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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我是那种会替别人背罪过的傻瓜,也决不会替你把害死他的罪名背在自己身上。”“噢?”皇帝高高地挑起一边眉毛“原来你不是傻瓜么?”
  时间有限,我不想多跟他纠缠,转身向宫外奔去。皇宫真的很大,我跑得几乎断气也还没看到宫门,加上心里象油煎一样焦急,腿慢慢地变得象棉花一样软,每跑一步都象要跌倒。
  好容易看到紫禁城朱红的大门,我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眼看要倒在地上,一双手突然从后面伸出,稳稳地扶住我。“你不是闻家的小保吗?出了什么事?有人受伤了吗?”我一回头,对上一双曾见过两次的忧郁的眼睛。
  “谁受伤了?闻烈没事吧?他怎么没跟你在一起?”朱琛棣的表情相当真挚,我也相信他是真的在关心闻烈的情况,但此刻我却一点也不想遇到他。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闻烈他很忙,所以不在这里…”我用力地摇着头,甩掉他的手,顾不得双腿一阵阵的酸软,头也不回地跑开。冲进闻府的大门,一股浓浓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再也迈不动步子,趴在台阶上泪如泉涌。
  “小保?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海真的声音传来,我却不敢抬头看他。“小保你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海真的手抚上我的肩头。“闻烈…闻烈他…”
  我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后就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你不要太担心,御医说他外伤不重,只是断了几根肋骨,现在扎了针吃了药,很快就会没事的。”海真欢快地说。“御…御医?”我一下子抬起了头。
  “是啊,你的动作可真快,没走多久皇上派的御医就到了,只是你为什么不和大夫一起回来呢?”
  我愣愣地消化他的话,接收到的第一个信息就是闻烈没事了,全身的力气立即回来,跳起来就冲到了榆园。闻烈已被安置在一块树阴下静静地躺着,脸色虽然还不算好,但已不象死人一样惨白。
  我伏在他脸旁,伸手紧紧抱住他,开始尽情地流眼泪。有人在轻轻地拍动我的肩膀,我想应该是海真,温柔的海真…海真?…一件事突然在我脑中掠过,我飞快地跳了起来。
  “你快躲起来,那个人要来了,那个人一定会不放心,过来闻府看情况的,你快躲起来。”海真的脸陡然变的苍白如雪,喃喃地道:“他…没有事么?”
  我急切地推着他的身子,叫着:“萧海翔,你快过来…”海真一把抓住我的心腕,微微摇头道:“不要跟囡囡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萧海翔已跑了过来,扶住海真的腰,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真哥你哪里痛?”海真对弟弟微笑,淡然地道:“没事,小保在这里陪小烈就可以了,我们到隔壁院子照顾伤者去。”
  萧海翔仍是面有疑色,但他什么也没说,默然跟着海真走开。我重新依回到闻烈身边,他仍睡得很沉,可见大夫的功效不小。现在平静下来,已明白皇帝只是恶意地想盘出我的话而已,放着自己的股肱重臣不管这种事,他才不会去做。
  没过多久,朱琛棣果然匆匆赶到,看见闻烈躺着,吃惊不小的样子。“伤得重不重?大夫看过没有?”琛棣凑过来仔细地看视闻烈,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可以想见当年,这两人应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被这样一吵,闻烈的身体动了一动,睁开了眼睛。我忙靠过去,小声问:“还好吧,是不是不痛了?”闻烈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摸摸我的脸,视线一转,看到了同时俯身过来的朱琛棣。
  他眼神一跳,不由自主向四周看去。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伸手去与他十指纠缠,笑着摇摇头递了一个眼色。闻烈微微放松,示意我扶他半坐起来,对琛棣道:“难为你来看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这次的灾情应该很重吧?京城里的秩序如何?”琛棣淡淡一笑道:“你真是操心命…不过情况的确蛮严重,十之六七的人家都受了灾,京兆尹、锦衣卫和其他官府的人手全用在治安和处理尸体,防止灾后瘟疫的事情上了,因为猝不及防,赈灾的其他事情还来不及安排。”
  闻烈皱起眉头,道:“这可不行,治安和防疫的确是头等大事,但百姓受灾后无粮无水,加之这又是京城,绝不可出现饿死人的事。”
  琛棣点头道:“皇兄也正为这事忙着呢,他已下令调集皇家存粮,并开国库向京城富家买粮,准备在全城设七十处散粥棚,棉被和药品也在筹措中,但库存不多,最多能维持三天,可从最近的安州提调,也要六天的时间,真是急煞人啊。”
  “离京城最近的,恐怕不是安州吧。”闻烈颇有深意地一笑“如此好的卖人情的机会,那个人怎肯放过?”琛棣怔了怔,失笑道:“没错,带着大批赈灾物品来到京城,象恩人一样出现在皇兄面前,凤阳王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开心的机会的。”
  “邺州封地富庶,凤阳拔一根汗毛来看皇上即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脸色,真是何乐而不为。”
  闻烈轻声笑着,捉了我的一只手来合在掌心。“我现在才明白,怪不得皇兄在得知京城存粮要断档时虽然脸色阴沉,但却不怎样着急,原来他当时就想到那个从小就喜欢跟他过不去的凤阳王会有所行动。”
  琛棣轻轻叹一口气,似乎颇有感慨。我见闻烈脸色有些发青,正想打断两人商讨的国家大事,突然又感觉到大地一阵晃动,本能地抱紧了闻烈的身体。
  这次余震强度小了很多,我们又都在室外,除了一片恐慌的尖叫以外,没有太大的动荡。等那一瞬间的晃动结束后,我先看视闻烈的情况,问道:“这次有没有伤到你?”
