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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开始, 珑月城并不清楚这件事的始末的。
  他们收到的是来自幕府的征召令, 大将军身边发现了一群叛党集结起来想要谋逆夺权,所以召集手下大名清乱党正朝纲。兵强马壮的珑月城自然是被第一个点名了, 而本身也算是站在大将军这一边的珑月城自然没有推三阻四,而是立刻集结兵力准备出发。
  大将军是个奇人,行事怪诞, 但他的想法和法令却是实实在在给了珑月城不少好处, 所以这边也不想上头的人说换就换。于是出征的队伍里不只是川上阳, 杉山泰辉这些地位重要的君臣,连川上裕太这个行完成年礼没多久的少城主也一并带上了, 算是将精锐带走了大半。
  如果不是城里还需要人驻守免得后方空虚, 副官浅野祐和剑圣弟子岩崎真司城主都想一并带上。毕竟早点解决完大将军的叛乱之事, 他们也能早点回来。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城里就拜托诸位了。”
  临行前,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川上阳对站在城垛外送行的留守家臣们如此道, 腰佩太刀一身甲胄加身的他此时格外的英武。
  底下的一众家臣自然连连应诺。
  “请主公放心, 我等一定守好城池, 等待您大胜而归。”为首的浅野祐郑重道。
  岩崎真司没说话,只是向他点点头。
  川上阳看着家臣们, 眼角的余光蓦的发现立于城门后的一道倩影, 对方在发现他看来时也是行了一礼,他不自觉地温和了眼神也向她点点头,随后扭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儿子和武将们,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朝着城外的方向进发。
  军队浩浩荡荡开始前行, 身后传来守城的家臣们齐声恭送。
  “祝将军武运昌隆,凯旋而归!”
  谁也没想到这句话最后竟成了临别谶言,数日之后,当一支残破的军队急急返归城内,所有人都被他们的惨状和带来的消息震惊了。
  “快!快救救少主!”半个身子都染着血的杉山泰辉根本无暇顾忌自己此时的惨状,只是扯着好友浅野的衣襟带他去看另一个人,“他被弓箭射中了肺腑,军医那边根本没办法有效治疗,赶快让人救他!”
  走之前还跟在父亲身边一同出征,整个人威风凛凛的小将此时早已经面若金纸不省人事,裹着浓重药味的身上哪怕缠满绷带,依旧挡不住浓烈的血腥气,更别提胸腹处还有一截断箭深深扎在其中,看着触目惊心。一众人连忙将人小心移进了本丸,让早就待命的大夫前去紧急救治。
  “主公呢?”忙完了少主的事,浅野祐终于问到了更重要的事上,“主公哪去了?”
  这个问题让杉山的脸上一下子露出悲戚之色,也让浅野的心开始发凉,只听好友低头哑声回道:“我们听从指令前往安土城,结果在山路上遭到了埋伏,很多兵马被暗算惨死不算,后来主公为了救少主也被人砍中数刀,最后落马跌下山涧生死不知了。”
  直到后来,他们才知道,幕府的大将军早就在珑月城收到召令前就遇害了,珑月城被有心人盯上,有人利用大将军的信物故意做了这个局。
  “这是个陷阱!我们都被算计了!”左手被人砍伤没法动弹,杉山泰辉用另一只拳头恨恨地捶着桌子,眼中露出择人而噬的凶光,“阪江城!大将军一死他们就把眼睛盯上了珑月城,他们想要这里的财富和军械作坊,所以想让川上家死绝好入主珑月!”
  他用力过猛,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撕裂开来,大片的血迹又一次晕染在绷带上。
  “你别乱动,城里现在已经有不少伤员了。”浅野祐连忙出声制止,这次大军出动可谓损失惨重,城主生死未明不算,跟去的武将也折进去了一半多,更别提那些普通的士兵只回来了一半不到。
  被伤口的疼痛刺激,杉山也从愤怒中找回一些理智,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少主……对,我们还有少主!少主现在情况怎么样?”
