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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蔬菜鱼片粥,一人又喝了一大碗姜片鱼头鱼骨汤,那味道,简直是人间享受。就连一向稳重的里正都忍不住摸摸嘴巴,回味无穷,想着明天要派几个好手下河抓鱼。
  众人享受到了逃荒以来最美味的一顿后。然后就正式开始讨论他们何去何从了,进城要钱。先不管保人,要确保进城的钱够,之后再去找保人。
  至于周郡说的那位柳工柳老爷他们其实是不信的,但是明天还是决定要周郡带着路拾去河边,而且周大福和王虎及周林几个好手都要去,他也会跟着一起去,辨别真假。
  里正觉得那人就是逗他们玩。
  路云在一旁安耐不住想要说话,但是看着周郡,周郡对他摇摇头,他就闭嘴了,他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哥哥不让他把情况好好描述一遍,也不让他说那些鱼儿是冲着路拾来的。路拾真的有福气。可是他们拿着鱼回来后,周郡只是说是一位老员外在那钓鱼,他们便在旁边看着,老员外看他们可怜,就给他们一条鱼,还听了他们说逃荒的困难,进城难,就善心大发说要给他们做保人。
  周郡把路拾的作用都给抹去了。路云很不解,但是他知道周郡这样做肯定有道理,他不会去质疑的,所以就忍住了炫耀路拾的心思,最后只好把这个和周娇分享。
  小娃娃路拾今晚吃的最多,他被分到了三片鱼片,野菜粥也给他留了一碗,让他夜里也能喝。
  孩子们也被带着一起听。三十人围城一团,里正在中间,一个木箱子上坐着。他手里是两个碎银子,大概有一两多,然后还有半根金钗。周郡看着那根金钗,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红色。这根金钗一拿出来,就说明他之前是说谎的了。可是里正只是看了他一眼,拉长声音说了一句:“你这小子。”便也没说别的。
  再然后是路婶子的银耳环,小周氏的珠花,王虎媳妇的银戒指,还有其他人的一堆铜板和周林的护身符坠子。最后的大户是王家沟的一个寡妇,她带着一个儿子,五大三粗的。人家都喊她胖婶。胖婶最有钱,拿出了一锭银子,足足五两!
  这一拿出来,大家的目光都变了。胖婶现在不胖了,很瘦,她道:“我儿子和我就全靠各位了。”当家的没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儿子,当然要紧紧靠着族人和同村的人。她拿出这钱也是无奈,因为藏得时候被王虎的女儿看到了,不拿出来是不行的了。
  既然拿出来,她就想着最好要人记着她,要分到一起,互相要有个照应。她的意思是拿着这五两银子贿赂那个登记的,直接让他做他们的保人,保证他们分到一起。
  这话一提出,不少人心动了。里正也说可以试试。
  大家凑钱进城,现在算算钱是够了的,但是他们要分到一个村子里,还要领到足够的良种和农具,这钱就不那么够了。
  更重要的是现在盛夏已经过了,夏末一到秋天来了,天气就会凉爽,他们还要买御寒衣物,不然真的会冻死。所以他们要赶紧进城安顿下来,争取在寒冬来临之际,有屋子住有东西吃。
  “明日分两头。”里正道:“我带着几个人去找那柳老爷,你们去找那保人,各自打探打探情况。”最好能砍砍价。他想着,又道:“其余的人继续找野菜,找熟人。”
  里正把钱分两份,王家沟的那一份让王虎拿着,周家村的这一份让周大福收着。
  周大福知道他老爹还有老本,心底有了成算。
  第二天一领了粥后,吃完几人就收拾一番,穿上了妇女们新编的草鞋,把头发也给整理整理了,出发去河边。
  周郡和路云脚上的草鞋都是周娇编的,有些松散,但是他们俩都很高兴。周娇已经学会很多技能了,认识野菜,搓草绳,编织草鞋,她都学的很好。周郡知道搓草绳会把手弄得很疼,虽然他心疼,但是不会去阻止。
  他们到来的时候那位柳工还未到,周林和周立等想下水摸鱼,但是又顾忌着他们整理了行装弄乱了,所以只好等着那两位老人来。
  所幸没有等很久。
  那位柳工乐呵呵的,把路拾抱在怀里,见到这么多人,得知他们的来意,摸了摸胡子。
  周立作为读书人被推到了前面。
  仆人帮柳工整理鱼线,放置鱼饵,选择位置。柳工见他的好友还没来,就问了周立一些事情,也是关于逃荒,周立是读书人,认识都比昨日周郡和路云说得深一点。里正在一边补充几句,期期艾艾地说起了保人的事情。
