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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逢十被他突如起来的亲近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拉住了简暮寒正要伸回的手,又趁他没有反应过来时,在他手背了留下了一个红唇印。
  “做个标记,防止别人趁我不在,见色起意。”
  谢逢十理直气壮地指了指窗外,见门口有人撑伞过来接她,在拉开车门出去之前又吹了个飞吻给简暮寒。
  “亲爱的王子,坐在车里乖乖等我出来哦。”
  -
  来接她进别墅的是玉景明,又开着老爷子的库里南来狐假虎威。
  谢逢十坐进车里之后没主动跟他搭一句话,愣是把全部的注意都放到了消消乐上,才勉强躲过了玉景明想要为老爷子渲染氛围打出来的糖衣炮弹。
  不知熬了多久,车才开到了傅宏后半生所盘踞的大本营。
  “逢十小姐,董事长在房间里等您。”
  玉景明将谢逢十送到了楼梯口就停步了。
  “玉董助,这时候就不送佛送到西了?”
  “去房间的路小姐认识,况且董事长现在想见的,也只有小姐您。”
  谢逢十淡淡看了玉景明一眼,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包扔给了他,转身就上楼了。
  -
  整个别墅都安静得出奇,实在是没什么生气,明明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在室内竟是一点都听不到。
  看来,这里的确是个适合疗养的地方。
  听玉景明的意思,傅宏大概在他的卧室里等她,她在走廊里绕了很久,才走到他那卧室。
  手放上门把的那一刻,谢逢十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
  可恶,又要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血缘亲情了呢。。。
  门打开,床上没有人。
  想象中插着呼吸机,老爷子躺在垂垂老矣的画面并没有在真实中出现。
  房里安静,没有什么久病的腐败气息,心电仪关着,输液架上也没有东西,床头柜上的水喝了一半。
  她静静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周,才发现老爷子正站在阳台上看雨。
  然而,她都在门口站了那么久了,他居然都没有发现她。
  “外公。”她只能出声提醒。
  “逢十来啦。”
  老爷子听到她的声音就拄着拐杖转过了身,一脸慈祥地招手让她过去。
  谢逢十又吸起一口气,手捏着自己的衬衫袖子边就挪了过去。
  房间里没开灯,光线不太好,直到谢逢十走到了阳台边,借着本就不强的天光才看清了傅宏的样子。
  还是比她高出很多,胡子刮得很干净,头发明显沾了头油梳过,只是都白了,比她上回见他时的颜色要更晦暗一点,脸就更不用说,两颊凹陷得厉害。
  老爷子今天穿了羊绒的居家服,拖鞋还是冬季的款式,看得出来,为了见她,他特意掩盖了一番自己的病态。
  “外公。”她又叫了他一声,嘴角带了点笑意,只是不敢再抬头看他。
  “哎,哎,坐坐坐,逢十。”
  听到她叫他,傅宏明显高兴了许多,松开一只拄拐杖的手,指着阳台上的沙发就让她坐。
  每次看到他这副模样她就狠不下心来跟他唱反调。
  谢逢十没办法,只好笑着点头说谢,又假装孝顺地先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吃点水果吧,都是刚让景明准备的,现在的荔枝新鲜。”
  傅宏一坐下就开始招呼谢逢十吃东西,像极了一个等到外孙女回家看望的外公。
  盛情难却,谢逢十也只能象征性地去果盘里插了颗青提吃。
  好巧不巧,这就让她发现了就正大光明摆在茶几上的文件和钢笔。
  果然,老头心思真是几千年不变。
  谢逢十抬头扫了傅宏一眼,也不说破,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就着窗外的雨景吃水果。
  “英国那边都安排好了吧,什么时候的飞机?”那头忽然问道。
  很熟悉的开场方式,他惯用的伎俩,用一些他明明已经知道的问题来逼她和他交谈。
  “都安排好了,后天一早的飞机。”谢逢十淡淡点了点头,将手里的水果叉放回了果盘里。
  傅宏的手搭在拐杖上,视线落到了她的动作上,他顿了一会儿,又道:“到了那边有什么需要,就跟景明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然后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关心咯。
  谢逢十太清楚他这层层递进的套路了,习惯得她都懒得再真情实感地配合他推进流程。
  “会的。”她点了点头,又重新拿起了刚刚放下的水果叉子,左挑右选捡了颗樱桃吃,“您看我这些年照顾自己,也照顾得还可以,是吧?”