  主公的情况很多人亲眼所见,绝对凶多吉少,如果真的不幸……他们还有少主在,整个珑月城不至于群龙无首,直接四分五裂。
  提到这个问题,浅野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语气低沉:“还在救治……大夫们说,情况很糟。”
  这个消息让杉山心头一沉,他顾不得好友劝他休息的话语,直接拨开人就奔向了本丸的药庐。
  到达药庐门外时,两人就看到在那里等着的早就不只是他们,还有其他家臣,一个个忧心忡忡面带焦虑。
  若都只是这样便也罢了,细心的副官却在这些面孔里看到一些活泛的神色,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也让他心间笼罩起阴云。
  效忠的主君意外身亡,如果连继承人都没能活下来的话,这些臣子会想着另谋出路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他们要走绝对不会空手离开,这座城池原本属于主君的东西必定会被他们分刮一空。
  这还算是好的,就怕有些人更加贪心不足,不只是要财要物,更想着进一步取而代之、改朝换代。
  就在这时,药庐的门打开了,几名大夫面色疲惫地从中走出,一群人顿时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询问情况。
  “断箭被□□了,血也止住了。”为首的老医者说出这句时现场众人的脸色各异,浅野祐一边仔细观察着那些人的表情,一边听老医者继续道,“但是伤势在路上耽搁了,恶化得厉害,伤口化脓不说,少主人也发起高烧,非常凶险。能不能熬过这一关,难说,难说啊……”
  在场的都是武士居多,谁没受伤过,有不少也跟随着主君上过战场,自然知道因为受伤引起的高烧是有多可怕,本来就因为失血身体虚弱,再来一场高烧发热,这要是还在战场上基本就被判死刑了,哪怕是少主现在这样的环境也绝对是不容乐观,很有可能就在这几天……
  原本歇了心思的一些武士顿时心头又活泛开来。
  “这绝对不行!”杉山泰辉本能叫出来,不顾伤势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襟,脸色焦急到变得狰狞,“少主绝对不能有事,绝对不可以!你吃着珑月城的钱粮,救活少主就是你的本分!少主要是真的活不了,你们……”
  “泰辉!”浅野一把抓住已经有些失去理智的好友,捂住他的嘴往后退,“抱歉大夫,他只是太担心少主所以激动过头了,我代他向您道歉。少主的伤情要紧,您也尽量想想办法吧,缺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
  老医者被武将还沾着战场凶意和杀意的怒相给吓住了,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顾不得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立刻返回了药庐直接把门关上了。
  门外浅野祐稳住了好友之后,也恢复了沉稳之色,作为城中的二把手他的地位暂时还无人敢挑衅,此时沉凝着面孔看向众人:“刚才的话大家也听到了,主公生死不明,少主的情况也非常糟糕,我珑月城现在正遭受最大的危机,还请诸位和我一同返回天守阁好好商量之后该如何应对。”
  这话一出,很多人不得不暂停活络起来的心思,连连点头,跟着齐齐离开去往天守阁商议要事来。
  他们一走,门内的医者们也是松了口气,那些武士老爷可算是走了,不然随随便便砍了他们都没处喊冤去。
  随即又更加发愁。
  房间里一张病床上,赤着上身的少年闭目躺在那里人事不知,除了胸腹上的箭伤以外,肩头、腰侧、胳膊处都有大大小小的刀伤箭伤,可见当时战况的惨烈。这些伤口有不少都在化脓,虽然做过处理,却并不是很彻底,实在是对方失血过多,再上刀子割腐肉的话可能伤口没处理好,人就一命呜呼了。
  可这些感染的伤口也正是当事人昏迷高烧的主要原因,不弄掉的话人挺不过去也是白搭。
  无论怎么做,都离不了一个死字,大夫们很发愁,可少主真要死了,他们这些人恐怕也没办法再活下去,毕竟仁慈的城主大人已经不在了,没了他约束的臣子会干出什么来没人知道。
  “师父,怎么办?”有小徒弟低声询问,一脸惶恐。
  老大夫左思右想,一咬牙:“先继续给少主擦酒降温,再去多熬些补气血的药灌下去,这些腐肉必须得割!”
  至于割了以后少主这身残破的底子能不能撑住,他真心没底。
  川上裕太又被活活痛醒了,第一次是回到本丸被人拔出断箭的时候,这痛虽然剧烈但也只是一下子,很快他就因为虚弱再度晕过去。可是第二次不行了,有人正拿着小刀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地割,他痛得颤抖大叫却被早有准备地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不断出现的疼痛让他根本没办法再昏迷过去。
  “少主,请再忍忍,马上就好了。”耳朵响起熟悉的老者声音,他知道这是药庐老大夫在给他治疗。
  可是很痛啊,真的很痛啊!
  但这些痛之后他又觉得无边的冷,不用谁按着,他也没什么力气再挣扎了。耳边响起小药徒惊慌的叫声,但川上裕太却只能朦胧听清什么大出血的只字片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他是……要死了吗?
  好像……看到了母亲大人在向他招手……
  “怎、怎么办?师父,血止不住!”药徒全身都颤抖,眼里全是惊惧的泪,“少主,少主他……”
  下意识看向师父时,却发现老者僵着全身,脸色比他更难看,满身的颓丧。
  “徒儿……”他听见师父幽幽地喊,“去通知浅野大人,就说我们已经尽力,少主他……”
  “现在就放弃的话就太早了,老先生。”屋子原本紧闭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一男一女出现在门口迅速走进来又将门关好。
  “梅露姑娘,岩崎大人?”老大夫一下子认出这两人,“你们这是……?”
