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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要说的话,这也不是那么可怕的突发情况。他们边走边和旁边的地勤人员交涉。
  外面的旅客并不清楚单独的休息室发生了什么,无波无澜,照常运行。到处乱糟糟的,但这混乱正是秩序井然的体现。
  出发大厅所在的登机层外,一辆车的停泊引发了不小的麻烦。有人在疑惑是谁违背规定,有人在呼叫机场人员。然而,毫无防备的时候,一男一女从航站楼内横冲直撞,先后飞驰而来,分别拉开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车门,乘车扬长而去。
  改装车的轰鸣声十分与众不同,引发一阵注目。
  驶出高速时,易思违才发现落下外套。莫乌莉拿出化妆镜,边检查脖子边安慰他,天气暖和了,不穿也没事。她的行李全落在了托运处。
  夜幕低垂,天空中下起了雨,路灯突然亮起,世界又变得明亮了。易思违打开车灯和刮雨器,问她说:“你的驾照还剩多少分?”
  莫乌莉反问:“问这个干嘛?”
  “在出发层停车是要罚款扣分的。”
  “要么别回去了?去哪里呢?你想去洛杉矶吗?”
  他想了想:“东京吧……你在那里读的书。”
  “啊,要说熟悉的话,韩国还更熟一点。在那里上了很多年的班。”她叹了一口气,“也不一定要是去过的地方吧?芬兰?”
  “……我没有签证。”
  话音刚落,易思违的电话响了。车碾过地面的积水,飞溅的动静隔着玻璃闪过。他的手机在裤子口袋里,莫乌莉帮他抽出来,接通,递到他耳边。
  离得很近,她也听得见。是医院,市里发生大型车祸,连环相撞,突然有一大批伤患入院,各科室急需人手。他应答了几声,挂断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马上过去”。
  瓢泼大雨中,车停到医院门口。易思违下了车,莫乌莉从副驾驶挪到驾驶座上去,同时降下车窗。他转身要走,听到背后的呼唤声,于是又回到车窗旁。
  “死了以后我也想和你在一起。”他告诉她。
  暴雨如注,她回答说“好”,却又不解地笑了笑。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大家好,我是小央
  感谢支持正版的读者。任何角色都是虚构的,不支持模仿,也请勿联系现实。
  我对这篇最初的构想在第一章作话里讲过——“这可能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文”。我觉得它是一篇有意思的言情小说。
  大家可以关注我的weibo@央啊
  -
  第54章 夏秋疟疾(1)
  易思违换了衣服, 加快脚步,跑过去的同时,他把听诊器绕到脖子后面。同事从另一边来, 和他汇合,两个人一起跑向外面。
  虽然八成死了人,即使马上面对的就是伤员, 他们也不会满口讨论沉重话题。严格来说,这也不是冷血, 就是单纯的心平气和。不让自己的心脏冷静, 也很难拯救其他人的心脏。
  同事说:“你才回去休息的吧?这么快就来了?听说你值了好多天班, 干嘛这么拼?”
  易思违言简意赅:“没事。”
  两个人飞速赶过去。
  再从忙碌的工作中出来就是很久以后。科室里有其他事, 易思违先回去了, 一直忙到天光大亮,也没有空档睡觉, 直接去巡诊。现在多了要负责的病人,还要受理新的工作, 时间一点都没变宽松。
  他工作到中午,住院医有问他要不要帮忙带饭。易思违想了半天, 还是拒绝了, 前一天实在太惊心动魄。先是一连加班多日,到酒店眯了不到半小时, 全程脑袋一团乱麻,根本没睡着,直接驾车到机场, 然后前所未有、里程碑式地发了一通怒。他肯定心肌缺氧了。
  紧接着, 马不停蹄, 又到医院上班。半夜看文献, 白天工作,在狭窄的间隙里挤出一点点时间进入睡眠,以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转。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这算自杀吗?易思违后知后觉地想。他其实是在自虐吧?
  像海绵一般吸纳痛苦,内心却暗自雀跃,追求着筋疲力竭的感觉,身体里仿佛有个小孩在歇斯底里,饥渴地大吼着:“给我痛苦,让我痛苦吧。”
  午餐时间,晚上遇到的同事敲了敲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他们一起坐电梯下楼,聊起职场上的事。同事说:“休息一下还是有用的,看你现在,气色都好多了。前几天跟个死人一样,不,完全是死人——”
  易思违在看手机,抬起头来笑着说:“在这里,不要总说死不死。”他在回消息,莫乌莉发了微信来,问他说“这个可不可以扔掉”,图片是他家的香薰蜡烛。易思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喜欢侵占别人的空间。但他清楚,她不是刻意为之,莫乌莉不是知道这能毁掉一个人才这么做的。
  他打字回复她:“好吧。”
  “又没有病人。”这一头,现实生活里,同事在闲聊,“你回家睡的吗?”
  “嗯?没睡。”易思违匆匆说了实话。
  “不愧是‘卷王’。你现在很顺利嘛,之后呢?继续发文章?”
  “我不适合走科研路吧。”易思违不缺钱,也没有什么名利心。
  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了。
  吃了午餐,在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共用办公室的医生进来,见他在打盹,还特意放轻了脚步。但实际上,易思违根本没睡着。
  下班时间,易思违难得准点走人,运气不错,路上也没有临时接电话。他戴上墨镜,白色t恤外只套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针织外套,就这样往外走。正准备过马路,漂亮豪华的跑车停在跟前。
  毕竟还是喜欢车,他多看了一眼。结果看到莫乌莉。
  坐上去的时候,易思违说:“你停在我家楼下干什么?”
  莫乌莉补了点香水,随口说:“我没停在你家楼下吧?”
