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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浴室出来,岑旎回到了饭厅。
  桌上碗里剩的食物不多了,她简单收拾清洗了一下,然后就到旁边的小房间捣鼓薰衣草了。
  这间房间三面都是玻璃,位于别墅的向阳面,阳光很好,她想把穆格送她的那些薰衣草倒挂在这片玻璃房内,做成干花保存。
  她找来两卷棉麻绳,将薰衣草分成了一捆捆,然后用绳子把尾端捆扎起来。
  穆格洗完澡出来时,在客厅和卧室转了圈都没找到岑旎,低头思忖半晌就往存薰衣草的玻璃小房间走去。
  他进来时,岑旎正背着身屈膝盘坐在地毯上,专心致志地捆着花。
  她的背影瘦削,动作轻柔又仔细,半个身形落在浅黄灯光和窗外月色下,平添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仿若天际掉落的一颗星星。
  穆格搭着浴巾,懒洋洋地倚靠在门边欣赏了好久。
  在来中东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哄一个女人,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从此一头栽进了温柔乡。
  这样一个女人有多勾人呢?
  哪怕只是短暂离开几天,他也会想赶快回来见她。
  就像此时此刻,她穿着一件吊带裙,颈后的发丝黏在嫩白的肌肤上,明明还是一个22岁的学生,在夜晚里依旧一身明艳,柔软却不柔弱,像一只一眼难忘的夜鸟,在你面前停憩都格外令人心动。
  蓝紫色的薰衣草散了一地,馥郁花香沾了满屋。
  岑旎朝后撑着手起身,拾起一旁的绳子准备找凳子,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站立在门口的穆格。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几缕刘海垂落在他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迷人,像是落在池水边的月光,迷幻又朦胧,眼里盈满她看不透的温情。
  “洗完澡了?”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岑旎不明所以地走到他面前,弯腰抬了他脚边的圆凳。
  “嗯。”他应了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笑着问她搬椅子做什么。
  “要挂绳子。”岑旎轻扬下巴,朝他示意,把圆凳搬到房间角落,抬脚就踩了上去。
  她踮着脚,仰着头,双手高高举起绑绳子,柔白的手臂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穆格顺着视线走去,双手稳稳抱住了她的腰臀,往上托举着她让她可以更轻松自然地挂绳子。
  岑旎惊讶了瞬,低头看他,瞧见他仰头时纤长的睫毛,在头顶上方的吊灯照射下映出一片阴影。
  “我抱着你。”他说。
  他的声音很温柔,岑旎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他的心跳从自己的大腿侧传来。
  “你能挪一下位置吗?”岑旎把那头的绳子挂好,垂手戳了戳他的肩头,“那边。”
  穆格扶稳她的腰身,抱着她走到另一边。
  “我重吗?”岑旎突然问他。
  “说什么傻话。”
  “嗯?”
  “像一只小鸟一样轻。”他说得很认真,不像平时那样漫不经心的语气。
  岑旎突然有些怔住。
  “接下来要挂薰衣草吗?”他问。
  “嗯。”岑旎点头。
  穆格将她轻轻放下,脚尖重新落地,岑旎走到那一大片薰衣草前抱起一怀。
  两人身上都沾染着同一种香气,分不清你我。
  “上来吧。”穆格突然半蹲了下来。
  岑旎低头看他,很少见他姿态放得这么低,好像她的专属骑士一般。
  他揽了揽她的腰肢,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肩上,扶稳她的小腹和后背缓缓地站起了身。
  岑旎只觉得自己被他保护得很好,即使那高度足足有一米八,她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会摔下去。
  他偶尔玩世不恭,一股离经叛道的劲头,但关键时刻却是很靠谱的一个人。
  岑旎就着他的配合,一点点的把薰衣草都挂上去。
  “为什么要费时间把它们做成干花?”穆格指腹摩挲着她衣衫下的肌肤,“你喜欢我再空运一批过来。”
  岑旎笑着问他,“那如果不是花期,而我又想看呢?”
  就像恋人分开时又想见对方的无奈。
  那这样该怎么办呢?
