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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紧攥住了长命锁,眼泪“啪嗒”掉下来一颗,宁宁吓得小脸一白,眼睛也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模样更加胆怯了一分,“皇兄?”
  安安勉强忍住了眼泪,将长命锁戴在了他脖颈上,笑道:“你自己戴,皇兄也有长命锁,谢谢宁宁。”
  宁宁见他笑了,才松口气,“不谢。”
  两人在这儿待了片刻,才回乾清宫,安安让他将他的收藏带回了乾清宫。
  宜春宫,陆莹和圆圆刚用完午膳,将圆圆哄睡后,陆莹才试图出去,谁料却被侍卫拦了下来,守在门口的侍卫并不认识陆莹,只得了吩咐,不许她出去。
  陆莹神色有些冷,心头无端涌起一股火,“让开。”
  她生得实在美,一举一动很是赏心悦目,寻常人家根本养不出这样的女子,侍卫摸不清她的身份,态度并不强硬,只温声道:“皇命不可违,若放您出去,我们只怕性命不保,夫人莫要为难我们。”
  陆莹抿了抿唇,终究没有硬闯。
  她一时弄不懂他究竟是何意,难道要将她一辈子幽禁在此?这对她确实是最好的惩罚,明明与安安近在咫尺,却无法见他,陆莹闭了闭眼,浑浑噩噩回了寝室。
  她忍不住从包裹里拿出一身小衣袍,这是她亲手给安安做的,安安和圆圆的生辰仅隔一个月,每年安安生辰时,她都会给他做一身衣袍,落玫收拾东西时,将她给安安做的小衣袍皆带上了。
  陆莹死死攥住了手中的衣袍,白嫩的手因用力,轻轻颤了几下。
  落玫怕她心情不好,从暗处走了出来,“主子,过个几日,等皇上消了气,肯定会让太子见您,您且耐心等等。”
  陆莹神情有些冷,心中也升起一股怨恨来,只因他是皇上,便可生生压她一头吗?她也是人,并非是他的金丝雀,凭什么他可操控她的一切?
  夜色逐渐转浓,乾清宫,安安想跟父皇一起睡,等宁宁睡着后,他就爬到了龙床上。他年龄尚小,哪怕有心等父皇,还是睡着了,沈翌直到子时才归来,瞧见安安小小的身体时,他神情柔和了些,将安安临时送给他的护身符还给了他。
  见他归来,冰鉴才退下,刚走出几步远,就听到了脚步声,随即就听到皇上问道:“皇后今日可来探望过安安?”
  冰鉴摇头,“不曾。”
  沈翌脸色有些冷,一副风雨欲来的模样,宋公公连忙道:“皇后娘娘许是刚回宫,尚没适应,才没来,奴婢今日也忙糊涂了,没能过去瞧一眼,宜春宫仅有几个奴才、侍卫,还皆是新人,一个个都没眼力见,也没将宜春宫的消息传过来,奴婢再多派去几人吧。”
  沈翌正在气头上,不仅神情冷,声音也冷得瘆人,“不必,连自己儿子都不在意,没人稀罕得知她的消息。”
  以为他还在因为皇后娘娘出逃的事出气,宋公公也没敢触他霉头,安安心中惦记着事,睡得并不熟,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他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宋公公口中的皇后娘娘指的是他母后,安安不由睁开眼,什么叫连自己儿子都不在意?
  难道母后真不喜欢他?也不肯要他?
  安安心中乱成了一团,听见脚步声时,他慌忙闭上了眼睛,沈翌心中憋着一口气,根本没有睡意,给安安盖了一下被子,就转身回了书房。
  安安则有些怔愣,太妃的话,宫女的话,一遍遍在他耳中回荡,他忍不住攥住了小拳头,难道母后真的被父皇带了回来?她不想见他,才不想来?
  宫女口中的孩子,又是谁?是因为她,母亲才不喜欢他吗?
