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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芊芊见状,黑亮亮的眼眸顿时瞪大,牙齿上下碰了碰,哆嗦的道:“殿下,这...我喝过的!”
  原本的水囊里变成了酒,他喝了一口,眉头紧紧的蹙起,明七离开的时候给他了一个行囊,许芊芊背着的是分完东西后的。
  他站起身,打开了自己的那个行囊,修长的手从里头拿出了一个水囊,打开,浅尝一口,发觉是水后,直接递到了许芊芊的唇边,道:“喝了,这是水。”
  许芊芊看着水囊的口,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晏呈看穿了她的想法,那双黑亮亮紧紧的盯着他时,他倒是猜到了,他不禁想笑,居然还嫌弃他喝过,不想和他喝一个。
  晏呈淡淡道:“以前又不是没喝过同一个杯子。”
  许芊芊听见这话,倒是愣了愣,心下还真的不知道两人何时共用过一个杯子,印象中,只有成了婚后,她方才会大胆,喝他的茶,或者喝他碗里的汤。
  现在的确不是扭捏的时候,其实比这更亲昵的事情都做过,她接过水囊打算喝,却发现怎么都拿不起来,正欲抬起头看向始作俑者时,那水囊被他拿着,递到了她的唇边,他喂她喝水。
  许芊芊抿了抿唇,眼睫微颤,低头,就着他的手喝下了水,下一瞬,零碎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涌入了脑海里。
  她终于记起,他口中所谓的“以前又不是没喝过同一个杯子”指的是什么时候了,那是好几年前的冬日。
  许芊芊进了东宫,殿外下起了大雪,宫女们下去沏热茶,许芊芊渴的不行,但是彼时的晏呈正在梳理奏折,颇有些为难的样子,看来是遇见了难题。
  许芊芊又冷又渴,心想:日后他是我的夫君,那么,提前喝同杯水,应不是甚大事,于是,便趁着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端起水杯,小小的喝了一口。
  放下杯后,她脸色羞红,却难掩欢喜的笑意。
  她以为晏呈不知,可她不知道,在她放下水杯的那一瞬,那一直处理奏折的少年睨了她一眼,薄唇紧抿,对她大不敬的做法,却也照单全收。
  ......
  吃饱喝足后,许芊芊便躺在了氍毹上,而晏呈则褪下了满是鲜血的华服,换上了分行囊时,他向明六拿的家卫服,坐在了火堆旁。
  篝火的光将许芊芊曼妙的身躯照映的忽明忽暗。
  她背对着晏呈,自喝了两口酒后,脑袋便昏沉的厉害,头昏昏的。
  晏呈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儿我找找有没有山泉,去洗一洗,今夜先这么将就一下,行么?”
  他说行么的时候,刻意愈发放低了声音,像是醇厚的名酒,让人醉在其中。
  许芊芊醉后感觉身子飘飘然的,光影穿梭,她有种回到前世,同他在一个寝殿内的感觉,那种爱而不得的感觉啃咬着她,密密麻麻的侵蚀着她的呼吸。
  她发觉自己听不得,见不得晏呈变得很温柔。
  一来,她会觉得,他原是会的,但为何前世不对她这般温柔。
  二来,她希望他一直像前世那般冷漠,那么她就会愈发肯定自己的选择,证明离开他,是正确的。
  人似乎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她见不得晏呈温柔,那原本沉寂已久的心,像是平静的湖面,怕再因为他掀起汹涌波涛,也不愿再因他一句话,心飘忽不安。
  可他偏生不给她好过,像生来便是和她做对的,只见晏呈许久没等到她的回答,起身,靠近她,将修长,微凉的手轻轻的放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还道:“那么烫,绵绵可是不舒服?”
  他不但把他的手搭在她的额头上,还亲昵的唤她小名。
  许芊芊那颗心,像是被东西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骂他也不是,说他也不是,顺着他,更是不可能。
  索性,闭眼装睡。
  但是喝醉的人本就经不起折腾,她不回答,那双搭在她额头上的手便不收回,须臾后,她甚至都不知,到底是她的额头烫,还是男人的掌心温度太高。
  灼的她心烦。
  许芊芊忍不了了,闭着眼,装作熟睡的模样,将他的手拿走。
  片刻后,他没有任何的动静,她的身后很安静。安静到她昏昏欲睡,就在她快要睡过去时,身后倏地传来窸窸窣窣,像是衣物褪去的声音。
  许芊芊很想睁开眼看,但奈何,被酒劲冲昏了头,使她就快要彻底的睡过去,那窸窸窣窣褪去衣物的声音终于静了下来。
  晚间的山林里,风比白日里来的凉,凉过头了,晚风就宛如初冬得寒风。
  凉风席卷而来,许芊芊眉头微微的一蹙,身上便盖住了一件衣裳,属于男人身上独特的沉木香覆盖住了她。
  她心中向晏呈道了个歉,原来他褪去衣物是想要给她盖,那原本悬起来的心,彻底的放下,而后,实在招架不住酒意和困意的侵袭。
  她头一点,睡了过去。
  几乎是同一瞬,晏呈便挨着许芊芊,一道睡去,她侧着背对着他,他侧着,面对着她。这种明明是第一次,却又格外熟悉的感觉,让他有些奇怪。
  他看着许芊芊单薄的背影,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还有淡淡的酒意,回想起这些日子,他变得愈发的不像他。
  她虽然一句话没说,虽然没有实打实的告诉他些什么,但是他的确是因为她而成长了不少,也懂得了不少。
  以往的他,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认为的好的,那便是这世上顶好的,可却忘了,他给的,并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甚至可能是她讨厌的。
  估算了下,应还有两日便能找到毒砝,皆时,毒砝找到,许渊医治好,她便真的无牵无挂了,在凌安是个自由自在的人。
  那他呢?
