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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进了宅子,带着老夫人和陈氏到了事先安排好的院子,陈氏打量一番,等在正堂坐了,就从包袱里掏出个荷包,塞在周莺手里,微笑道:“弟媳辛苦了。事先也没打招呼,贸然就来了,实在对不住。”
  周莺笑道:“您太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陈氏道:“你们婚礼没赶上,太远了,得信的时候娘又病着,实在没法过来。你和长钧还好么?娘惦记你们呢。”
  身后顾老夫人冷哼一声:“休要说这些门面话,我何时惦念过她?”
  周莺脸色变了,垂着头,外头听得秋霞的声音:“夫人,侯爷叫您去呢!说有话告诉您!”
  周莺行礼去了,气得顾老夫人砸了一只茶盏:“这是怕我为难她?如今连说都说不得了?”
  陈氏忙劝:“娘啊,许是三弟真有话吩咐弟媳呢?您别气,好好歇着,待会儿有精神了,还要喝新媳妇儿敬的茶。”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顾老夫人脸色又变得很难看:“谁要喝她敬得茶?别想我认她这个儿媳妇儿!为着她,我都不敢见人,怕人家笑我们顾家……”
  **
  花厅里,顾老夫人和陈氏坐在上首,底下陪着几个来送礼的夫人,一声声赞着周莺,赞顾老夫人有福气。
  顾长钧带着周莺进来:“母亲,我带妻子过来,给您敬茶。”
  那几个夫人笑道:“今儿赶巧了,是咱们侯爷夫人的好日子。”几人站在一旁,看周莺从旁边侍婢手里接过茶。
  她走过去,躬身行礼,“娘,您喝茶。”
  顾老夫人板着脸,迟疑了一会儿,目光瞧向顾长钧,又瞧瞧四周笑盈盈的人。
  她咳了声,从周莺手里把茶接过:“起来吧。以后,好生侍奉长钧。”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俩,要和和顺顺。”
  一旁陈氏笑着给周莺打个眼色,顾长钧松了口气,总算老夫人没在人前给周莺难堪。适才背着人跟顾老夫人说的话总算她听进去了。不接受周莺,也就失去了儿子,他是这么说的,顾老夫人气得哭了一场,但总算起作用了。
  这关算过了。
  老夫人住下来,明显精神好多了,不少人巴结顾长钧,就过来给老夫人请安,每天忙着迎来送往,倒有几分过去在京城侯府的兴致。
  周莺忙着年底各处的事,见那些管事的,算铺子和田庄的收成,每天抽空过来瞧一眼老夫人和陈氏,说不上两句话就给顾长钧叫走了,要么就是谁谁家的夫人又到了,等着周莺接待。
  顾老夫人心里那口气慢慢平复,也接受了现实。前儿见周莺房里摆了座送子观音,她便想起了顾家子嗣一事。
  周莺和顾长钧成婚也有七、八个月了,到现在肚子也没个动静。
  除夕夜,一家人聚在老夫人的院子吃饭。
  老夫人招手叫周莺坐在自己身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对镯子:“娘没什么送你,这镯子,是先前你娘……你嫂子成婚时我给的,如今传给你。你既做了我们顾家媳妇儿,就要担起该担的责任来。明儿开始我叫人料理你的吃用,你好生养着,早日给长钧,给我们顾家孕育个孩儿才是正途。”
  顾长钧端茶在手,险些呛着。见周莺红着脸不知如何接话,顾长钧沉声道:“母亲,您前些日子身体不好,还没完全恢复,您今晚不要跟着守夜了,早些歇息,我和周莺明儿再过来。”
  老夫人还要再说,顾长钧已扯着周莺去了。
  庑廊上挂着一排灯笼,将除夕的夜照得透亮。
  屋里燃着几只小烛,侍婢们都得了赏,在下头组局玩去了。
  周莺伏在枕上,举目瞧着帐前的灯。
  顾长钧躺在旁,低声道:“你别理会她说的那些话。明儿起,你就称病,不要见她。等过了年节,我便送她回去。”
  周莺眼底倒映着那朦朦的火焰,声音虚虚的:“可不能这么一辈子……”
  “我不想骗她。”周莺闭上眼,咬着唇道,“要不我和她坦白……”
  “傻瓜。”
  顾长钧伸臂将人捞过来,捏着她下巴道:“我去说!就说是我有问题,叫她别再跟你说这个。”
  “……小时候,她就更喜欢长兄。……那时爹纳了姨娘,有了二哥,她好容易才怀上我,我性子天生就不大明朗,爹不喜欢我,更喜欢二哥,爹冷落她,她便觉着是我不争气。……如今只剩我了,只好着紧着我的事。其实我也不习惯,不习惯她这么殷勤。”
  他喃喃诉说着,周莺伏在他身上,静静的听。
  “明面上我们母慈子孝,其实早有裂痕。我和她不亲,当真不习惯。”
  周莺叹了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可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么?”
