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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桉过了个销魂的夜晚,他梦到照片里的胸肌和腹肌主动躺在床上,任他随便摸,放肆蹭,随心啃。
  从上到下,由里到外。
  幸福、刺激、美味,爽!
  时桉脑袋贴在枕头上,头蹭了又蹭,手抓了又抓。人只要睡得饱,心情就好,连枕头的手感都称心如意。
  时桉舍不得睁眼,准备睡个回笼觉,争取梦到点更刺激的。
  胳膊拢过来,时桉把枕头抱紧。
  然后,枕头说话了,“醒了?”
  时桉:“?”
  枕头继续说话,“睡得好吗?”
  时桉:“???”
  糊糊迷迷睁眼,时桉确认了枕头。
  啊啊啊啊啊!!!
  他在做梦吧?!
  一定在做梦!
  否则,他怎么能枕着钟严的胸口,手还恋恋不舍摸腹肌!
  可枕头还在说话,“又想装傻?”
  时桉头顶劈闪电,脚下踩地雷。此时此刻,他只能用微笑逃避现实,用乖巧隐藏恐惧,赖在他怀里,亲切地说一句,“钟老师,早上好。”
  “现在是十一点。”
  “哦,是么。”时桉转着脑袋,脸使劲往胸口埋,“睡太香,都没发现。”
  表面波澜不惊,实际慌得一批。
  稳住,我还能装。
  钟严拢过胳膊,揉他发尾,“时桉,你现在觉得眼熟了吗?”
  时桉的大脑已停止思考,手抓着胸口,脑门在肩膀上摩擦生热,“还算、眼熟吧。”
  手腕被人握住,往远离胸口的区域挪。
  “你还是没想起来。”钟严生了火,口气却是化不开的低音,“八年前,南苑路的gay吧。”
  “…………?”
  可怕的记忆击打着时桉,他本不想提及,钟严却在他耳边唤醒记忆。
  “你喝醉了,赖上了我,抱着我不放,非要跟我回家。在隔壁房间,在我的床上、在窗台、在桌边、在浴室,在我身上……”
  “时桉,你真的都不记得吗?”
  床上,窗台,桌边,浴室。
  他身上……
  碎片信息涌入大脑,像散开再撕烂的拼图,时桉努力寻找,疯狂拼凑,终于寻找到一块有价值的内容。
  时桉急于“翻供”,抱着毛毯从床上弹起。人还没站稳,又乖乖摔了回去,并主动帮钟严盖全。
  啊啊啊啊啊啊锕啊!
  他为什么不穿衣服!
  裸的,全部,好大!
  时桉的脸红成酱茄子,把钟严包裹完全,自己也钻进被角里,继续他的使命。
  “胡说!当年大爷头发都白了,根本不是您这样的。”
  比牛伯头发还白,比牛伯还老。害时桉难受了一个星期,平时他三天就能忘的。
  钟严的脸色像服毒暴毙前,“谁跟你说白头发就是老头?”
  “不然呢!”时桉理直气壮。
  白成那样,绝对不是少白头。
  钟严懒得解释,从手机里翻出张旧照,递给时桉。
  是张打篮球时的抓拍,捕捉到钟严起跳投球的画面。照片里的他很年轻,应该刚读大学。弹跳卷起了衣摆,清晰可见腹肌和人鱼线。
  时桉放大图片,钟严的腰腹平整干净,还没有那道疤。
  欣赏完腹肌,时桉的视线停在肩膀以上。
  “......……”
  纯白的头发,大爷的白。
  没半点医生样,像开跑车的富二代。
  就……
  还挺帅。
  时桉抓抓被角,正在考虑,是抠长城还是钻地缝。
  钟严的“谴责”远不止此,他离开卧室,没两分钟原路返回,并给他带来了“纪念品”。
  “眼熟吗?”
  就仨字,全是讽刺。
  “纪念品”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握在钟严的手里。
  时桉瞎了也能认出,这是八年前,在那个离奇的夜晚,他凭空消失的海贼王内裤。
  造孽!
  时桉的心率忽上忽下、忽快忽停,再这么下去,他要进抢救室了。
  他有多惶恐,钟严就有多云淡风轻,“有什么想说的?”
  时桉裹在被窝里,想为自己唱首安魂曲,迷迷糊糊问了句,“您早认出是我了?”
  “我没有喝醉酒耍流氓,醒来再失忆的爱好。”
  时桉:“……”
  谢谢,我认领了。
  时桉垂死挣扎,“您怎么不早说?”
  “我暗示过你很多次。”
  时桉如梦初醒,所以他第一天报道时,钟严才会问他,“眼熟吗?”
  怪不得钟严当时那种反应,还生这么大气。原来这半年多,他每天都在坟头蹦迪。
  时桉佩服自己,怎么活下来的。
  事已至此,都是一死,时桉也懒着墨迹,至少他认为,这件事钟严也有错。
  “您既然认出我了,为什么不直说?”
