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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道如此执着已叫我百思不得其解,魔域一方的反应更叫我摸不着头脑,就好像是同正道较劲,魔域居然也一直在搜寻我的下落。
  理由比正道一方来得更加冠冕堂皇,说是同为魔族要守望相助,找我是为了救助落难的同族。
  两边都在铆足劲要抢先一步找到我,当然两边都没有找到我。
  外边找我的架势简直是打算掘地三尺,我从妖灵口中听到只鳞片爪,心中已是后怕不已,更加不敢再生任何事端。
  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也为了不要麻烦洛无尘,我手上的每一块布料都要节省着使用。
  毕竟要采购,就一定要与外界接触,一次两次或许不会被发现端倪,但有一句话很有道理,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外边布满了带着恶意的眼睛,洛无尘身为剑尊本身一举一动就已很少万众瞩目,现在又救了我这样一个**烦,更是处处受置。
  他一世不染凡尘,唯一与世俗接触的缘由也只有一个我,万一他外出被发现了,既是他的麻烦,也是我的麻烦。
  我纵是不为他考虑,也要为自己与腹中孩儿考虑的。
  只要熬过最后的一段时光,待我将腹中孩儿平安诞下,我便改头换面,带着孩儿离开修真界,去世俗界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庄隐居。
  世俗界广袤无垠,任修真界势力再大,也无法完全渗透,总会有地方是他们的势力无法到达的。
  在我还在魔宫的时候,桑落给了我很大的自由,魔宫里的藏书对我敞开,我那时每日都很闲,闲来无事便借阅各种古籍来看。
  其中一本便有记载如何掩藏身上魔气,甚至还可以改变自身的相貌与体型,着实神奇。
  现在想想,幸好那时的我知晓未雨绸缪,心念一动就将上面记载的内容默背了下来。
  所以说有备无患,瞧,现在不就要用上了么。
  也不知洛无尘给我喝的药汤里面放了什么好东西,我喝了一个多月,身子渐好,供养腹内孩儿之后,体内的灵力竟还能有所盈余。
  许是上天还有些许仁慈,堵了我九窍,还给我剩下一窍,我学起这种奇淫技巧来,竟顺利得叫我不敢相信。
  我按照书上教我的法子练了不过三两次,就学会了更改自己的相貌。
  就是改变身形与隐匿气息有些难学,但在近些日子,我也逐渐有些头绪了。
  想来,应当是能够在诞子之前将其彻底掌握。
  指尖细小的伤口很快就不再渗出鲜血,我仔细擦了擦沾在手指上的口水,就着画好的纹样继续绣图案。
  洛无尘给我带的那些布料柔软是柔软,就是有些素,摸着光溜溜的,在阳光底下隐约能够看到繁复暗纹。
  只是,我想着既然是给孩子穿的,总是不能太素的。
  于是自食其力,我先是拿笔在纸上描出想要绣在衣服上的图样,再照着画好的图样一针一线的去绣,虽然还是不太好看,但比我一开始直接上手就绣的作品要好太多了。
  看见自己的进步,我大有动力,渐渐的也能从中品味出些许的趣味来了。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小小的一片竹叶图样消耗了我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而耽搁时间的原因是,我绣图的时候,总是忘记自己的手指也在一旁,针往旁边一戳,就戳到了自己的手指。
  我嘴里含着不知被刺中几次的手指,内心突然一阵难言的心浮气躁。
  绣在衣衫上竹叶不知是在哪一次沾了血迹,青绿色中夹杂了难看的红,我试着拿干净的帕子去抹,结果越抹越脏。
  我无法,只能接受这一件小衣裳也制作失败的现实。
  调整好心情,我重新拿起针线,打算将剩下的半片竹叶绣好。
  “啊。”
  指尖又是一痛。
  我气闷地含住再次冒出血液的手指,这样接连被针尖刺到手指,简直是这枚针在针对我了。
  腹中孩儿像是察觉到我烦躁的心情,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我的肚皮。
  我摸摸肚子,慢慢静心。
  是我着相了。
  我坐了这么久也该起身走动走动了。
  于是,我收起针线,在山谷里闲逛起来。
  长时间的久坐,会对我的脊椎造成负担,而长时间缝制衣物,又会造成用眼过度,我想要长久的陪伴自己的孩儿,想要陪伴它长大,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免要多多在意。
  秦清说过每日适量走动,对日后生产也有益处。
  我虽然对他仍是心怀芥蒂,不敢轻信,但我在魔宫借来的医书上也看到过相应的记载。