  “出去买了点东西,所以花了点时间。”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拎着手中的小匣子走到少年病床边,动作十分利落地打开后,里面是一排排长短不一的银针甚至还有小刀剪刀以及说不出名字的奇异器具,“别那么早放弃,少主还活着,一切都来得及。”
  老大夫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觉得眼前一花,之前还在盒中的一排银针不知何时已经全都扎在了少主的身体各处。
  “师、师父,血、血止住了!”小药徒晃着老人的胳膊,满脸的惊异和崇拜,“这是不是邻海上朝那些医者的针炙之术?好厉害啊!”
  老大夫被摇晃着,也突然惊醒过来,难怪少主被送来药庐的这三天他根本没看见梅露姑娘和岩崎大人,原来他们早在一开始就确认完少主的伤势去寻海外商人购买上朝的医疗工具了吗?
  他抬头睁大眼睛看了看用针炙治疗的少女,又瞧了瞧只是守在一边看着的岩崎真司,立刻就明悟主张此事的人是谁,心里越发佩服的同时也是彻底放下了担子。
  少主有救了。
  川上裕太觉得自己一直都被交替着泡在冷水和热水里,意识一会儿清醒又一会儿沉沦。之前有人在耳边不断聒噪“救不活”“没希望了”的话语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无声的温柔,伤口依旧在痛身体依旧虚弱他依旧睁不开眼,却能感受到照顾他的人那份细致到极点的小心翼翼,为他轻柔擦身,喂他服药,为他的伤口换药——从头到尾都没有弄他一星半点。
  得救了。
  彻底放松精神睡下的时候,少年是这么想的。
  他却不知道,因为他从回来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的状态,引起了珑月城多大的动荡。
  如果说因为他活着加上浅野等人的镇压,剩下的武士们还算安分守己没敢有太大小动作的话,之后来自阪江城的一纸战书投下来后,整座本丸彻底乱了。
  “欺人太甚!阴谋暗害了主公还不够,他们还想趁火打劫!”
  “他们就是想谋夺珑月城!想趁着失去主公,少主也不省人事之际强夺珑月城的基业!”
  “大将军一死,整个扶桑都乱起来,珑月城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还有精良的军械作坊,被当成肥肉盯上太正常了。”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我们的大军早在之前就折损了大半,阪江城这次有备而来,就是想一举直接拿下珑月城。哪怕我们有着城堡的主场优势,面对他们也没什么胜算。”
  有人义愤填膺,更有人考虑最现实的问题,愤怒不能改变现状,力量才是,而恰好,现在是敌强我弱。
  在这种时候,一个念头理所当然地冒出来。
  要不然,要不然就……
  三天后,再给了足够压力之后,阪江城又发来了一张劝降书。顿时,觉得就有这心思的一些家臣一下子找到了不被责难的借口,纷纷跟着附和。
  “少主年幼,而且身受重伤损了底子,大夫也说过想要养好要花费多年,根本不足以撑起偌大的珑月城。不如就此退位,让出城主之位,做个富贵闲人也未尝不可。”
  “是呀,都要半个月了,少主却到现在都没醒,珑月城也不能一直群龙无首。到时候大军压境,只凭我们也根本不是对手,倒不如就这样被招降,也不会有人笑话我们什么。”
  不少人主张投降,更多人保持沉默,一方面是对原主的忠诚,另一方面出于自保和贪图安逸的本能,显然也在动摇。但是以杉山泰辉为首的武将们却是怒不可竭。
  “混帐!敌人还没打到家门口呢,才发来一张劝降书你们就副样子,你们对得起主公这么多年的信任和栽培,对得起珑月城这么多年的供奉吗!”
  “你们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就因为对方比我们强大就直接认输,要不要现在就让你们去城外跪迎他们,接手主公和我们这么多年辛苦打造出来的一切啊!”
  “我杉山泰辉的主人只会是川上一族,我还有武士的气节,哪怕是站着去死我也不会跪着苟且偷生!”
  很多家臣被说得满面臊红,羞愧低头。但也有一些根本不在乎,真正能压制他们的只有主公而已,少主莫说现在还在昏迷不醒,就是好好的站着他们也不惧,至于杉山泰辉和副官浅野祐,他们在珑月城是有些势力算是一党,但他们也不是单打独斗,自然早就暗暗结成一党。
  比起为了旧主尽忠付了性命,还不如就按劝降书的去做,不但不用死还能继续保住荣华富贵。
  浅野祐看到他们的脸色便是一个咯噔,内心止不住的悲哀,尽管他明里暗里拼命阻挠,还是挡不住人心浮动啊,这些人早就绕过他的眼线偷偷勾连在一起了。
  而那纸劝降书说不定也有他们的一份手笔,毕竟这样敌人可以兵不刃血轻轻松松接手一个完完整整的珑月城。
  “这么说来,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对吧?”作为副官,也作为主君不在时地位最高之人,浅野祐冷冷看着下面的武士们,“那就让我看看吧,有多少人决定投降,又有多少人决定守城。”
  底下众武士面面相觑,没一个人吭声。
  这时,一个年纪偏大的老武士忽然开口:“浅野大人,何必将场面搞得这样难堪呢?兵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如果我们奋力抵抗,自身性命不保算是小事,但裕太殿下,主公的唯一骨血出事的话,恐怕谁都不会好受吧?”
