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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乌鸦回去元朗的当晚,便是算她住进新房的第一日。而他素了许久,再入美人怀,难免不知分寸。
  原先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都是用套的,而他也因顾及起黎式的身体,不舍得她吃太多的药,就也顺着她的意思来。只是重归于好,别后心热,又似乎是因为哪里突然开了窍,格外情动,就来不及,也没想到带套。
  黎式被连着三天高强度运动,可以说三天以来连床都没能下,去厕所时双腿都打颤,饭也都是那男人给端到床边吃的。
  她不肯再在家闲着,去上班前往镜子前一站,看到自己打了腮红都掩饰不住的虚弱面孔,就不免又和他生起了气。乌鸦哥没办法,就连续一周派人送补气补血的老汤去新北方,又承诺自己会克制,才使黎式的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花仔荣在斗狗场上输了阵势,社团间火拼又节节败退,尝到厉害后不知收敛反倒更加不甘心。知道乌鸦不好对付,便又把注意打到黎式身上来。他以为自己在她面前还没有全部暴露面目,就一再地留言,约她见面。
  黎式既不傻,也不想和黑道有多余的牵扯,有乌鸦还不够她烦的吗。收到留言就当没看见,一概不理。没想到花仔荣竟打听到她工作的地方,跑新北方门口堵人。
  这种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把黎式吓了一大跳,快速闪开几步,跟他保持起距离。
  花仔荣愣了两秒,马上恢复文雅姿态,“黎小姐,你点解不覆call我?”
  黎式一想到他身份,心中警铃就已经作响,“孙生,如果你想同我倾项目的话,而家可以明确地话畀你知,我拒绝这个项目。除此之外,我想我们无乜好倾,你也不用专来揾我。”
  “孙生?”
  对于她说些什么花仔荣似乎并不感兴趣,他从未说过自己的真名,能知道他姓孙,那只有一个可能。花仔荣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反问,“你已经知我身份?边个同你讲嘅?乌鸦?”
  听他一提起那男人,她便真正确定了他的话并无虚假。黎式强制自己镇定,开口道,“这重要吗?孙生,我想我已经说得好清楚,如果你仲唔明,我可以说的再直接点,我不想同你有任何牵扯。”
  “点解?”花仔荣自号情场圣手,任何女人到他手里都会俯首,头一次被那么明确地拒绝,一时间无法接受。
  “乜嘢?”她被问的莫名其妙,难道说得还不够好理解吗。
  “点解不想同我有牵扯?”
  “孙生,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已经越界了吗?我拒绝回答你的一切问题。”黎式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打算直接越过他走进公司大门,“而家,请你让开,我要去做嘢(工作)。”
  “但我钟意你啊,点解咁狠心,唔畀我个机会?”花仔荣跟上她脚步,但又不敢在这种公共场合太放肆,“就因我系黑社会?”
  黎式的脚步一顿,迷惑又无语,原来那些客气的话到了嘴边都回咽下去,冷笑一声,直接点点头,道,“系啊。”
  “点解?点解啊?”她淡漠又漫不经心的神情,似乎刺痛到了他那点低廉又不多的尊严,猛得怒起,撕碎所谓绅士的皮囊,用力拉住她的手臂不放,“他乌鸦不也是黑社会,你不照样做他的女人?我哪里比不过他?他能畀你的钱,我能畀你双倍!”
  “放开...放开我!”黎式被吓得尖叫,下意识得反手甩了花仔荣一巴掌,挣脱开他的控制。
  “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她揉着自己被抓红的地方,立刻退开了几步,“仲有,我唔知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误解,以至于让你对我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情感。我想同你讲的是,我绝无可能会爱上一个混蛋。”
  是你也好,乌鸦也罢。
  言已至此,黎式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必要再纠缠下去,用工牌刷开了门禁,转头过来,留下了最后一句话,“我对你们道上的嘢(事)亦无半点兴趣。所以,我们就当都未认识过。”
  花仔荣面色阴沉,站在原地,心里被满满不甘占据。
  其实他和黎式认识也没多长时间,只是因为所谓的工作才能走到一起,见上几面。口口声声说喜欢,究竟能有多喜欢?
  不过是因为他这个人要什么有什么的日子过惯了,又向来看不起女人,依仗着一副好皮囊,猎艳从无败绩,自认自己勾勾手指便有大把的女人会为自己前赴后继,这次突然碰到钉子,劣性的占有欲作祟罢了。
  自花仔荣突然出现在公司大门口,被黎式利利索索拒绝后,便再没有出现过她生活里。想着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没跟乌鸦说起过。加之时间一长,她也早就忘记得干净了。
  下午五点,编辑部的同事接起办公室的公用电话,喊住已经离开工位正准备下班的黎式——“黎小姐,你的电话!”