  穆格一时沉默。
  岑旎眨着眼解释:“所以要将这些美好保存下来啊,这样以后每次看到它们,还能想起这时愉悦的心情。”
  她不知道能和他走多远,所以只要是这些点点滴滴,都值得保留下来,这样证明着她曾经因为这片蓝紫色而动过心。
  这颜色,就像初见时候的蓝雾,从此她都格外偏爱。
  /
  七月份的以色列阳光明媚,时间好像过得飞快,岑旎不知不觉已经在这边待了近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里,穆格对她体贴又宠溺,每周从特拉维夫来回时还会到学校接送她,陪她一起吃遍海法大大小小的餐厅,会在她每次事后温柔地抱她亲吻很久,然后两人相拥着一起入睡。
  这种温馨的日子,岑旎甚至一时都忘了他们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只是不甚清醒地沉沦其中,直到八月一号的一封邮件悄然而至。
  那是她等了很久也盼了很多次的邮件。
  严明教授在邮件里终于正式同意招收她为自己的学生,随信一同发来的是一封录取函,提示她可以开始着手提交港岛大学的入学申请了。
  收到这封邮件时,岑旎并不算意外。
  furman教授因为和严明教授有项目合作,所以她每次和furman教授进行课题研究进展汇报时,都会一并抄送一份给港岛,而严明教授每次看完回复她的,都是正面且积极的评价。
  也许是她的报告真的做得翔实可究,又或者是她的认真终于有了回应,反正是基于这一点,岑旎内心早已有预感严明教授肯定会同意接收她的。
  那天佘诗雯打来电话说还好她当时申请来furman教授这边,让严明教授看到了她的决心和诚意。
  岑旎举着电话只是笑笑,她向来知道想要达成一个目标,不是原地止步不前,坐着等待机会降临,而是要用实际行动去争取。
  等电话挂断后,岑旎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护照,翻开了里面的签证页。
  因为只是参加短期的暑假交换,她申请获批的签证时间总共只有两个月,所以她最迟九月初就要回国了。
  九月份,刚好也是港岛大学入学的时间。
  她放下护照,望向天际的夕阳,太阳依旧每日东升西落,大多数事情也都在慢慢地按照她设定的轨迹发展。
  却独独有一个例外。
  她唯一控制不住的心动和感情,全数攀附在了穆格身上。
  就像一辆早已脱轨的列车,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奔向一个看不清尽头的大海,最后不受控地疯狂下坠,永远沉溺在蔚蓝色的大海。
  那一晚,岑旎生理期洗完澡出来,穆格把她拉在怀里给她吹头发。
  她问他吹完头发想做什么。
  穆格摸了摸她湿得不甚明显的发尾,放下吹风筒,把她搂在怀里,问:“你想干什么?”
  也是那一瞬间,岑旎忽然没怎么过脑子地问他,“和我在一起不能做,你会不舒服吗?”
  穆格似乎很无奈地笑,“我和你在一起难道就为了这个?”
  “那不为了这个,是为什么?”
  穆格只是抱着她,轻轻咬她的耳朵,然后反问她:“你觉得呢?”
  岑旎没有猜。
  这个答案她不敢猜。
  穆格将吹风机收好,然后两个人就只是相互依偎着坐在床上,找着电影看。
  有很多片子,谍战的,惊悚的,悬疑的,爱情的,甚至于还有情.欲片。
  穆格拉着她的手问她想看哪一部,岑旎摇摇头也很纠结。
  “那挑一部你出生时上映的?”他问。
  “好。”岑旎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仪式感,只是点头说好。
  2000年上映的电影有很多,比如《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死神来了》《卧虎藏龙》还有《花样年华》,这些都是经典得不能再经典的影片。
  岑旎指着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个吧。”
  她其实看过的,知道里面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也知道地球球花的颜值。
  岑旎把头枕在穆格肩上,一只手抱着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上看影片。
  也许是因为知道自己九月份要离开,她看电影时的情绪都不高。
  片子进行到一半,女主因为丈夫出事而变成了妓.女,岑旎看着玛莲娜的烈焰红唇,长卷发披在颈后摇曳生姿地行走在街上,吸引了每一个男人的目光。
  最后她在广场上坐下时,周围的每一个男人都蜂拥着上前,想替她点火。
  岑旎忽然拉了拉穆格的衣服下摆,问:“她是不是很美?”
  “嗯。”穆格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岑旎觉得他们这时候的审美还挺一致的,继续问他:“那你想给她点烟吗?”
  穆格笑着捏住了她的下巴,注视了她片刻。
  “不想。”他的指腹摩挲她的下巴,然后无比认真的说:“我只愿意给你点烟。”
  岑旎觉得有些心底更涩了。
  她跨坐到他身上,挡去了屏幕的画面,破天荒地问他,如果她要回国了,他怎么办,会去找别人吗?
  其实问出口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惨了,自己好像是喜欢上他了。虽然他们之间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他们的地位差异也太大,但能怎么办呢,喜欢就是喜欢,躲不掉的。
  他们相遇于旅途,一段连名字和年纪都隐瞒的旅途,那样的不稳定,可能一个阴差阳错就会终生错过。
  现在细想起来,他们这一路走来,好像都是穆格先主动的。
  那一晚在沙滩上,是他主动过来问她要不要帮忙,是他主动在露台上亲吻了她,是他在事后的第二天主动问她要不要再一起玩玩。
  甚至在她跑掉后,还是他,主动找到了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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