  “你!”杉山怒极,“畜生,你竟然敢拿少主要挟我们!”
  “我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老武士一脸无惧,“为旧主尽忠是好事,可也有一句话叫做识实务者为俊杰。到时候裕太殿下能活,我们性命无忧,珑月城也安然无恙,这是一个能保住所有人的最上之策不是吗?”
  杉山泰辉这会儿没说话了,他只是直接拔刀冲向了说话的那名老者。
  然而摸透他性子的对方早有预料,老迈却灵活的身体一下子闪开了他的一斩,随后同样也抽出佩刀,两人战成一团。
  之前还坐在附近的众武士纷纷让开,看着这两人拼斗,但这种场面并没有维持太久,在老武士故意瞄准杉山的伤势发动进攻之后,重伤未愈的年轻武将很快就被打倒在地,锋利的刀刃居高临下地贴在了他的脖子上,让杉山瞬间动弹不得。
  “共事多年,老夫也不想沾上同僚的血,杉山,就此罢手如何?”对方这般说道,让武将整张脸都因为屈辱憋得通红。
  要不是他受了伤,这老东西……
  就在这时,一把短刀突兀地划破空气刺向了老者,对方机敏地一闪身躲开,那把落空的短刀就直接扎进了榻榻米内。
  “珑月城不降,谁都没资格替主人做主。”
  一道女声在这时突然响起,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广间后方,就见一名美丽的少女从后面款款走出来,她的身后跟着面色冷酷的剑客。
  “梅露?你来做什么?”
  “这里不是你一个女人有资格站的地方。”
  “珑月城如何没有你一个侍女说话的份!”
  有投降派的武士开口斥责,然而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在广间首座的侧旁端坐而下,之前说话的武士见状更加恼怒,可是他们还没有再开口,少女身后的剑客已经动了。
  刀剑出鞘的细微嗡鸣几乎轻得听不见,可是场中却扬起了三篷血花,有三人捂着脖子一脸惊骇的倒下。
  “我说,这座城是主人的东西,谁都不许染指。”
  少女朗声道,在一片血色里,她清美无瑕的面容没有动容分毫。
  “混帐,你也配……嘎啊!”
  之前说话的老武士已经被斩,现在又被一个从未看得起的卑贱侍女这般指手划脚,又有一群武士站起身,拔刀冲过来。柿子挑软的捏,比起那个棘手的剑客,明显占主导地位却柔弱无力的少女才是最好的目标。然而他们还没冲到梅露跟前,就被挡在前方的剑客一刀毙命。
  幽玄明亮的大广间下起了血雨,落在地上如同朵朵盛开的红梅,而引出这片血雨的男人一脸面无表情地守在少女身边,直到这一刻,众人才意识到剑圣弟子的可怕。
  他一个人在,就可以在武力上压制在场大部分人。
  可这样可怕的男人,却成为了他们从未瞧得起的女人手中的刀。
  有人想联合起来对付岩崎,却在这时,浅野祐也站出来挡在少女的身前,脸色沉凝且郑重:“梅露姑娘可不只侍女,是主公的贴身女官,这些年也负责了不少城中事务,她同样有话语权。”
  作为城主副手的他开口,场中原本不满一个女人出来搅局的其他武士纷纷呼吸一窒。
  “我也支持梅露,她说得对!”不远处,从地上爬起的杉山泰辉,一抹脸上的血,忍着伤口又一次撕裂的剧痛蹒跚着走了过来,和好友并肩站在一起。
  这下子本丸里极有影响力的两大文官武将全都齐聚在少女身旁,旗帜鲜明地站在她这一边。
  而另一边,那位冷酷的剑圣弟子则是一挥太刀,刀刃上的血迹被轻轻巧巧甩了干净,冰冷的刀身清晰地倒映着场中人的身形,恍若随时会对着猎物张嘴的獠牙。
  “我说,珑月城不降。”
  悦耳的女声又一次响起,却没人再敢多说一句,全都战战兢兢地看过去,少女端坐在首座侧旁,面容温和又高高在上。
  “诸位大人,谁赞成,谁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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