  有孕在身时不适宜过度的运动与剧烈的运动,但也并非就要一直躺在床上,不能走动,每日适量的走动,对胎儿与母体都有益处。
  随着我的月份渐大,我的身子也愈发得沉,才围着竹屋走动了几圈,就感觉双腿发酸,隐隐开始发颤。
  我也不勉强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回屋子休息。
  方才散步的时候,对于小衣裳的制作,我的脑子里又有了新的主意。
  我走向窗边的书桌,研磨画图。
  倏尔风起,吹乱了窗头的书页,也吹落了桌上的宣纸,纸上是我才画好的图样。
  我手忙脚乱的去抓,但还是差一点。
  眼见那张纸掉出了窗外,我连忙追了出去。
  好在那张纸没有飞得太远,我在墙角的草丛里发现了它。
  只是我如今的月份已大,委实弯不下身,便试着蹲下『身』去拾。
  奈何天公最爱同我作对,我的指尖才堪堪触碰到纸页,又是一阵风起,吹乱了我的鬓发,也将那张画着图样的纸页吹远了去。
  “啊!”我懊恼低呼,视线紧紧盯着纸页,人也追了上去。
  “等等我——”
  我一面追,一面喊。
  山谷里的妖灵看着我追着一张纸满山的跑,又是稀奇,又是有趣,挤在枝头看我嘻嘻怪笑。
  这里的妖灵不同魔宫里的魔灵总被拘束在一隅,它们自由自在,在整个蛮荒里出入自由地晃荡,往往十天半个月才会回山谷一次。
  我又气又恼,只觉得它们在是笑话我,没有再装作无法发现它们,气呼呼地朝妖灵命令道:“不准笑!”
  [他在同谁说话呀?]
  “同你们说话。”
  妖灵的声音静默了片刻陡然炸开,[他居然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我昂着脑袋,“我不但能听见你们说话,还能看见你们呢。”
  [!!!]
  一时间所有妖灵都跑了一个干干净净。
  我叉着腰看着空荡荡的枝头,轻轻的哼了一声。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
  “啊!”我低低惊呼了一声,“我的画——”
  我连忙四顾,在一株树的树叶中看见了它。
  可我还来不及靠近,又是一阵捣乱的风。
  真是可恶,我恨恨磨了磨牙,追了上去。
  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山谷的背面。足下的影子被扯得很长,我手里捏着‘出逃’的画,却迷失了回去的路。
  我一时懵然。
  先前一心想要追回自己的画,也察觉不到累,现在回过神来,被遗忘的疲惫全都涌了上来。
  我回忆了一下竹屋的方向,又就着已经开始下山的日头,辨认方向,走走停停,我突然看见远处升起袅袅的水雾。
  是温泉吗?
  我有些好奇,想了想,运转功法,将自己的气息隐匿,缓步朝那边走去。
  远远的,我闻到了一股药味。
  不是温泉,是山谷另一面的竹屋,竹屋背后挖了一个池子,里面是褐红近黑的液体。
  水雾成团,洛无尘赤裸着上身,背对着我,泡在那一池浓褐色的药汤里。
  我这才知道,原来洛无尘一直都在我居住的山谷背面。
  不知他在药汤里泡了多久,我总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似比昨夜见到时还要苍白。
  这个时候,我看见秦清递了一碗药给他。
  我眉头微皱,一阵恍然。
  他为什么要喝药?
  他受伤了?
  还是……生病?
  还不待我思索出一个答案,在洛无尘喝**后,秦清又递了一只空碗给他。
  我的眼眸惊愕睁大了,只见洛无尘接过空碗,微微低下头,割开手腕就开始往碗中放血。
  动作熟练得好像已经做过千百遍。
  秦清站在一旁看洛无尘放血,唯恐天下乱的声音隔着水汽传到我的耳边。
  “诶,算算时间,谢晚马上就要生了,你为他做的一切——你以自己的灵血作他的药,剑尊大人,就不打算让谢晚知道吗?”
  明明做得是在自己身上割肉放血的事情,可洛无尘的面色却带着淡淡笑意,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洛无尘将灵血递给秦清:“不必叫他知道。”
  第102章 你知不知道——
  直到洛无尘起身离开药池,跟着秦清一道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仍是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落日的余晖将万物扯出一道道长长的阴影,晚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也吹得我手中的纸页扑腾不止。
  我慢慢攥紧手中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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