  安安的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他将脸颊埋入了枕头中,半晌才擦掉眼泪,他起身坐起来时,才发现父皇将荷包还给了他。他捏紧了荷包,有那么一瞬间,想将里面的护身符撕烂,几次想下手,都没能撕掉。
  他想去质问父皇,一时又不知该质问什么,红着眼眶又倒回了枕头上,他不知何时睡着的,翌日清晨,他醒来后,就冷声道:“宜春宫在哪儿?带我去。”
  冰荼、冰鉴连同赵公公都有些惊讶。
  皇上此刻上早朝去了,见安安执意要去,几人没敢拦,赵公公清楚,他肯定是得知了陆莹归来的事,干脆带他去了宜春宫。
  陆莹才刚给圆圆穿好衣服,她一宿未睡,眼尾发红,神情也有些憔悴,圆圆有些心疼,还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以为娘亲生病了。
  陆莹贴了贴她的额头,道:“娘亲没事。”
  她将圆圆抱下了床,这时,却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惊呼声,“小祖宗,您跑慢点,别摔了。”
  陆莹忍不住蹙了下眉,起身往外看了一眼,下一刻,就瞧见一个小身影冲进了殿内,她的目光不由黏在了他身上。
  小男娃个头不高,一声月白色小衣袍,他肌肤雪白,神情冰冷,相貌与沈翌如出一辙,分明是她的安安。
  陆莹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第71章 后悔
  安安红着眼眶, 冲进了殿内,他一眼就瞧见了陆莹,她与画像上的女子很像,安安不信世上有那么相似的女子, 她分明已回宫, 却不肯见他。
  因为愤怒,他气得小身体都在抖, 他一把扯下腰间的荷包, 丢在了她跟前,恶声恶气道:“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的东西。”
  他说完, 就转身跑了出去。
  望着他小小的背影, 陆莹几乎泣不成声,她跌跌撞撞去追他, 却一时不察,扭到了脚,陆莹忍着痛,往前追了几步,跨出门槛时, 安安已跑出院子。
  圆圆有些无措, 眼眶也有些红,她也跟了上去,哭着喊了一声,“娘亲。”
  陆莹脚疼得厉害,本就追得艰难, 圆圆又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慢了一拍, 眼睁睁看着他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宜春宫门口。
  她忍着疼,跑到宜春宫门口时,却被侍卫拦了下来。
  陆莹从未这般愤怒,侍卫的剑却死死拦在她跟前,她发狠一般,狠狠去捶跟前的剑,剑却纹丝不动,反倒是她的手很快泛起了红。
  安安跑出一截儿后,才停下来,他依然能听到她的哭声,那般悲痛,安安有些怔愣,心口也好似被人揪住了一般,又酸又疼,他揉了揉眼睛,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身后的哭声,也没停下。
  赵公公叹息一声,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他正欲说点什么,就见太子攥紧了小拳头,猛地转过了身。
  陆莹满心绝望,哭得难以自控,哪怕早就设想过,安安可能会怨恨她,这一刻真正到来时,她还是无法承受,她浑身使不上半分力气,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圆圆从未见过娘亲这个模样,吓得小身体都在抖,她攥着陆莹的衣袖,也一直哭,还抽抽搭搭,哄她,“娘亲不哭。”
  片刻后,安安又哒哒跑了回来,他双眸泛红,对上陆莹满是泪痕的脸颊时,他凶巴巴撞入了她怀中,小手死死攥住了她的衣襟,“你真是我母后,对不对?”
  陆莹没料到他会折而复返,眸中满是无措和惊喜,她含泪点头,紧紧抱住了他小小的身体,“是,是我,母后没有不要你。”
  朝堂上,众位爱卿上奏了不少事,沈翌一一处理完时,已然辰时,阳光缓慢升起,霞光将巍峨气派的宫殿笼罩在内,在琉璃瓦上,折射出漂亮的光晕。
  沈翌道:“众位爱卿,可还有事上奏?”
  众位大臣都没有吱声,睿王等了片刻,见无人上奏,自己站了出来,他朗声道:“几个月前,陛下金口玉言,曾承诺不立后,不选秀,不知此话可作数?”
  他此言一出,韩王等人神情动了动,沈翌带陆莹入宫时,虽未走午门,却也没刻意掩盖这一事实,有消息灵通的已然得知他带个女子入住宜春宫的事。
  沈翌往椅背上靠了靠,他无疑生了一张俊美的脸,哪怕脸上毫无情绪,也惹人沉沦。
  众位大臣皆恭恭敬敬垂着脑袋,耳朵却竖了起来。
  沈翌道:“自然作数。”
  睿王躬身道:“既然作数,陛下昨日怎地又突然带回一个女子,身为帝王,更当以身作则,一诺千金,尚不足半年,陛下便想出尔反尔不成?”
  他姿态虽恭敬,言辞却犀利,端得是咄咄逼人,睿王对沈翌一直嫉恨在心,恨他得了皇位,也恨他娶了陆莹,更恨他给了老三机会,他母妃才得已留下一条命,反观他母妃却凄惨而死。
  沈翌神情不变,掷地有声道:“朕一言九鼎,自不会更改,旁的爱卿可有事上奏?若无事,朕便宣布一个消息。”
  见他一句话就打发了自己,睿王不由攥紧了拳头。
  旁的大臣已上奏完,并未出列。
  见状,沈翌才道:“三年前,宜春宫走水时,赵公公侥幸救出了皇后,她已有身孕,胎相也不太稳,当时尚未揪出纵火之人,怕恶人再次陷害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儿,朕便让赵公公将她送出了京城,诈死一事是为护她周全。”
  他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大臣们皆有些惊讶,睿王的瞳孔也不由一缩,他率先问出了声,“依陛下之言,皇后娘娘尚存于世?她若真活着,离宫时还有孕在身,陛下又岂会收养二皇子?”