  “以前,晚上。我下班回去,你停在便利店对面吧?”易思违说。当时他很少回家,比现在少得多,有一天晚上回去,对面停了一辆车。糟糕的车千奇百怪,好车却一眼万年。当时他就在想,是辆足够烧钱的车。
  她已经发动了车子,没有表情,一副理所当然坦荡的样子:“我不记得了。”
  他们把车停到商场外,两个人一起去买食材,准备回家做饭吃。下了车,易思违才留意到莫乌莉换了穿着风格。今天她不像平时那么精致,简单的条纹上衣和牛仔裤,外面套着风衣,甚至没摘眼镜。对她来说,这完全是居家的路线。
  易思违看得久了,被她提问:“怎么了?觉得我邋遢?”
  他说:“没有。”
  莫乌莉盯着他,忽然低下头笑了。易思违问:“怎么了?”她却重新抬起头,郑重其事地反问:“你这是提问?”
  “嗯,”易思违正在取购物车,始料不及地看过来。
  她轻轻说:“这是你的优点。”
  “什么?”
  莫乌莉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说刁难人的话,而且习惯如此。但易思违每次都会否定,而且从未不耐烦。这是在意别人感受的表现。她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他们走进超市。在互相了解的游戏里,轮到莫乌莉问问题:“你是真的不认识南国?”
  时隔这么久,莫乌莉还对这件事耿耿于怀。易思违有考虑过撒谎,这个游戏本质就不该欺骗。可以试图避开不想回答的问题,但是,说假话就没意义了。他说:“我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她也没问过我。培训班只在最后一学期开语文课。我之前从没见过她。”
  他见过的,在走廊上,或许还有其他地方。只是他没印象。莫乌莉懒得辩白。
  易思违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去掏手机。他翻了好久,连试吃区阿姨的推销都没回应,无视着人家经过——放在平时,这种没礼貌的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最后,他把手机递给莫乌莉。
  那是一张易思违的无滤镜直男死亡视角自拍。入镜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三个陌生面孔。按他的说法:“课间有学校的同学来找我玩。”对他们来说,朋友之间,一起自拍应该是件很自然的事。于易思违而言,突然打招呼让说过几次话的同桌入镜也很自然。
  莫乌莉知道,南国是很讨厌拍照的,而且很敏感。但是,这张照片里,她还是入镜了。
  莫乌莉说:“发给我。先把其他人都遮掉,反正你会修图。”
  他们逛到生鲜区,买了好些食材。莫乌莉负责试吃,然后对着易思违用点头和摇头表态。他负责拿东西。
  这一天晚上,他们聊的又有些多。
  易思违说:“你以后打算在哪里定居?”
  莫乌莉说:“还没确定。你现在年薪多少?”
  易思违报了一个数字:“你今天想吃什么?”
  还可以,其实多或少都无所谓。莫乌莉说:“蛋糕。你买了几份保险?”
  到饮料区了。易思违又报了一个数字:“你要喝点什么吗?”
  莫乌莉说:“我想喝茶,拿两升装的吧。你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来找我?我本来都做好准备,要去好莱坞环球影城玩了。”
  他们已经走去排队结账。这个时间点,购物的人不多,队伍也不长。易思违把商品从购物车里取出来,将条形码那一侧向上,递到收银员容易够到的地方。他没急着回答,过了一阵才开口:“本来不想来找你。”
  莫乌莉打量着他,良久,也只说:“是吗。”
  她似乎不感兴趣了,一动不动,望着他掏出卡,把折叠购物袋打开,完成这些琐碎的事。
  反倒是易思违抬头看向她。
  他问:“你会生气吗?”
  “不想来,但还是来了。这样更好。”她也掀起眼睑,“你是对我没兴趣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问的都不是些重要的事。”
  “不是,”易思违说,“只是我都知道。”
  莫乌莉笑了,尽管很明媚,但那其实是嘲讽对方不自量力时才有的笑:“‘我的事你都知道’?”
  易思违拎起购物袋,一边查看小票,一边回答道:“是‘你希望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不希望我知道的,我也不想知道。”
  说后半句时,他才回头看向她,但也只是为了询问车钥匙在哪,不动声色过了头,有点令人咂舌。
  回到家以后,易思违做饭,盐放得很少。莫乌莉全吃完了,顺便告诉他很好吃。这不是感情用事,单纯是她评定美味的标准比较怪。他困得要死,还能磕磕绊绊做饭,这才是好吃的部分。
  洗完澡后,易思违躺上床。莫乌莉也在的时候,他不会戴眼罩。太久没休息,头才挨到枕头,睡意已经泛滥成灾。
  她看完业界资讯,收起手机,侧身轻轻叫他:“易思违。”他再度睁开眼,疲惫到极点,但还是压低声音,耐心地问:“怎么了?”
  莫乌莉不说话,只在落地灯里盯着他笑。他忽然闭眼又睁眼,仿佛靠这个来摆脱困意,易思违蹙眉,不是严肃,而是在思考安全套在哪,他的语气还是很温柔,甚至有点刚睡醒的含糊:“要做?”
  她伸出手,穿过他身体一侧,抱住后靠近,把脸贴到他跟前。
  莫乌莉说:“睡吧。”
  他蒙了几秒钟,最后也搂住她,有点笨拙,异常迟钝地抱紧。过了一会儿,她发出声音:“太紧了,勒到我了。”这个人太不在意自己的力气。他一怔,连忙又松开。两个人都发出了很轻的笑声。
  第二天早晨,易思违神清气爽地去上班。莫乌莉坐在床上,黑发凌乱地披下来。她睡眼惺忪地问:“睡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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