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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加拉西是一种异国料理的名称,听说是以虎肉为主的神秘美食,曾经流浪异乡的摔角手吃过这道料理后念念不忘,便将它当成自己的死亡猎人名。
  个性容易暴怒的邦加拉西是丛林之夜的老客人,说是此店的守护者也没有人会有意见,他总是将不礼貌、看不顺眼的死亡猎人轰出酒吧,叫对方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我行我素和霸道蛮横几乎是他的代名词。
  儘管年纪已经四十多岁,邦加拉西的摔角手身材依旧健美、气力过人,身为银阶老手的他可说是强大的存在,对于最年轻升上银阶的炸肉丸特别欣赏,脑海里也浮现出想要提携后进的热血想法。
  「前辈,你说这傢伙想骗人做免费的委託是什么意思?」
  少年身后揹着球棒,身上的战术背心装有匕首和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他在黑斗蓬人身旁蹲下,想要关心对方有没有被邦加拉西给摔成重伤。
  甫伸手想拉开斗蓬,一阵臭味便扑鼻而来。
  「说什么想要救人之类的,但委託费用一毛也拿不出来,」邦加拉西两手插腰,显眼胸肌还调皮地抖动两下,「若不答应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哀求猎人们,造成其他人不少困扰啊,我想,这傢伙应该是眷属,没有登记在长老会的。」
  「眷属……」
  所谓的眷属乃指死亡猎人带进警戒线的人,大多是家人,少数像威士忌当初带着炸肉丸时互相不认识的关係,而这些眷属都必须诚实向长老会报告,鲜少会有死亡猎人愿意让眷属待在警戒线内。
  会待在线内的眷属都是准备接受羽化仪式的人。
  绝大部份的死亡猎人都会将亲人、家人与重视之人安置在警戒线外,比较安全也没有后顾之忧。
  全都是因为死尸兽的危险无所不在。
  炸肉丸掀开漆黑斗蓬,这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身形瘦小,皮肤沾满脏污与泥土,长相清秀像个单纯男孩,他两手紧抱着头颤抖,深怕再被邦加拉西攻击。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少年张开十指让对方能看得清楚,自己没有半点威胁性,「戴着老虎头罩的人叫做邦加拉西,是这间酒吧的老大,专门把捣蛋闹事的人赶走,可能你做错了什么事所以被丢了出来。」
  「我……」颤抖双手渐渐拿开,露出委曲五官,瘦小傢伙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炸肉丸目视猜想大约十五、十六岁左右,而且腹部还频频传来飢饿声响,「我只是想救我爸爸……」
  「有什么话先起来再说吧,」炸肉丸将对方扶起,转过头望着酒吧守护者请求道:「前辈,他的事就交给我来负责,可以先让他进去酒吧填饱肚子吗?」
  「小子,你真爱多管间事,」邦加拉西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只是看多了耍无赖的灰阶猎人或是白目的黄阶新手,无法容忍他们在酒吧里闹事,「但是有你掛保证的话,我也可以睁一隻眼闭一隻眼,进来吧,记得,叫他别再哭哭啼啼地哀求别人无偿帮忙了。」
  邦加拉西用健壮手臂帮忙拉开店门。
  「我们都是以命相搏、宰杀死尸兽赚钱活下去的辛苦人,可没有什么免费义务帮任何人贱卖性命。」
  「我会好好告诉他的,」忍受恶臭,炸肉丸带着黑斗蓬人小心翼翼地走下阶梯,进入死亡之舞酒吧,「谢啦前辈。」
  「哼。」
  邦加拉西站在门口盯着两人走进地下室,他露出无可奈何地笑容,喃喃自语道。
  「果然跟威士忌一个样,鸡婆这种东西原来不是靠遗传的呀。」
  位于地下室的丛林之夜酒吧到处掛满了从天花板垂下来的骨头,连桌椅也是石製的原始人风格,一眼望去就有半数位置坐了人,有些猎人聚在一块儿喝酒聊天,有些猎人则直接趴在石桌上补眠。