  柳工见他们疑惑和惶恐,而且战战兢兢地,倒也不恼。他知道这些人没多少见识,想得少,只顾着眼前。但也佩服他们的坚韧和韧性,能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不畏惧艰难和苦难。
  吉县县令要保人,是为了更好的管理。他昨日说要给他们做保人,是受好友一激,就说出来了。但他话已出口,便也不会后悔。这对于他来只是随手一个手令罢了。见到这多人,他沉思道:“明日你来拿我手令即刻。”
  里正他们一听,简直是惊呆了,立刻哗啦啦的下跪磕头。“感谢大人,大人真是好人。”柳工让他们起来,一看自己的好友过来了,就没有心思再和他们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他还抱着路拾,此刻路拾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似乎非常高兴,婴儿的笑声咯咯呵呵的,一听就非常欢快。
  柳工很喜欢路拾,道:“这个娃娃很灵性。”
  里正他们还跪着,眼眶通红,都是感激不尽。那个仆人过来,道:“诸位跟我来。”他带着他们去了城门口,去了那个登记处,接着拿出什么令牌。
  周郡没动,柳工把路拾给他,“今日看看我能钓到多少。”周郡就把路拾放在岸边坐着。路拾很乖觉,不动。说来也很巧,路拾一坐下,两位老人就坐后,边看着鱼线边小声说些话,路拾一拍手,鱼线就动,没多久那柳工就钓上来一条鱼。
  柳工很高兴,周郡心底却蒙上了阴影,他害怕这位柳工万一觉察到路拾与众不同,把他要过去了,该怎么办?不是说古代子不语怪力乱神,万一他们对路拾不利?他没有能力保护路拾,这样想着周郡甚至后悔带着路拾出来。
  但他真的想多了,柳工只是觉得和这孩子有缘,见他活泼可爱,昨日钓上来的鱼让他乐开怀,今日虽然偶尔也有两三条鱼,倒是没昨日那么夸张,直接蹦上来。他有自己的小孙子小孙女,倒不会去夺别人的。
  他随手做了一件事,而且他也不是居住在吉县,只是来这访老友的。太阳大了之后,他们就收工回去,周郡也带着路拾回去了。
  那位老人并没有留下路拾。周郡心底的大石头放下了,知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郑重地向柳工磕了个头,“柳工大恩大恩,我等没齿难忘。”周郡一般不想磕头,倒不是觉得男儿膝下有黄金,而是他是长在红旗下的,没有给人磕头的概念。如今他身无长物,并没有什么能够报答这位恩人的,思来想去磕个头表达自己的感恩。
  柳工见青年人如此郑重,心下感慨,他随手的的事倒是救了这么多人,他抚了抚胡子,“去吧去吧,好好干。”
  周郡磕头的时候,路拾爬着,他是昨天突然会爬的,爬着爬着他突然坐下来,然后一头扎到地上,那模样似乎也想磕个头。周郡把他扶起来,他还乐呵呵的拍着小手,一脸天真无邪。
  柳工和他好友哈哈大笑。
  最后周郡抱着路拾回去的时候,心潮澎湃,觉得遇到了贵人。
  他回去后,里正就拉住他的手,“我们遇到贵人了。周郡,你有福气。”
  “可以进城了。”
  “明日官差会来,安排一批人入城。”路婶子喜气洋洋的,“那个登记的人一看到那令牌,眼神就睁大了,后来等那个柳老人的仆人离开后,他还问我们有什么来头。”
  “周立去打听了,”周大福过来,小声说:“原来那位柳老爷是兵部尚书。”
  “哇,这么大的官。”王虎儿子感慨道。他们平生见到的最大的官司县太爷,那还是一年端午节入城的时候在城门口见到的。他们平县丰收,端午节大赛龙舟,县太爷也去了。
  周立小声道:“是很大的官,但听说卸任了。”那登记的人说得支支吾吾的,他估摸着这位柳工大人似乎很有名气但好像得罪了某些人,被贬回来的,但是又因为他在朝中有人,所以虽然被贬谪,县令依旧供着他。
  “这位贵人是我们周家村和王家沟的贵人!”众人再次说道,各个感慨不已。胖婶说等日子好了要给这位大人立长生祠。
  “确定能分到一起吗?”有人不敢相信,再次问。
  “可以。”周大福点头,“俺确定了,问了,那登记的人说可以。俺们三十个人在一起。会一起分到下营村。”
  “这是个什么地方?”
  众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但是却对这个下营村充满了期待。
  他们三十个人分到一起,就算再困难也不怕了。
  周郡抱着路拾,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小脸,再次感慨路拾真是个福娃!
