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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天鸿是大楚毅勇候,拥有三千户的食邑。
  节度使府对于灾民的政策,就是要把这些人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农奴”。杨天鸿不需要那么多自由民。百姓日子好过了,当然是好事。然而,真正意义上的贫富阶层仍需存在。否则,安州的状况极有可能在百年之后失去控制。他不需要那么多富人,可是“小康”的概念却必不可少。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大部分财富流于民间,而是通过各种渠道,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
  即便是最理想的情况,灾民至少需要二十年时间,才能变成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民。当然,即便是被这块土地牵制着,灾民们的收益也要远远超过以往。安州土壤肥沃,只要不是懒鬼,人人都能自给自足。一个社会的富足程度,往往与科技发展成正比。这个时代没有蒸汽机,更没有电视电话。除了通过权力逐渐放缓民众富足程度,他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财富只有真正集中到了最高权力者手中,才能释放出最大的价值。
  何况,安州发展的模式,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杨天鸿除了需要国家农奴和自由民,还需要大量工人。而这些,绝对不是楚国贵族或者豪富家族们心甘情愿让出来的利益。他们喜欢杀人,还特别喜欢杀人祭天。随便什么节日,都会弄出用活人祭祀这种极其野蛮的做法。而且杀人会杀上瘾,比拼财富已经成为楚国贵族最为肮脏的恶习之一。你家杀了几十个奴隶祭祀,我家就一次性干掉上百。若是身份高贵的贵族死了,随同下葬的奴隶数量更是多达好几千。
  孟奇的老爹孟雄在京城就与很多贵族谈过此事,表示出愿意高价购买这些用作祭祀和陪葬的奴隶。然而,贵族的思维已经固定。尽管他们喜欢银钱,却只能是对孟雄的建议表示遗憾。在这个世界,神灵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甚至高于皇帝。他们相信死后的世界金银无法流通,只有随葬的奴仆才能让自己永享幸福。
  如果杨天鸿手上的玄火军团实力强横到多达上百万人,那么倒也有着与这些贵族对抗的资本。杨天鸿毫不怀疑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然而,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仍然还是时间。
  季平县被打造成了真正的要塞。安州州城、蔡县、季平三地,共同构成了整个安州最为富裕繁华的核心地带。作为守护整个安州安全的要塞,季平前前后后安置了数万灾民。城防工事不断增加,周边区域也形成了以军营为主的特色类型。
  再有几个月,就到了秋天。
  每年这个时候,越族蛮夷都会入境掠夺。今年,杨天鸿决定打破这种固定模式,玄火军团主动出击,到越族蛮夷的地盘上烧杀掠夺。
  作战主力是五千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加上四万五千名训练有素的新兵,共同构成了所有出境作战的部队。在他们后面,是数量庞大的后勤支援人员。杨天鸿的想法很简单————安州发展需要更加广袤的空间。安州东、西两面临海,北面被磐石关封堵了通往楚国的道路。唯一的发展方向,只能是往南。
  点将台是用青石搭建的一座金字塔形状阶梯高台。站在顶端,看着整装待发的军队,杨天鸿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他运起灵能,洪亮威严的声音响遍全场:“你们当中,很多人是跟随本候已久的老兵。本候相信你们在战场上的表现,也相信你们当中任何人面对强敌都不会退缩。然而,战争这种事情充满了变数。记住,本候要的是胜利,要看着你们每个人活着回来。玄火军团从来就不要死亡。这种东西只能是扔给我们的敌人。本候给予你们力量和机会,想要得到荣誉和财富,就需要你们在战场上自己去争取。越人从来就不是大楚子民,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斩杀他们,只是等同于斩杀野兽。他们吃人,根本没有理由,也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一战,本候不要俘虏,不要女人和孩子。用你们手中的刀,杀光你们能够看见的每一个越族人。”
  ……
  五万精锐的玄火军团分成两路,进攻越国。
  战争不是嘴皮上说说那么简单。早在两年前,杨天鸿就派出大量斥候,潜入越国境内勘察地形。尽管越人仿照大楚建立了国家政权,却没有构建相关的法律基础。越族人拥有国都,拥有城市,却没有相关的文明。所有的一切,仍然停留在奴隶社会之前的原始状态。
  在这片广阔的丘陵和平原之间,散布着大大小小的越族村落。其中,规模最大的村寨被合并起来,构成了城市雏形。当然,在越族官方的往来文书当中,这些大型村寨被称之为“城市”。
  奠边,是越国与楚国距离最近的城市。这里曾经出过好几位皇族,当然,时间必须上溯到两千多年前。那个时候,越人皇族还没有使用“阮陈”这种古怪的双位姓氏,仅仅只是姓陈。