  他们看见少年搀扶黑斗蓬人走下来后露出讶异眼光,心想怎么被邦加拉西轰出酒吧的傢伙又回来了。
  有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猎人新手本来想说什么,提醒炸肉丸别惹事,但在看见邦加拉西跟在后面走下楼梯后连忙将话吞了下去。
  炸肉丸肯定是在邦加拉西的允许下才将人带回来的。
  「喂,看什么看啊?大家继续干自己的事喝自己的酒!」
  只见邦加拉西对着眾人开口后,就没有半个人敢用眼神扫瞄炸肉丸与黑斗蓬人了。
  「前辈,我先带他去梳洗一下,以免影响其他人用餐,浴室费用再请店长算在我头上,」炸肉丸客气地对邦加拉西说明一声后,直接走向厕所方向,「麻烦您了。」
  「哼,知道啦,谁叫我跟威士忌交情还算不错,」邦加拉西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带走这个臭气薰天的傢伙,「午餐我也会交待他们准备好,快去弄乾净吧!」
  死猎酒吧除了能让死亡猎人吃饱喝足外,还提供盥洗与空房休息的服务,只要你付得出费用,就能随时使用它们。
  走过男厕女厕后,走廊尽头是三间用木头与塑胶藤蔓装潢而成的淋浴间,里头空间宽敞还备有乾毛巾、沐浴乳和洗发乳等用品,炸肉丸让对方坐在莲蓬头下的石头座位上,解开漆黑又骯脏的斗蓬。
  而斗蓬一角被对方拉着不放。
  「拜託,这是爸爸送我的东西,不要拿去丢掉。」
  「我叫炸肉丸,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有用力抢走脏斗蓬,而是温柔询问。
  「水……水果软糖……」只听见对方唯唯诺诺地轻声答道:「我爸说在这里……我就叫这个名字。」
  「看样子你一定很喜欢吃水果软糖吧?」
  「嗯嗯。」
  「那我就叫你软糖,首先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是要把斗蓬拿去丢,外面有付费洗衣机可以用,我帮你把斗蓬丢进去洗一洗,」少年露出爽朗笑容,要对方不要过于紧张害怕,「而你就在这里把自己全身上下洗乾净一点,你很久没洗澡了吧?」
  「自从爸爸失踪后我就没有家了,」水果软糖总是低着头说话,非常没有自信模样,像隻等待收容的流浪小狗,「没有家就没办法洗澡,也没有钱可以吃饭。」
  「别担心,洗完澡后我们再来吃饭,」炸肉丸拎着斗蓬走出浴室,他在关上门前提醒道:「有什么问题直接叫我,我就在走廊上。」
  「谢……谢谢你,」只见水果软糖抬起头,用楚楚可怜的神情望着少年,「谢谢你愿意帮我,炸肉丸先生。」
  「我们年纪差没几岁,叫我先生就太见外了。」
  「嗯,嗯嗯。」
  水果软糖点点头,放心接受了死亡猎人的好意。
  就在炸肉丸把斗蓬丢进洗衣机时,耳边传来浴室莲蓬头喷出的大量洒水声,他对陌生人出手相助没有特别的想法,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本来就是天经地意之事。
  就像当初尸人咬死母亲后,威士忌见义勇为拯救自己一样。
  如果威士忌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视悲剧发生、任由尸人将自己啃食殆尽的话,今天炸肉丸也就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对水果软糖伸出援手了。
  他想让善成为一种循环,让有爱的种子能够传递下去。
  「啊,对了,他一个人这么久没洗澡背部肯定积了不少污垢,」大家都是男生,帮他刷刷背水果软糖应该很乐意才是,秉持这种乐观想法,炸肉丸走向浴室门口,水声之大震耳欲聋,「软糖,我是炸肉丸,我来帮你刷背。」
  根本听不见对方有没有回应,少年索性转开门把走了进去。
  水果软糖正背对着炸肉丸专心洗头,满头泡沫顺着白晰皮肤滑下,炸肉丸也没特别注意到对方的曲线和男孩子不同,直接靠近对方提高音量道。
  「哈囉软糖!」
  「咦!」
  剎那间水果软糖露出惊恐模样转过身来,不大但浑圆乳房与私密处全被炸肉丸看得一清二楚!