  第30章 进城
  城内人流如织。
  他们这群人衣衫褴褛,推着各自的板车,一长串的跟着官差走。周家村和王家沟的一群人推着三辆板车,小孩子靠着板车走。
  周娇就看到路旁热闹的小摊贩。走到包子摊位的时候,刚好一锅新鲜的包子出炉。她闻到了一股肉包子的香味,眼神就直直地钉在包子上了,那白嫩的白面包子,软和的香甜的,周娇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周小妮虽然比她大,是个大姑娘了,可是依旧挪不开脚,板车都离开了,她还在那站着,后头的王虎媳妇推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前走,脸通红的。
  卖糖人的,香甜糕点的,棉花糖的,肉包子的,馄钝小摊点的,还有那街市两旁高高的酒楼里传来的饭菜香味。
  路云更是不加掩饰,直流口水地对着各种小吃。街市上的各种香味缤纷而至,他们眼花缭乱,胃里面更是咕咕乱叫。大人还能忍住,嘴巴不留口水,但眼神却也在飘着,看这处的繁华。这里比他们平县县城热闹几百倍。
  他们平县只有一条主街,十字街的商铺有三十多家,剩下的都是赶紧的小摊贩摆的摊位。从头到尾小半个时辰都能走完。而这里他们穿过一条街走了那么久,还没到头。前头的官差见怪不怪的模样,说这只是其中一条街道。和这个差不多的还有两三条呢。
  真热闹啊。
  但是城里面也有乞丐啊。周娇小声问出声,周郡摸摸她的头,“哪里都有乞丐的。”这些乞丐们坐在那懒洋洋的,偶尔有一两个铜板被扔进他们的碗里,他们也不在意。
  周郡看到这就觉得乞丐也比他们逃荒的日子好。走着走着还有玩杂耍的,没见识过的几个人就瞪着大眼睛瞧着,走不动路了。那官差催促着,周郡看了看怀里的路拾,他比谁都活泼,一个劲的咿呀呀的。
  多亏了他啊,他带着路拾陪着那柳工钓了三天的鱼,最后临走的时候柳工给了路拾一个小坠子。说是他自己做的小玩意。周郡就给他挂在脖子上了,如今路拾就在玩着他的小坠子,乐呵呵的。
  官差说从吉县县城到下面的乡镇村有一段路。吉县很大,又是和青山镇接壤,平城在吉县以南二百余里,骑马要走三天路程。平城是省城,比这更繁华。
  他们要去下营村有三四天的路程要走。因为人多孩子老人也有,还要送别的流民去地点,中间会停歇,所以走的很慢。按照官差的说法如果是他们自己轻装上路,那么一天一夜就可以到下营村。
  路上的饭食要自备。到了乡镇下面后会有人接应,安排他们。
  他们这一行人约有一百多人,还有其他村的人汇合在一起。一起分到下面的乡镇村里。带队的官差有五个人。其他村的人比他们好一些,大部分衣服都穿的好好的,大家一开始不熟悉但是没多久就熟悉起来,聊聊之前逃荒的事情,聊聊以后的打算,很快就熟了。
  眼看了到了中午,官差们要休息要吃饭了,出了城可就只能吃干粮了。官差们接这活也是有油水可赚的,虽然他们周家村和王家沟的没给孝敬,但是有人给了。所以官差们对他们这群人不冷不热的,不过周郡他们并不介意。
  官差在一家小饭馆吃饭,他们一行人有几个人跟着坐下来一起吃。里正和他们都等待外面远处看着,几个人有那种干粮,他们在城外做的,此刻却不能吃,只能喝水。不然万一到了晚上就只能饿着了。
  夜里肯定会休息,官差们公费有地住,他们却没地住,露宿野外。一起在外头蹲着的一群人就天南海北地聊起来了。有人就相互打听着能分到哪里,那地方有没有听过,怎么样,土地好不好。县里到底怎么安排他们,什么时候把农具给他们。
  大家纷纷都说出来,不管真的假的打听到的还是猜测的一股脑的说出来。
  听说他们分到的是下营村,有一个壮汉就撇撇嘴,“这个村我听了偏僻的很,听说只有二十几户人家,里长还是隔壁村的,我们分到的是大姜村二组的。这和你们那挨着不远。”壮汉说他之所以知道这么多,是因为他贿赂了那个保人。保人对他们这一批分下去流民情况特别熟悉。
  而且保人还说开荒很难,不如要他们去投奔那些地主老爷和员外们。这样不光一家老小有吃有喝有住的,而且也不担心粮食收成,只管干活就行,也不用缴税。现在在城门外的流民中就有不少没有一毛钱交不起进城费也没有保人的就投入到那些地主豪强家里了。
  王虎问:“那不是给人当奴才吗?”他可不干。
  他不傻,不敢干嘛从老远的安水镇跑到这吉县来。进城做军户也比投奔地主豪强强一点。别看他只是一个农民,知道的可不少。他想到这里看了一眼前头的里正。周家村的人多精明,都想做农户,为此里正多次说明了做农户的好处。
  周郡见王虎不以为意的模样,想起他们登记好后,也有一些穿的好的掮客之类的人来游说他们。说他们要是没钱进城,他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进城过上好日子。结果一听是让他们做隐户和长工,还有佃户。