  “朕收养二皇子,是为了给太子一个兄弟,一个磨砺他成长的伴读,皇后怀胎十月,为朕诞下的是位小公主,原本想等孩子满月时,再将她们母女接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沉声道:“奈何皇后生产时,伤了身子,日后恐无法再有孕。小公主身子骨也有些弱,朕怕皇后回宫后,要操劳后宫之事,无法养好身体,才让她一直留在护国寺养病,直到两人养好病,昨日才将她们母女接回宫。”
  沈翌虽恼怒于陆莹对安安的忽视,她出逃一事只能瞒着,若是传出去,不仅她名声尽毁,只怕圆圆的血统也会遭人怀疑,大臣们定会上奏要求严惩,届时连武安侯府和安安也会受到牵连。
  宫殿门口,陆莹将安安小小的身体揉入了怀中,眼泪一颗颗砸在他颈窝处,圆圆一个人可怜巴巴站在一侧,目光落在了安安侧脸上,见他一出现,就凶娘亲,还惹得娘亲哭个不停,圆圆一点都不喜欢他了。
  她瘪着小嘴,站在一侧,委屈地直抽搭。
  将小家伙拥入怀中后,陆莹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她起身站了起来,牵住了安安的小手。
  安安双眼通红,别扭地挣扎了一下,陆莹紧紧攥着他,没有放,她像怕吓到他一般,语气很是温柔,“跟母后一起用早膳好不好?”
  安安内心有些挣扎,想离开,又舍不得走。他本该怨恨她,可不知为何,她落泪的模样让他很难受,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强烈的爱,他垂着小脑袋没吭声。
  陆莹心中欢喜,权当他选择了默认,一手拉着他,一手牵着圆圆,将两人带回了寝殿。
  安安眼尖地瞧见了她一瘸一拐的模样,对宜春宫的宫女道:“去喊太医。”
  他年龄虽小,已有了太子的威仪,小宫女连忙退了下去。圆圆眼睫上仍挂着泪,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板着脸的模样,与父皇如出一辙,她小嘴嘟了起来。
  陆莹将荷包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放在书案上,道:“这个已经好几年了,母后再给你做一个。”
  她说完,就笑着介绍道:“圆圆,这就是哥哥,之前不是一直盼着见到哥哥?见了哥哥怎么不打招呼?”
  安安这才朝圆圆看去,小女娃头上梳着两个小揪揪,小脸冰雕玉琢似的,五官跟陆莹很像,一瞧就是她的孩子。
  安安直勾勾望着圆圆,想在她脸上寻出一些,与父皇相似的地方,寻了半天,都没寻到太明显的痕迹,他小脸不由紧绷了起来。
  见他板着脸,一点都不高兴,圆圆小嘴又嘟了下,别开了小脑袋,陆莹愣了愣,“圆圆?”
  圆圆哼了一声,红着眼眶指责,“他欺负娘亲。”
  陆莹耐心解释道:“他没有欺负娘亲,是娘亲不好,离开得太久,让哥哥误会了,圆圆不是还给哥哥买了礼物?不是一直盼着见到哥哥吗?”
  圆圆这才又看了一眼安安,他端端正正立在一侧,脸上也没个笑,跟父皇活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到最近几日,父皇都不理娘亲,圆圆轻哼了一声,也不想理他。
  “圆圆!”
  陆莹板着脸喊了一声,圆圆这才有些无措,讷讷喊了声哥哥。
  安安也有些无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个妹妹,他小脸紧绷着,一时不知该什么态度。
  陆莹愧疚地看了一眼安安,道:“她年龄尚小,有些娇气,其实是个乖孩子,你们多处处就知道了。”
  安安没吭声,只微微颔首,面对陆莹时,他同样有些拘谨。
  太医很快就提着药箱,赶了过来,过来的正是萧太医,他对先皇最是忠心,也清楚陆莹离开时怀着身孕,一瞧见圆圆,他就笑了笑,行完礼,便道:“小公主与您生得真像。”
  陆莹含笑道:“她刚出生时,与陛下还有些相似,如今越长越像我。”
  萧太医示意她坐下,给她仔细查看了一下,还好没伤到筋骨,他给她上了药,又叮嘱道:“早晚各涂一次,最近一段时间,娘娘多注意些,尽量别走路。”
  沈翌一下早朝,就得知她扭伤了脚,他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语气也有些严厉,“怎么回事?”
  宋公公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娘娘追太子时,扭到了脚,侍卫也是,竟拦着娘娘不让她出宜春宫,难怪她昨日没去探望太子。”
  沈翌的眉紧蹙了起来,“为何要拦她?”
  宋公公道:“您回宫时曾叮嘱过,不许娘娘出宫一步,他们估计误以为不许她走出宜春宫,一个个真是榆木脑袋,这也能误会,奴婢已将这些侍卫全撤了下去。”
  闻言,沈翌心中的恼火才散去大半,他还以为她是因为顾瑾的事,有意与他赌气,才没去看安安,他径直去了宜春宫,“太医怎么说?伤得可严重?”
  他步伐都不自觉加快了些,宋公公紧赶慢赶才追上,“太医刚进去一会儿,尚未出来,奴婢还没来得及打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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