  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瞭望塔上,杨虎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凶狠冰冷的狞笑。
  玄火军团的训练水准远远高于楚国任何一支军队。杨天鸿认理不认人,虽然广平候一脉都是姓杨,却没有人得到特殊照顾。从编入玄火军新兵营第一天气,杨虎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傻乎乎主动跳进了地狱。如狼似虎的教官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坚决服从命令,让他明白了拒绝顽抗的下场简直生不如死。不是饿饭,就是禁闭。还有比这更惨的,他们要浑身脱光接受鞭刑,整个背部被打得血肉模糊。如果能够撑下来,仍旧还是玄火军的一员。如果熬不过去,死了也就死了。第二天,又会有一个新兵进来,补充这个倒霉蛋的位置。
  玄火军团的待遇实在太好了。军饷充足不说,仅是顿顿有肉这一条,就足以吸引着贫苦百姓削尖了脑袋也要钻进来。在他们看来,艰苦训练和疲劳,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够吃饱,吃好,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那个时候,杨虎觉得自己一定会活活累死在军营里。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就被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吓得呆住,再也不敢有所动作。
  和所有军队一样,玄火军也有逃兵。不过,逃兵这种现象,只存在于玄火军团的新兵训练营。很多熬不过训练的新兵想要离开,森严的军规却不容这些人退缩。即便向军官提交退伍文书,也会被军官狞笑着当场撕得粉碎,然后额外赏你一顿鞭子。有些思维灵活的“聪明人”想到了独特的办法。他们故意在训练中受伤,要么崴伤了腿脚,要么胳膊脱臼。然后,可怜巴巴求着教官额外开恩放过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教官总是在第一时间叫来随军郎中,在最快的时间里,用最为简便有效的方法,让这些人恢复健康。
  训练受伤很正常。另外一个世界有着专门的应对手法。可不管怎么样,即便是稍事休息,日后仍然要把落后的训练进度补上。一来一去,还是老老实实接受训练划算得多。
  还有人比较狠得下心。他们会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故意从高处跳下去,造成腿脚断裂的重伤。还有些家伙咬着牙,不要命抡起膀子朝岩石上狠砸,然后胳膊断了。虽然是疼痛钻心,苦不堪言,却扶着断开的胳膊,找到教官,哭诉着声称自己在训练中受伤,然后哀求着请求离开军营。
  每当这种时候,教官只会抡起拳头把这些家伙胖揍一顿。然后,叫来如狼似虎的军法行刑队,把这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五花大绑,再用事先准备好的铁杆,从这些家伙的屁股眼里插进去,一直穿透身体,钻过头颅,把活人变成穿在铁签上的肉,架在太阳下面自然烘烤。
  无论任何科目的训练,都有老兵教官在一旁监视,绝对不会出现手脚伤残之类的重伤。玄火军规森严无比:如果是新兵在受训过程中意外受伤,必须按照条例追究教官的责任。相反,如果新兵自戕,那么造假者就是必死的大罪。非但剥夺一切所得利益,还要把尸体高高悬挂起来示众。
  在这种冷酷残忍的刑罚面前,杨虎被吓了个半死,彻底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从来就没人能够逃离新兵营。这里的看守森严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楚国皇宫。在玄火军团新兵训练营里,流传着一个笑话:说是只要有人能够成功逃离这个鬼地方,也就有了能够在江湖上往来行走的资格。即便是潜入皇宫大内,每日里搂着皇帝最喜欢的妃嫔睡觉,也根本不成问题。
  杨虎不知道自己究竟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泪和汗水,才终于拿到了新兵训练毕业的资格证书。虽然那只是一张巴掌大小的薄卡片,杨虎还是抱着它痛哭流涕,哀嚎了整整半日。那种感天动地的情景,就比他自己撞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还要感人。
  如果不是看在杨天鸿帮助自己报了宣家大仇的份上,杨虎宁死也要离开新兵训练营。这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他甚至觉得,在这里,根本没有一个活人,都是些长着人样身子的变形野兽。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杨虎已经成为玄火军团的队官,统领着十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
  表兄杨杰早早就通过了新兵训练。他现在的职务比杨虎要高得多,是玄火军团里的一名百户。如果这次作战顺利,立下功劳,说不定,还能成为众多杨家子弟当中的第一个千户军官。