  “我什么都有。”
  “妻子是你,孩子也是你……”
  “其实现在这样过日子,我很满足。不觉得冷清。”
  “叫你调理身子,是怕你不舒服,受苦。你都不知道,我多喜欢这样抱着你,这样亲吻你,这样和你在一起。”
  周莺抬手遮住眼睛,涩着嗓子:“我也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今天精神还好,希望不要反复了。谢谢大家的关心。
  这些日子的鼓励我都收到了,好爱你们。谢谢。
  顺便再介绍下朋友开的新文。雪落蒹葭的《侯门艳妾》
  文案:
  身为摄政王府唯一的嫡女,先帝亲拟名号册封的大周郡主,北歌自幼众星捧月般长大,却在及笄当日摔入泥潭,成了教坊司里人尽可欺的官妓。
  前世,她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只想为父亲拼个沉冤得雪,却终是傲骨折断,含恨而终。
  大梦初醒,她重回及笄那年,教坊司内她朱唇含着晶莹的葡萄,攀上男人的脖颈,俯身以唇相喂。
  北歌开了窍,若想活下去,若想报仇,她必先从讨好这个野心勃勃,手握重兵的北侯萧放开始。
  *
  北歌在萧放身边一留多年,步步为营将自己伪装的很爱萧放。
  她付出美色,投之以李,萧放亦对她恩宠有加。
  恩宠是恩与宠,不是爱……
  北歌一直很清醒,知道以色侍人,换不得长久。于是大仇得报之日,她打算归身乡野,平淡过完余生。
  却不想。
  萧放黑着脸,将背着行李要走的北歌堵在墙角:“这是利用完本侯了?”
  “…我们互相利用的。”
  北歌话落,细白的颈子被男人从后握住,她怕的咬唇,却听见一声温柔又不甘的低叹:“怎么就喂不熟呢。”
  *
  北歌很晚才发现,这场看似简单的权色交易,原是某人心心念念、埋藏多年的情深。
  *
  以色侍人,北歌得了长长又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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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2章
  江南极少下雪, 已过春节,天气却还是冷的,凉飕飕的风顺着窗隙朝屋里头吹。
  好梦的人都缩在帐子里, 不愿离了温暖的衾枕。
  周莺却觉得未免太热了。瘦削的身子给一只粗实的手臂箍在怀里, 身后的人温度好烫。
  外头扫洒的下人努力放轻手脚, 廊下候着的侍婢中有人打了个哈欠,被尹嬷嬷回头瞪了一眼, 忙捂住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息。
  周莺早已醒了, 怕吵着顾长钧, 不敢乱动。屋里头很暗, 烧了半宿的炭盆快熄了, 帐外的空气是凉沁沁的。她伸出手,撩起帐子一角, 莹白的皮肤染了凉意,整个人都跟着清醒起来。
  身后横过来一只手,将她手腕攥住,捞了回去。
  周莺回身看见一双明亮的眸子, 顾长钧原来也没有在睡。
  “你怎么……”周莺抿了抿唇,对面那人伸手揉她发顶,声线沙哑,听来叫人心里酥酥的, “舍不得你,过来,让我再抱会儿。”
  肌肤相贴, 柔软温热。顾长钧贪恋这温柔乡,直想不理世事,只与她温存。
  外头尹嬷嬷许是听见屋里的说话声,常年伺候人,眼睛耳朵比旁人伶俐。她靠近门边压低了声道:“夫人,是时候给老夫人请安了。”
  夫人的婆母如今在府,她作为夫人的近人,自然要事事为主子打算,时时劝谏着。
  夫人虽然得侯爷的宠,可若是恼了婆母,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说不定侯爷也要不乐意的,她怎能不提点几句。
  周莺推了顾长钧一把:“起来了,人都到了。”
  顾长钧叹气:“你那个领事嬷嬷,可以回家养老了。”
  周莺给他逗得笑了:“说什么呢?尹嬷嬷是外祖母给的,是来帮我的。”
  顾长钧松了手,目送周莺起身。
  周莺洗漱出来,在稍间看见立在饭桌前的落云。
  落云已有一个来月不曾出现在她屋里,上回见面,还是她心里挂念,去落云房里瞧了眼。周莺在桌前坐了,落云凑近跪下来:“夫人,奴婢的病已经好了,可以回来伺候。”
  周莺没吭声,目光顺着落云的头发一路打量下去,她瘦了,瘦了许多,面容苍白,憔悴,不知背地里吃了多少苦。
  可落云不与她讲,也不肯容她靠近。
  原本她以为,与她最亲近的一个人,经过这回,中间仿佛有了隔阂。
  周莺叹了声:“地上凉,起来吧。”
  落云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才勉强爬起来,自行去屋前净了手重新回来服侍,从如烟手里接过汤匙,盛了一碗汤放在周莺桌前。
  顾长钧缓步从内走出来,众人连忙行了礼。顾长钧抬眼瞥见落云,抿了下唇没有说话。从一旁拈起一只云酥卷儿,夹到周莺碗里:“待会儿你不用过去,就在屋里歇着,有什么事,打发人告诉我一声。”
  周莺拈起云酥卷咬了一小口,又放下。顾长钧挑了下眉头,周莺扁着嘴道:“不大想吃,觉得腻。”
  顾长钧将她咬过的云酥卷夹回自己碗里,将汤推到她身前:“那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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