  正巧,煮在茶炉上的茶刚刚好了,傅宏只是应和着笑了一声,就伸手去翻茶杯倒茶。
  “听景明说,你最近谈了个男朋友?”傅宏送了一杯茶到谢逢十面前,借机问道。
  谢逢十心中微微一滞,正在盘算要说些什么来搪塞这老爷子,就听到他老人家在那头自说自话又道:“没事,外公年纪大了,随便说说而已,你长大了,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谢逢十抬眸扫了他一眼,配合着笑了笑,拿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也不接话。
  自傅宏“随便说说”这四个字出口,她就猜到了他好端端的提这件不相干的事情是要做什么。
  从始自终,他的目的就没有变过。
  “外公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啊,也已经在同你外婆谈朋友了,我们的感情很好。”
  傅宏喝着茶,不厌其烦地又说起了这些陈词滥调。
  外面的雨下得大了些,落雨的噪声终于穿过玻璃吵进了室内。
  谢逢十微微皱了皱眉,像是烦躁雨下得太大似的,摸着耳朵朝窗外看去。
  “那么久以前的事了,您总是爱说个不停呢。”
  “是啊,都过去这么久了,算起来都快五十年了。”
  “是啊,外婆和您离婚,也快四十年了。”
  雨下着下着,忽然就出了太阳,下起了太阳雨,穿过云层那几抹罕见的日光就落进了玻璃阳台里,落到了谢逢十的眼前。
  她微笑着朝老爷子看去一眼,发现他竟陷入了沉思,她因为他的落寞而欣慰,转头就奖励了自己一颗荔枝吃。
  “三十九年。”那头忽然说。
  “什么?”谢逢十咬荔枝的动作一顿。
  “我和小瑛已经分开三十九年了。”
  傅宏的眼里透出了悲伤,他摇了摇头,将自己手里的茶一饮而尽。
  谢逢十没料到他会把这个数字记得这么清楚,也愣了一下。
  呵,又是些马后炮,她外婆过世都快三年了。
  傅宏也意识到自己把话题聊得有些伤感,握拐杖柄的拇指在把手上摩挲了几圈,以虚笑声掩盖,过了半晌又说道:“不过,岚岚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倒是没急着谈恋爱,呵,这丫头当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去江与当歌星。。。”
  “外公。”
  谢逢十听到他又没完没了地提起了她的母亲,终于没有了再听故事的兴趣,开门见山道:“您今天叫我来,不会就想给我讲故事吧?”
  “哦,忘了忘了,人老了就是喜欢想以前的事情。”
  傅宏恍然大悟地点头笑笑,摆了摆手示意谢逢十多担待,“外孙女去外面读书了,我这个做外公的总不能只是帮忙订张飞机票而已。”
  谢逢十闻言在心中冷笑一声,心想如果不是他硬要插手自己去英国的事情,她怕是现在早在英国吃炸鱼薯条了。
  “我在英国也有些资产,既然你考上了中央圣马丁,去了就应当好好学习,不要整天为钱发愁,去弄什么勤工俭学的事情,学设计要花的钱不少,布料工具会展,要花钱的地方你就得花,总要学些真本事再回来。”
  哦,还是要给她钱,可她又不缺。
  谢逢十淡淡挑了挑眉,把他的说教一概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也不应承他。
  “我在伦敦市中心买了一栋楼,离你的学校挺近的,你过去了就住那里吧,一个小姑娘出去租房子总归不安全。”
  说罢,傅宏将茶几上的文件拿到了谢逢十的面前,“这是份房屋赠与协议书,你签个字吧。”
  哦,这回是要直接给她房子了。
  早就听说傅氏集团董事长赚了钱就有买房子的癖好,果然是年轻的时候穷怕了,总喜欢投资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伦敦一栋楼,说送就送,好阔绰的手气。
  可傅宏越是对她大方,她就越替外婆难过。
  “外公,我说过的,傅家的家产我是一分都不会要的,这些年您对我的照顾,已经尽了您做外公的义务了。”
  谢逢十笑着摇了摇头,把文件推回了傅宏那里。
  她还是没有动摇,因为她没有理由替外婆和妈妈原谅他。
  “逢十啊,外公跟你说过,傅氏是我和你外婆一起创立的,这个傅家有一半本来就应该是你和你妈妈的,现在你妈妈也走了,这些东西外公不留给你,留给谁呢?”
  傅宏有些激动地同她又一遍解释着,长满老年斑地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拐杖,因为激动,他那已经有些发黄的眼珠都红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外公就是,一些男人的基本盘罢了。
  第17章 一身轻松
  “外公。”
  谢逢十依旧心平气和地叫了他一声。
  “傅氏集团姓傅,我和妈妈姓谢,傅家的家产自然应该留给姓傅的人。况且那时候外婆和您离婚,是净身出户,所以我想,这其中实在没有您说的什么应不应该。”
  迂腐的大道理不是只有傅宏会说,轮到她时,她也能给他掰扯一大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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