  甚至,有可能成为参将。
  奠边城就在眼前。
  在杨虎看来,这根本不能算是一座城市。没有城墙,也没有一座自己看得上的建筑。多达上千座竹楼林立着,挤挤挨挨占满了山谷。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水从中流过,整个奠边所有越人都在河边吃用。杨虎不知道什么叫做污染,只是觉得这些越族蛮人实在肮脏。上游这边在拉屎撒尿,下游这边居然还在烧水做饭。最为讲究的,大概就是位于中央的那几幢石头屋子。这些越人实在不懂得何为建筑。他们没有烧砖技术,完全用石块堆砌而成。其中的缝隙,用泥土填充。虽说气候湿润,石屋表面长满了蔓藤,还开着零星野花,看上去别有一番野趣,可是这种地方真的不适合居住。用那些老兵的话来说:住在里面时间长了,恐怕大腿中间和屁股缝里也会长出草来。到时候,摆个脱光洗白的女人在面前,你也只能是有心无力。
  斥候已经放出去,侦测半径扩大到五十多里。邻近地区的几个主要越人聚集城市没有丝毫动静。也就意味着,短时间内,奠边城不可能得到任何增援。
  投石机的构造很简单,就是杠杆原理的实用化翻版。杨天鸿领军考虑得很是仔细,随军工匠在周围山林砍伐木材,很快制造了数十台简易投石机。奠边没有城墙,占领了周围丘陵,居高临下,射程也要比预计中更远。一个个装满火油的陶土坛子从马车上搬下来,装上引火之物,点燃火苗,随着军士高喊着发令,士兵们用力砍断捆绑投石机的绳索,带着无可抵挡的惯性力量,陶罐高高飞起,呼啸着越过站在最前面的轻装步兵,狠狠砸向远处的越人城寨。
  铺天盖地的大火迅速弥漫开来。火油经过特别炼制,其中添加了易燃成分。一个个罐子在越人竹楼上“哐啷”炸开,流淌四溅的火油在城内变成火焰魔鬼。无数越人在城里来回奔逃,口中呼喊着让人听不懂的尖叫。火势凶猛,燃油流到哪里就少到哪里。很多越人弄来了水,想要把火焰熄灭,却发现平日里原本应该遇水即灭的火焰彻底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水浇得越多,它们反而燃烧越旺。那种令人恐惧的黑油仿佛拥有意识,能够自由活动。不知道怎么搞的,它们就从瓦罐落地的位置溅开,点燃周围一切能够燃烧的物件,把一切都烧得火热、通红。
  整个世界都被火焰占据。这绝对不是夸张诗词,而是每一个越人,每一个玄火军团官兵都能看到的现实。
  含鱼谷一把火,烧光了越人数万大军。杨天鸿是真正尝到了科技战争的甜头。玄火军团储备了大量火油,安州、蔡县和季平这些地方,也建造了专门储备火油的特设仓库。奠边这边尚未开打,刺史曹辉就组织民夫,从安州源源不断运来了大批军用物资。只不过,能够拆卸的投石机尚未运到,杨天鸿只得命令随军工匠因陋就简造了些。尽管数量有些少,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效果很不错,也达到了要求。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烈的焦糊臭味。杨虎连忙拿出后勤总署下发的棉布口罩,打开身边的水壶,将口罩浸湿,戴在脸上。
  防毒面具是对付这种情况的最佳物品。可是以杨天鸿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弄出来。湿布口罩防烟、防毒效果都还不错。这个时代没有芥子气,也没有光气之类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致人死命的恐怖玩意儿。
  杨虎觉得越人简直就是头脑生锈的白痴笨蛋,连用沙土灭火的道理都不懂。他看见很多傻瓜身上沾满了火油,混身上下被火焰包裹,一个个惨叫着往河边乱跑,不顾一切跳进水里。可即便如此,还是无法熄灭火焰。愚蠢无知的越人实在太多,数不胜数。很快,河面上漂起了一具具焦黑发臭的尸体。即便是死了,他们身上的火焰仍然还在,而且烧掉很旺。
  将主那边的红旗招展,连续挥舞了三次。这是第一次进攻命令。早已从瞭望台上下来的杨虎最后一次检查了随身携带的武器,高高扬起手中长刀,做了个朝前砍下的动作。于是,早已做好准备的全队士兵紧跟其后,朝着被火焰吞没的奠边城步步推进。
  重步兵已经在城市外围设置了防线。工兵锹显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却也没有引起旁人注意。农夫在田间干活的工具跟这东西外形差不多,似是而非最多只是让人觉得杨天鸿此人不务正业,算不上是真正的贵族。
  弯弯曲曲的战壕,沿着奠边城市挖出了两道。山林里多得是竹子。构筑防线其实就是把竹子制成三米多高的栅栏,沿着壕沟顶边细密排列开来。五千名重步兵在竹栅后面排成人墙。他们用手中厚实坚固的盾牌挡住了越人进攻的所有线路,也严密保护着设置在自己身后的一万名弓箭手。
  重装步兵是玄火军团绝对的防御主力。从一开始,杨天鸿就从未想过要打造什么进可攻,退可守的全面型兵种。那样做,只会把整个玄火军团带入死亡地狱。天下各国都有重装步兵,其武器配置不外乎两种。一是高大坚固的重型盾牌,二是长度超过三米以上的矛枪。厚实沉重的盔甲当然必不可少,这种特制钢铠重量通常为三十公斤左右,近距离攻击很难,甚至无法对重装步兵构成伤害。当然,钢锤、战斧之类的重型武器不在此列。坚盔厚甲虽然给重步兵提供了绝佳防护,却只是针对普通的刀剑而言。如果对手力气够大,武器分量十足,一样可以对他们造成震荡性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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