徒挥刀的时候,旁边有个孩子,他将他护在怀中,那孩子却抬头,露出一口黑牙,眼里布满血丝,他也是一条毒虫!
  孩子猛的将他推向那把乱挥的刀,刀尖差点擦到他的心脏。
  而手臂,是土炸药爆炸,土楼坍塌,他从叁楼向地面跌去,还好半空中用手在树上垫了一下,才不至于摔得更惨,但手也是粉碎性骨折了。
  “林岩……可以……”良久她的声音才传来,—可以不要再做这份工作了吗?—她想这么说,最终还是闭了闭眼:“可以亲亲我吗……”
  林岩挑起她的下巴,唇瓣相贴,鼻腔中全是他的味道,那么熟悉,但又好像很遥远,舌尖厮磨,让她喘不过气,但她却不想停下来,攀着他的脸,卖力的回应着。
  林岩感觉到她在勉强自己,离开她的唇,给她留出换气口,白楚双喘息着:“我想……去看看那几位烈士。”
  林岩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抚着她的发,点了点头。
  她想真正走进他的工作,他的世界,哪怕不能与他一起战斗,不能给他实质性的帮助,但至少可以坚定地与他站在一边,支持他。
  她有认真考虑过,如果自私一些,要求他放弃这份工作,也许才能真正保护他,但如果被提出同样的要求,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因为他们一样,对自己的工作有不可磨灭的热爱。
  就这么半靠着到了第二天,俩人换了黑色的,比较庄重的衣服,到烈士陵园去了。
  几位牺牲的警察的骨灰在昨天下葬,家属不能露面,不能亲自送烈士最后一程,在车中哭的撕心裂肺,孩子失去了爸爸,妻子失去了挚爱,父母失去了爱子,甚至有些孩子,还没来得及见到爸爸。
  林岩一路无言,白楚双时不时看看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将花放在烈士墓前,墓上没有名字,没有照片,却能深深地印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白楚双又有些鼻酸,吸了吸鼻子,默哀。
  陵园里有个小公园,孩子们在这里嬉戏打闹,将整片沉寂的林子唤醒,多了许多生机,白楚双觉得这场景很美,在这里面长眠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吧。
  林岩紧握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另一座墓碑前,上面的照片是一位在笑着的中年人。
  “这是我师傅……死在几个吸毒人员手下。”
  简单的一句话,是道不尽的惋痛。
  她的手掌抚上他的肩,轻拍,他反握住,将她的手放在掌心中揉搓。
  “师傅……这是我的爱人,她人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他平静地说着,掸去墓碑上的尘土。
  “岩哥?”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白楚双看到的是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女孩拿着花,似乎也是来祭拜谁。
  她的脸与墓碑上的那张照片有些相似,她应该是师傅的亲人之类的。
  “她是于靖,师傅的女儿。这是我爱人,白楚双。”林岩介绍到。
  两人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
  但白楚双见到她时总觉得别扭,感觉她在隐藏或隐忍着什么,明明是高中生的打扮,眼里却透着一丝算计,她不喜欢这种人,但也许是她小人了,这是林岩师傅的女儿,也许是林岩的朋友,那么也就是她的朋友。
  女孩将花放下便走了。
  林岩也准备带着她离开,回林家吃顿团圆饭。
  白楚双回到家精心挑了一条乳白色的长裙,搭一双细高跟,这是她下了狠心才买的,平常轻易不会穿。
  林岩则穿的休闲了很多,一条白t,一条工装裤,一双限量的板鞋。
  他们好像都蛮喜欢白色的。
  林老太太老早就在院门口等着,林家老宅在军区里,是很气派的大院,虽然建筑有些旧了,但装修的很现代。
  见到孙子孙媳妇下车,高兴的不得了,都结婚一个月了,她才第一次见到孙媳妇,这几个孙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白楚双看着面前热情的林老太太,有些局促,她的亲人太少,真正关心她的人也太少,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种热情。
  林老太太越看这个孙媳妇是越喜欢,挽着手往院里走,林岩反而被甩在后面,走到正门,林爷爷也拄着拐,在门口等,表情严肃。
  白楚双暗暗吞了吞口水,林爷爷和林奶奶的差别还真的很大,这样的两个人居然可以在一起生活这么久。
  林爷爷突然将拐杖举起来,作势要打人,不过不是冲她,而是冲着身后的林岩,拐杖没有落在林岩身上,白楚双拦住了他:“爷爷!林岩身上还有伤的……”
  林奶奶也推开这个老头:“阿岩刚刚回来,你这个糟老头子就急着教训他!你要是敢打他,今天就不让你吃饭!”
  林爷爷果然停住了,拐杖往地上点了点:“哼!”
  林奶奶却更加高兴,见孙媳妇这么护着孙子,当然高兴。
  屋子内的装修也并不算很豪华,有些七八十年代的感觉,不过有些家具还是可以看出来是新换的,比如那张沙发,虽然选的是贴合地板的深棕色,可是设计却前卫,哦,是比这座房子前卫。沙发旁边还放着一张竹摇椅,村里的老人几乎人手一张。
  白楚双很喜欢这儿,有穿越时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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