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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我思考了很久,忽然想到了春英死去的那日。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世人一个?机会。世上可能有许多?不能归家的苏河,也有许多?愿意替亲人离去的春英,而?我想的浅,我只想让她们回来,想要面对选择时还有不一样的结果。”</p>
  “我没有什么大爱大义,不懂什么大是大非,只觉得自己能做到什么,便做什么,至于你们——自由选择。而?不管你们的选择是什么,我仍会记得,宁州的酒宴,位置不会少放一个?。”</p>
  金羽说到这里,陈生的心早已?被金羽的话?填满。他上了年纪,其实这些年很少有情绪变化,他本以为?上了年纪的人不会红了眼眶,不会再有什么触动,可当他看到金羽,听到金羽的声音和谅解,仍旧会觉得眼热喉痛,激动的有些喘不过气。</p>
  金羽说完这句,身后的人群沉默许久。</p>
  片刻之后,脾气暴躁的薄霜先骂了一句,随后元歌踹了一下桌子,执凤问金羽:“那酒呢?”</p>
  金羽并不意外的回过头?,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笑容。</p>
  檀鱼见他这样也笑了,问他:“既然宁州一直有酒宴,为?何今日没有酒杯?”</p>
  薄霜骂骂咧咧:“金羽这黑心肝的家伙漂亮话?一堆!实际上连杯酒都舍不出来!你看看人家虚泽,花钱如水流,好酒好菜一刻不停!要我说,两方阵营,还是选虚泽好,演戏也舒坦。”</p>
  岳水骂道:“你可闭嘴吧!虚泽那么强悍,金羽这边人不多?点怎么打?!”</p>
  执凤靠在檀鱼的身边,装作小声说话?:“谁说不是,只是我第一次听说,战前没有酒宴助兴!”</p>
  “就是,我现在手抖心怕,你最好在我反悔之前拿酒过来,我们好饮酒结盟。”</p>
  “仔细想想,我活的时间也够长了,身为?尊上的这一世完全?是捡到了!”</p>
  话?越说味道越不对。金羽听到这里,摇了摇头?,拍了拍手,门外的侍女闻声立刻端着酒杯入内,看似早有准备。</p>
  执凤见此笑道:“这心机深的,一早就吃定我们会答应,酒都备好了。”</p>
  此话?一出,周围笑声不断,檀鱼点了点酒杯,又说:“在多?预备三个?杯子,给那三人心思重秘密多?的留出来,日后若是黄泉路上相见,可要好好罚上一杯。”</p>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最后话?音落下,笑意收敛,举起酒杯率先喝下,待杯中酒尽,他又朗声说:“走?了!”</p>
  他扔掉杯子,一本正经?道:“相识一场,已?是人生一大幸事。”</p>
  “明?日是生是死,个?看造化,绝不后悔。”</p>
  他的声音很大,话?音落下,众人收起笑意,同时举杯。</p>
  一杯酒结束,酒尽人亡,最后除了陈生和虚泽谁也没留下。</p>
  陈生看到这里已?然是泪如雨下,他胸口发热,眼前模糊的厉害,最后什么也看不到,任由往事被泪水带走?。</p>
  宁州殿里的一切如烟散去,再回头?时已?是夜里。他站在灯火通明?的古街上,身侧行人有说有笑,两旁成排的纸灯高挂,在面具糖人摊子前投下了柔和的烛光。</p>
  年节时分,街上热闹非凡,陈生形只影单的站在这里,只觉得不知?可以去往哪里。</p>
  恍惚间,陈生瞧见了戴着面具的春英追着威后在一旁经?过,为?了确定那人是不是春英,他急忙转身去看,正好看到了身侧的石桥,并因石桥两侧纸灯太亮,抬手挡了一下。</p>
  强光很快离去,只留下淡黄色的暖光。光照在桥上人的脸上,模糊了他们的身体轮廓,暖化了他们的脸庞。</p>
  陈生目光呆滞,眨了眨眼睛,紧盯着桥上人,不自觉往前走?了一步。这时,陈生瞧见石桥下盘旋着小小的石龙,那些石龙的外表与他们在海洲初见时一样。</p>
  此刻石龙出现,朗声喊着——</p>
  “执凤殿下到。”</p>
  “元歌殿下到、檀鱼殿下到。”</p>
  它一声接着一声,将桥上人的名字念了一遍,像是害怕这些名字被旁人忘了。</p>
  熟悉的友人出现在桥上,檀鱼弯着腰,笑着说多?亏他吞了天龙骨,长夜臭着脸,说他倒是扮了一回坏人,执凤摇头?晃脑,似乎对这场分功宴不满,二十二个?人站在桥上,回首发现桥下的日桥,朗声笑着喊他。</p>
  陈生心中一热,正要往前走?去,忽地肩膀两侧被人按住。他不解的回过头?,正好瞧见了苏河和金羽一左一右,两人还像是小时候那样,把他挤在中间,撞了一下。</p>
  苏河挤眉弄眼地说:“你看着热闹就上,倒是给我买些糖葫芦去啊。”</p>
  陈生许久不见她,自然是她说什么都好,为?此他急忙跑到身后给苏河买了一串糖葫芦,结果回头?的时候,金羽和苏河都站在桥上。</p>
  他们没有等?他。</p>
  抛下他的苏河不知?忧愁,嚣张的插着腰,笑着说:“兄长,我们出去玩了,而?你喜静,就别跟过来了。”</p>
  金羽注视着他,像是在叮嘱幼子的母亲,他耐心温柔,一字一顿地说——</p>
  “生前,我作为?尊上,撞毁神柱,是为?世人;死后,作为?你的兄长,我为?你填憾,只愿你诸事平顺,放下过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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