  “你什么都不记得,我怎么说?”钟严一针见血,“你读了七年临床,规培第一天,你的带教老师通知你,你们曾上过床,你打算怎么办?”
  时桉:“......”
  谢谢,我打算去死。
  卷铺盖回家,从此告别医学。
  时桉彻底静了音,像个在下雨天,玩了满身泥巴的小狗,趴拉着耳朵,抓紧被边,等待挨骂。
  现在的情况是,他不仅和科室主任睡了,还睡了两次。那他是选择去死,还是卷铺盖回家,从此告别医学啊?
  钟严镇定自若,跟开会诊似的,“你有什么想法,打算怎么处理咱们的关系?”
  怎么处理,时桉也不知道。
  但感激钟严给他提出想法的权利。
  “我能考虑一下吗?”时桉说。
  钟严:“多久?”
  “三天,行吗?”
  “我等你答复。”
  钟严的脚步声拉远直至消失,时桉才敢把脑袋塞进被子里。
  然后……
  啊啊啊啊啊!
  果然自己也没穿,
  遮羞布都没有!
  时桉用毛毯压脑袋,枕头压毛毯,再拱到床头。绞尽脑汁,憋得难以呼吸,回忆着昨晚的一切,可惜死活想不起来。
  他转过去看腰,没红色手印,尝试用力,完全不疼,全身上下翻了个遍,没有任何痕迹。
  钟严是技术水平高了?
  还是岁数大,生理能力退化了?
  回想当年,他整肿了一个礼拜。
  “时桉。”钟严的声音。
  时桉吓到绷直,从毛毯里探出个边,“我、我在。”
  钟严似乎从未被影响,仍能将工作和生活分开,“今天下午班,准备一下。”
  时桉眨眨眼,脑袋藏进去又钻出来。
  钟严:“还想呆在中医科?”
  时桉猛摇头,“我想回去。”
  钟严转身离开,又转了回来。
  时桉坐起,“钟老师,怎么了?”
  “时桉。”钟严垂着眼睫,语气散下来,“我饿了。”
  时桉满床找内裤,有种踏实感。
  “我去做!”
  *
  中医科岁月静好,每天都像养老。但时桉还是喜欢急诊科,那种紧绷忙碌后,劫后余生的充实。
  第一天复班,恰逢陈曼出完公差,和其他人一起欢迎他回来。
  陈曼又给他带了礼物,“怎么回事,我一出门,某人就欺负我们小时了?”
  时桉抱着礼物盒,“没有,是我不好。”
  陈曼笑着说:“加油吧,你将来可是咱们急诊科的中流砥柱。”
  急诊科。
  中流砥柱。
  陈老师说得轻松,但现在的时桉不敢想。目前为止,他连和急诊科主任的关系都没处理好。
  实际上,他也没时间处理,忙碌的工作迫使人停止思考。
  三天期限,一眨眼,就到了第二天。
  当天下班早,时桉正准备回去,在科室门口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吴奶奶。
  时桉在分诊台时认识的老人。
  吴奶奶快九十了,带着孙子看腹痛。殊不知,她的情况比孙子严重得多。时桉及时发现情况,挽救了吴奶奶的命。
  老人知恩图报,出院后,成天往急诊科送土特产,包括但不仅限于活鸡活鸭和笨鸡蛋。
  时桉不收,老人不干。后来,敷衍着答应给他介绍对象,老人才算罢休。
  时桉来到吴奶奶跟前,话没出口,先被老人堵住了。
  “小时啊,你咋不接奶奶电话?”
  时桉掏出手机,三四条未接,还有微信留言,“抱歉奶奶,我上班忙,没顾得上。”
  “没事没事,我都懂。”吴奶奶从菜篮子里翻出个塑料袋,抖了抖,层层剥开,小布包里裹着七八张照片。
  “小时啊,这都是奶奶给你参谋的对象,你瞅瞅,有瞧上眼的吗?”
  当初,时桉只是想婉拒频繁感谢的老人,说出的要求都挺敷衍,但也算真实。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妈妈和姥姥接受他喜欢男人,也接受他不会有孩子。但她们还是希望,他能找个人品好、体贴人,相貌端正、工作稳定的人托付终身。
  时桉没想相亲,也不着急恋爱,吴奶奶却恨不得他年底结婚。
  “这个是大学老师,教啥宇宙上飞的,我也不懂,据说厉害呢,科学家。”
  “这个是律师,自己开什么所,大你八岁。大高个,文质彬彬,长得俊。”
  “还有这个小学老师,脾气好、会做饭,踏实过日子。”
  “你挑挑,瞧上哪个了,奶奶去联系。”吴奶奶笑纹堆叠着,“我给他们说你情况了,都挺满意的。”
  吴奶奶兴冲冲的,聊得天花乱坠,时桉宁愿去看一摞血常规。
  “时桉。”有熟悉的声音。
  钟严站在身后,表情严肃,“走不走?”
  “哦,马上。”
  时桉转回来,“奶奶,我老师叫我呢,您先回去,有事微信聊。”
  时桉如释重负,追上钟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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