  「呃,你、你、你是女生?」
  「咿呀啊啊啊啊啊……」
  一巴掌加上一连串高分贝尖叫声压过炸肉丸的疑问,接踵而来的是莲蓬头的热水洒了过来,喷得少年连忙扬起双手挡在脸前不知所措。
  「喂喂喂,我不是故意的!软糖你听我说!」
  「你这个变态!」一手遮着胸部,另一手紧握莲蓬头拚命喷向炸肉丸,水果软糖涨红着脸骂道:「你衝进来浴室想干嘛?变态变态变态!」
  「对、对不起!」
  浴室的吵闹声马上引来邦加拉西和其他猎人前来观看,在一阵混乱吵杂声与哭泣声交错后,变态事件才慢慢平息下来。
  经过一小时后,水果软糖穿上酒吧店长提供的二手衣物,是几年前就读线外国中的儿子穿不下的,略大白t恤和深咖啡色吊带短裤,t恤图案是一片亚马逊雨林。
  她跟脸颊微肿的炸肉丸坐在石椅上用餐,已经饿好几天的水果软糖大口吃着猪排咖啡饭,狼吞虎嚥的状态根本没空理坐在对面的炸肉丸。
  周遭的猎人们一付看好戏的表情盯着两人。
  「抱歉,你头发跟男生发型差不多短,加上还没洗澡前……」
  「我知道,脏的跟鬼一样可怕对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炸肉丸左手摸着发烫脸颊,傻眼看着前面这个像男孩子的中性女孩,其个性竟然產生了一百八十度变化,之前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已不復见,「我是说你装扮得太出神入化,我完全没有发现。」
  「我明白,」水果软糖拿起点猪排咖哩饭附送的冰红茶吸一大口,嘴里满是食物仍继续说话,「你现在心里一定是在想『这傢伙到底怎么了?之前那付爱哭鬼的可怜样貌呢?』」
  「呃不,我并没有……」
  炸肉丸吞吞吐吐,难以啟齿的想法几乎全写在脸上。
  「没办法,全都是我那个臭老爸教我的生存之道,」水果软糖挖起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开心地咀嚼着,「在地狱门这种鬼地方不依靠死亡猎人的话,像我这种弱者肯定活不下去。」
  所以水果软糖是在寻求愿意无偿帮助她的死亡猎人,才会佯装可怜人吗?
  但她的骯脏与飢饿却又如此真实。
  在少年尚未开口前,女孩倒是先回答了。
  「我不是骗子,我只是说着善意的谎言,」水果软糖以俏皮脸蛋说着诡辩般的话语,「但我真的需要帮助,需要死亡猎人的帮助才有办法找到我爸爸!」
  「放心,我答应会帮你就会说到做到,」炸肉丸将自己的猪排咖哩饭轻轻向前推,推到女孩面前,「吃饱一点,然后从头到尾好好说清楚怎么一回事,我才能帮你。」
  「嘻,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水果软糖笑了,那是一种少女才拥有的浪漫笑容,带着一点聪颖和数不清的可爱,「你的确是个大好人,比起那个肌肉大叔好太多了。」
  「喂喂,嘘,」少年连忙制止对方说下去,因为在丛林之夜里什么话都可以说,就是绝不能说邦加拉西的坏话,「你可千万不要自找麻烦啊。」
  「哈哈,」少女望向吧檯方向的虎头肌肉大叔,正好对方锐利眼光也朝这里扫射过来,她用白晰纤细的左手挥了挥回应邦加拉西的目光,「开玩笑的,别在意,我明白死亡猎人有自己的原则,身无分文的我向他们提出委託是我的不对。」
  「其实,你还蛮懂人情事故的嘛。」
  炸肉丸也跟着笑了,对于少女的无偿委託,如今他是想甩也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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