  闻烈刚刚一笑,还没来及回答我,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海翔的惊叫:“真哥!真哥!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我和闻烈同时面色大变。朱琛棣站了起来,一面说:“隔壁好象有人受伤了。”
  一面就要走过去查看。我慌忙拖住他,急急地说:“你去也帮不上忙,不如你在这里照看一下闻烈,我过去看。”
  朱琛棣不疑有他,接手扶住闻烈,我立即奔向隔壁院子。那里已经乱作一团,海真躺在萧海翔怀里,面上毫无血色,白玉般的额头上泌出薄薄一层冷汗。
  我凑过去摸摸他的头,很烫,忙抓住海翔问道:“病了多久了?”“昨天就有点不舒服,他说不要紧,可能今天从早上起一直没休息过,所以…”海翔声音发颤,紧紧把海真搂在怀里,不停地摩挲他的胸口,想借此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我直直地看着他们俩,看着海真雪白的脸,想到一墙之隔的那个人,突然一跺脚,大声道:“海翔,你马上带海真离开京城,回定溪也好,去关外也好,马上走。”
  海翔吃惊地看着我:“这种时候?”我没理他,径自叫过一名男仆,问道:“马厩还好吗?”“倒了一半。”“有没受伤的马吗?”“有,有七八匹。”
  “麻烦你,牵一匹到二门外备好,表少爷他们要用。”男仆依言离去。我转身蹲到海真身边,轻轻理了理他鬓角的发丝,这是我最温柔真诚的一个朋友,若非情势所逼,我舍不得离开他。
  “小保…”海翔轻声叫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朝他笑了笑:“你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在京城曾发生过什么事吧?”他的视线微微低垂,点了点头:“没错,我知道,什么都知道。”
  “那就带他走吧,只要你们还在京城,你就永远没有机会得到他。在这个地方,就算他可以忘掉那段感情,也忘不掉了。”海翔深深地看我一眼,不再多说,轻柔地把海真抱了起来,和我一起来到二门。
  刚才那名男仆牵了一匹极为神骏的黑马走过来,把缰绳交给我。海翔抿着嘴角,正要上马,突然从榆园方向传来另一声轻轻的马嘶。
  我手里的黑马立时躁动起来,一声长嘶,猛地挣脱我原来就拉得不牢的马缰,向院内奔去。我追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件事,忙问那个男仆:“这匹马,是不是叫御风?”
  男仆点点头,我心中陡然一沉。另一匹雪白的骏马从榆园迎出,一黑一白两匹马亲热无比地脖颈厮磨。
  一个声音随后追过来:“踏云,怎么了?你乱跑又要迷路了…”来人的话音在看到御风时嘎然而止,视线立即向我们这边扫过来。我闭上了眼睛。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我又如何能够干扰?
  海真的脸有大半都埋在海翔的怀里,然而朱琛棣在视线触及他的那一瞬间起就没有须臾的犹豫,疯了似地冲过来。短短几步路,刚毅的脸上竟已挂上泪珠。我没有想到这样的人也会流泪。
  他向海真伸出手去,但却连指尖也不敢触摸到他,好象是怕他一碰就会消失一样,微微开翕的嘴唇里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可我知道那一开一合之间都是不停地在叫同一个名字:“奈奈…奈奈…”
  萧海翔用男人所能发出的最凶狠的目光瞪着琛棣,不过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有看他一眼。此刻在朱琛棣的眼里,只有海真一个人。他的目光中饱含着绝处逢生般的喜悦与更深层次的痛苦,死死地盯着海真微微起伏的胸口。
  “活着…真的活着…”这一简单的事实似乎给了他无限的勇气,他猛地扑上前,想将海真抱进怀里。
  萧海翔立即后退几大步,占有般地将海真紧紧搂住。我不得不站到他们之间,对琛棣道:“二殿下,这是萧海翔,是奈奈的弟弟。”琛棣的目光略略抬起,和善地说:“原来你就是囡囡。”
  海翔大怒:“囡囡也是你叫的?”琛棣没有在意海翔的态度,他只在意海真惨白的脸色:“奈奈怎么了?病了吗?看大夫了吗?吃药了吗?”
  “不用你管!”海翔大声道“我会照顾他。”“我那里条件比较好吧,我从北疆带回来大帐篷,住起来比露天要舒服,而且我知道奈奈常爱生病,所以备用药材也很足,虽被地震损毁了一些,但这次肯定够用…”
  “我们才不用你的药!”海翔吼道“我会自己去找药的!”“现在奈奈生病了不是么?有药为什么不用?”琛棣皱起眉头,再次试图将海真抱过来。萧海翔怒气冲冲地闪开,想带着哥哥走,但朱琛棣坚定地挡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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