  有的地主家里地多,整不过来就要人给他做,这是佃户,佃户每年留够自己吃的剩下的都给地主奋斗了。有的地主好一点,给你四六分,有的要交七成粮食给地主。奋斗一年吃什么,年景不好的时候甚至连租税交不出来,就会被赶出去。
  当然佃户还算好的,最倒霉的是隐户。就是黑户,就是跟流民一样的黑户。流民你要是追根溯源还能找到你的户籍,而隐户连户籍都没有。你不用缴税,朝廷上没有你的名单,你的命就是在你的地主手里。他要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地主们靠着隐户们种田,却不纳税,兼并土地,你就是他们赚钱的工具人,死了地里一扔没人管你。
  周郡知道古代社会土地兼并严重,地主豪强势力大,朝廷也不想百姓们都成了隐户,地主们偷税漏税。他们占地多,却缴税少。朝廷税收收不上来,加大赋税又摊派到农民身上,农民税务重,活不下去就去投奔地主,成了黑户。长此以往,要么最后地主豪强势力做大形成割据局面,要么农民起义改换王庭。
  反正对统治者这都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一般统治者都会想办法抑制土地兼并,尽量让农民有地种,比如豫章王为什么会收纳流民,有人种地,他就有税可收。如果不收纳流民,这么多流民涌入他的境内,要么形成气候做土匪为害乡里,要么有人挑事振臂一呼在他封地内搞事。要么就是会被一些大地主或者本地氏族收归旗下,成了他们的私人财产。这些对他都不是好事。
  他们这群地地道道的农民也不想成为隐户和佃户,所以哪怕开荒再苦再难,他们都不怕。毕竟开荒成良田,那地就是他们的了,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只要不卖地不战乱,那就是他们的窝他们的家。
  五个官差们吃饱喝足,就继续上路了。出城后没走多久,天就黑了,他们就在一处茶棚里休息。路云小声说:“哥,我们安顿下来也可以来城里玩。城里可真热闹,真好玩。那杂耍真好看啊!”他还回味着,竟然都感觉不到肚子饿了。
  几个小孩围成一团说着今天见到的热闹场面。
  周郡他们开始烧热水啃干粮,干粮就是野菜磨蹭的那种饼,没盐没油有一股酸味。但无人嫌弃,都吃的津津有味的。
  路云知道他们现在身无分文,金钗也给了里正阿爷,就小声道:“大哥,登记的时候我们是一家吗?”
  周郡摇头,“里正说我们分到他一个家里了,说到时候去了村里,再筹谋。”主要是害怕不是一个户籍的时候太分散,被分到别处。
  但这种分地还不知道怎么分,是按照人头还是户籍,他们都摸不准,每人能分多少,到了那里会不会给盖房子。一般朝廷安置流民都会先让流民以工代赈给自己盖好房子,接着画押交钱给他们分农具,这些农具是借给他们的,损害就要赔偿。
  里正回忆着说他们平县三十年前有过一次旱灾,也收留过流落过来的灾民。他们周家村的人还一起出劳力响应县太爷的号召给流民们建房子。里正那个时候正是壮年,还去那里劳作,差点没把他累死。而且建造的又不是他们自己的房子,所以大家都很敷衍。
  如今轮到他们做流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帮他们建房子,也想问问官差每个人能分几亩地,要是分的少了这些人可就养不活了。在他们周家村每个成年的男丁能分到五亩地,之前你父亲的地你也可以继承。他们不知道下营村是什么样的,想问问,可是官差都不正眼看他们。问多了就怒斥他们,他们这群人就不敢问了。
  人离乡贱啊。
  跟着官差走了两天,到了茶马镇后有一部分人跟着两位官差往南走去了铜山乡;而王家沟和周家村还有汶水寨的及那个壮汉的一家六口人他们一些人继续往前走,到了井邶乡下面的乡间小路。
  官差停下来了,指了指一条岔路,“这个路往下走就是蔡湖村大姜村和下营村了。你们在这等着里正来。”
  官差们要原地休息,等着里正带着各村的村长来接他们。
  此刻晚霞映天,举目望天,太阳慢慢下落,金光散落,出没落于在山峦深处,远处的云雀叽叽喳喳,山路、田野、尘土,日暮乡关何处是,动静交织汇成了一副静谧的乡间画面。
  他们过了这条路,逃荒就正式结束了,要安顿下来了。此情此景,不禁让人对前路生出惆怅又生出希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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