  她会愿意还跟他,跟着他回去吗?
  她真的会明知他不肯,却还要嫁给旁人吗?
  想那么多都没有任何的头绪,他头有些疼,朝外的那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腰身上,肌肤相触的那一瞬,他心里起了个念头。
  若是她真的嫁给了旁人,那他就算背负一生的骂名,也得把她抢回来。
  念头一闪过。他满意的睡去。
  ---
  又是一场梦。
  梦里,他一袭白衣,坐在岁阖殿内,依旧是黑夜,她不愿化作风来见他的黑夜。
  他身侧是一杯酒。
  不一会儿,殿内多了一道脚步声,而后,是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女子身上一股药香的味道,跪在殿内,温声道:“殿下,人去不能复活,还请殿下保重身躯,为太子妃调查真相,让太子妃,死而瞑目。”
  那女子,有一双凤眼,不美,但却有种英气。
  晏呈喝了一口酒,没有搭理她的话,只是问道:“太子妃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女子道:“殿下,民女那日取了一点太子妃的血,不知殿下可曾注意,太子妃的血,竟有种胭脂香的味道。”
  晏呈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紧紧的看着那女子。
  女子又道:“殿下,您没听错,太子妃的血的确异于常人,我曾听师父说过,他有个孪生兄弟,名唤君胭,擅长制作各种香料,那年他和我的师父闹崩之际,便曾偷了我师父的药单子,而后加上自己擅长的东西,制作了一种剧毒,用过的人,起初不会有任何异样,死甚至都很安详,民女怀疑,太子妃中的就是这种毒。”
  晏呈眉头紧锁,那手中的酒甚至都顾不得喝,道:“孤的母妃,安妃离开的时候,血也是香的,这会否是个巧合?”
  身边最亲近的两个人都是如此,说巧合,未免太过分。
  女人摇头,“殿下,正常人的血液是不可能带香,若是安妃娘娘的血液也是香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安妃娘娘和太子妃,都中了同一种毒。”
  晏呈手中的酒杯被他狠狠一捏,瞬间成了粉碎,他追问道:“这种毒,是何毒?”
  女子轻叹:“殿下,这种毒只有我师父知道,但是我师父早已离世,民女只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殿下。”
  待人走后,晏呈心口疼得吐出了一口血。
  他该是有多么的混蛋,身边的人都中毒了那么久,却丝毫未有发觉。
  他对不起她。
  对不起满眼都是他的许芊芊。
  ---
  再睁开眼时,是被身旁的人嘤咛一声给吵醒了。
  此时,山林间已破晓,晓光初现,隐隐约约透过稀疏的枝叶缝隙透过光进来。
  晏呈伸出手捏了捏自己有些疲乏的眉心,心里对梦见的东西已经不当成是梦了,他觉得,那是未来或许会发生的!
  往后的许芊芊会中毒...原来母妃的死,也是因为中毒而亡...
  母妃的毒是谁下的。
  许芊芊的毒又是谁下的。
  他不由得又忆起那年母妃离世的样子,前段时间只是受了凉,慢慢的精神萎靡,后头一点,就离开了他和父皇。
  太医来看,也只是说,寒气入心肺。无力回天,无药可救。
  细细想来,那人和他应是有着深仇大恨,专门挑他的两根软肋下手,和他有深仇大神的究竟是谁,又有谁能直接将接触到安妃和许芊芊呢...
  晏呈的头一阵撕裂的疼。
  反观身侧的小女人,倒是睡得很安详,白生生的小脸,檀口轻抿,不知梦见了什么,还抽了抽嘴角,笑了笑。
  晏呈又陪着她躺了一下下,而后在她快要睁开眼的时候,先她一步起身,避开了被她知道自己抱着她睡了一晚。
  省的又闹小脾气。
  约莫一刻后,许芊芊醒来,看见晏呈坐在火堆旁闭目养神,身上只有一件内衣,外衫则披在她的身上。
  许芊芊缓了缓,站了起身,缓缓靠近晏呈,想起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衫,关切问道:“殿下,你昨夜没睡吗?”
  晏呈面不改色的嗯了声。
  作者有话说:
  前三十红包。
  明天六点。
  第四十七章
  晨起时的山林间处处都是鸟儿的晨鸣, 叽叽喳喳的,仿佛昨夜血腥的那一幕, 只是她梦里的一场幻象。
  许芊芊坐在晏呈的旁边, 看着他把火堆的苗给摁灭,将衣裳递给他后,道:“待会儿寻个山泉, 把衣裳洗干净吧。”
  昨日他的衣裳上都是那个怪物的血。
  许芊芊自顾自的说着,也没仔细去看晏呈的表情, 若是看一眼, 定能发现他此刻心事重重。
  晏呈满脑子都是昨夜的那个梦, 他倒是想开口问问许芊芊,但不由得被自己这个念头给吓到,那个梦既然是预兆了未来, 那她又怎么可能知道。
  晏呈觉得自己糊涂了, 将火堆摁灭后,便收拾氍毹,将行囊装进包裹里,须臾后,带着许芊芊继续往山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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