  黎式道了谢之后过去接听筒,“你好,新北方编辑部三科黎式,请问有什么事?”
  听筒那边的人没有着急说话,等她接连“喂”了几声后,才传出声音——一个女人的挣扎求救,时不时还有些惊叫,却似乎又被胶带贴住了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黎式惊了一下,随即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稍微辨认一番后马上认出声音的主人,却又不敢相信,双手紧抓着听筒,不受控制地发抖。
  女人的声音远离了一些,又传出了一个男人低笑,“认出来了吗?我以为miss黎已经我见过的女人里最漂亮的了,原来靓女都只同靓女做朋友,黎小姐的朋友,生得也真靓。”
  花仔荣抓了南粤——黎式在清楚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害怕得六神无主,几乎连听筒都要握不住。她不明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找上南粤。
  是因为亚佐吗?但仔细想想又不可能,先不说南粤同亚佐的事情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再退一步设想,若真是江湖纷争,花仔荣要找的就不是自己了,没必要把电话打到她办公室来。
  “乌鸦把你保护得那么好,连房子都能搬走。既然我没法来搵你,那就只有请你来见我了。”那头花仔荣的声音低沉含笑,缓缓道,“仲记得我在港大第一次见到你的晚上,美得好似一块玉一样,眼角含笑望住我,真系怀念啊...那里真是一个好地方。”
  黎式听着这些话,泛起一阵阵恶寒,忍不下去直接打断他,“你究竟想讲点乜嘢?”
  “我而家就在港大旁边的一间废弃仓库里面,三个钟内,如果我冇见到你,我不保证,我会对你这个朋友做点乜事。”花仔荣停顿了几秒,接着道,“仲有,唔好怪我冇提醒你,如果够胆报警,或者讲畀乌鸦听,我立马就拗断她的颈,这条颈真软啊。”
  电话在这个时候断线了。
  明明还在冬月里,听完这些话,黎式的掌心却都湿透了。怎么办?是报警?还是找乌鸦?可不管怎么样,她要做的,是先去找她。
  坐以待毙,绝不可以。
  黎式把车开得飞快,脑子也在不停地运转。花仔荣竟然用南粤来威胁她,真是无耻。如果南粤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废弃仓库里的光线并不好,从头顶吊下一个忽明忽暗的灯泡。花仔荣坐在堆迭的木箱上,听到了车子紧急刹车,以及有人用力开关车门的动静。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急促而清脆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每一声敲在了他的心上。
  很老旧的金属大门被推开,从外面透进的光线滑过男人的脸。黎式站在背光处,强制自己不颤抖。
  “如你所求我来了,你究竟想做乜嘢?南粤呢?”
  “黎小姐还真是讲义气,咁快就到咗。”花仔荣抬起头看她,挑眉问,“冇带尾巴?”
  她嗤笑,“你可比我厉害得多,有无尾巴你会唔知?”
  花仔荣跳下木箱,一步一步向她走去,不顾她的躲闪和挣扎,捏住下巴,似笑非笑道,“咁靓的一张脸,而家捏在我手里,不知畀乌鸦知咗,他会是什么表情?”
  如此近的距离使黎式终于能看清他,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一张脸,却感觉和之前所见到的完全不同。她用力甩开钳制自己的手,直奔主题,“别讲冇用的话,南粤呢?你将她点啊?”
  花仔荣吃了她的冷脸,似乎也并不在意,侧开身让出一条路,指明方向,“放心,对美人我都最讲口齿(讲信用)。”
  黎式绕开站在面前的男人,奔到废弃木箱后面去寻找,果然看到了靠着木箱坐在地上的南粤。她双眼紧闭,不知道是否清醒,双手被捆在前面,嘴上封着厚厚的黑胶带,虽然发丝凌乱但衣衫尚且完整。
  还好...还好。
  黎式松了一口气,上前去轻拍她的脸,“南粤...南粤?你冇嘢?是我啊,黎式啊。”
  南粤并没有完全昏迷,只是因为筋疲力尽,意识有些模糊,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撑起身废力睁开眼,“家姐...?”
  虚弱的声音让她心中一紧,无限愧疚涌上心头,开口便只顾道歉,“对唔住...对唔住...”
  花仔荣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对着黎式道,“点嘛?人你已经见到,不如来倾下我们嘅条件?”
  黎式抱着南粤,恨恨得看着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男人,“什么条件?”
  而始作俑者完全没心里负罪感,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再伸出一根,大肆表达自己的贪心,“一,将乌鸦生意都话畀我知。二,跟我,做我女人。”
  黎式的心情从震惊转到鄙夷,最后只觉得好笑。咬死牙根,冷笑着只透出几个字,“呸。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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