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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二少冲冠一怒为哪般##
  台上女歌手用沙哑性感的嗓音唱着不知名的曲子,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尽情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昏暗陆离的灯光下,一张张脸庞模糊了颜色,暧昧难明。
  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他面前放着杯酒,却没有动过的痕迹。
  在这个喧闹躁动的环境里,男人的周围竟若有若无地空出一块区域,暧昧缠绵的气氛到了这里戛然而止,转折突兀而分明,如同冰封千年的雪山一样沉默又凛冽,即使是惯于在欢场里游走的男女,或者说,尤其是这些眼光毒辣老道的人,都默契地避开了男人所在的角落。
  ——这样的男人,他们不敢招惹。
  男人其实长得很英俊,轮廓深刻,身姿挺拔,修长有力的四肢包裹在薄薄的衣料下,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这个男人,堪称极品。
  可人们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一身冷冽凌厉的气势,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会有种肌肤刺痛的错觉。
  男人狭长的眸子浅浅半阖,纯黑如墨的颜色沉淀在眼底,掩盖了其中若有似无的一点波动。他注视着舞池的方向,笔挺斜飞的眉峰凝刻不动,唇角紧抿。
  明明暗暗的灯光扫下来,静谧地照亮了男人半边冷冽的侧颜,恍惚间,竟将那张脸隐隐凝出几许宠溺而无奈的神色。
  像是珍视到了极点,才得以融化这个男人坚硬冰冷的外壳,透出一点点柔软的温度来。
  舞池里,眉眼精致的少年随着节奏摇摆轻晃,他修长的脖颈仰成一个舒展的弧度,晶莹的汗滴沿着脸侧的线条缓缓滑下,在少年仰首的瞬间蜿蜒吻过微微湿润的颈部肌肤,没入白色的衣领之下。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沉醉地眯起,羽睫上挑,张扬出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涩和诱惑。
  男人狭长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眼底的颜色愈加深了一分。
  少年不经意间视线扫过某处,下一刻自在摇摆的节奏被打破,面上透出几分茫然和慌乱来“他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无法忽视男人恍若实质的视线,少年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咬咬牙索性停下,黑着脸出了舞池。
  “诶?敛夏!”冯鑫纠着眉,怎么好好的不跳了?
  身边的女孩揶揄地笑着看他,冯鑫犹豫半天,最后叹了口气满脸肉疼地也跟着出了舞池——算了,妹子常有兄弟不常有,冯鑫嘴里念叨着安慰自己。
  感觉到那个人的视线一直沉默地落在自己身上,少年烦躁地皱起眉,不耐地扯了下衬衫领口,看什么看啊,这人怎么跑到酒吧里来了…而且不是上个月才回来过,国外国内动辄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他以为自己是铁打的么来来回回也不怕累着!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少年要了两杯伏特加,自己先灌了一大口,接着把另一杯推向冯鑫“喝酒!”
  冯鑫看了眼旁边浑身散发着“我很不爽”意味的损友,决定还是不去触他的霉头,这种时候他只要陪着灌酒就可以了。拿起杯子,冯鑫难得感性地想要来两句话祭奠自己刚才还未开始就已结束的第n次恋爱,端着杯子想了半天,最后终于憋出来一句“唉,我的妹子啊!”吧台的调酒师嘴角直抽,就这位小少爷平时换女朋友的速度…
  冰冷的酒液划过喉头,所过之处瞬间升腾起烈焰灼烧般几近窒息的火热感,强烈到使大脑产生了短暂的眩晕,少年闭上眼,幽黑的羽睫轻轻颤抖,在白皙的面颊上洒下一片阴影。
  他平时并不喝这种烈酒,即使和冯鑫在一起胡闹了这么多年,他的酒量依然不好。
  忘记了第一次喝酒是为了什么,只记得是和冯鑫一起,这小子干什么好事都要拉他一起,至于是像冯鑫挂在嘴边的要“有福同享”还是“有难同当”就难说了。他当时和冯鑫两个人一直喝趴到了桌子底下,可真当得上是“烂醉如泥”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两滩泥最后是怎么被送回去的。
  隔天醒来,脑袋疼得像要炸开一样,第一次宿醉的滋味儿格外刻骨铭心,他抱着脑袋都有把昨天拉自己去酒吧的冯鑫抽一顿的冲动,但一想到那小子现在应该比自己好不了多少,穆家二少爷又平衡了,还真是“有难同当”…
  那时候,穆向秋站在床边,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递给他一杯温牛奶。他接过,温热的液体入了口暖了胃之后,却怔住了。
  就像…小时候一样。
  在曾经那段被他刻意模糊的时光里,他的哥哥也是这样递过来一杯牛奶,等他喝完之后把他当成奶团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搂在怀里。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抱着入睡,像是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的亲密无间。
  穆敛夏忽然不敢去看那人的表情。
  男人的眼神一直落在身上,他感觉得到那人冰凉沉静的眼神,却仿佛能把他的外壳灼出一个洞来。
  许久之后,才响起离开的脚步声。
  “喝酒伤身,敛夏,学着照顾好自己。”男人的声音低沉冷冽,听不出情绪。
  他抬头看去,却只见到男人一闪即逝的衣角与缓缓阖上的房门。
  “咳咳…”冯鑫一口酒差点喷出去,他不敢置信地又揉了揉眼睛——他看到了什么?敛夏的大哥怎么来了?!一定是他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
  不怪冯鑫反应这么大,穆向秋对于这个“带坏”自家弟弟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可碍于穆敛夏也不能做些什么,每次两个人捅了篓子之后,冯鑫都要被那双狭长的眼冷冰冰地扫个遍,脖子都凉了。
  “敛夏,那人我怎么看着像…”怀着最后一丝侥幸,冯鑫捅了捅旁边的穆敛夏,却见少年把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来,绯色的唇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地笑容“像谁啊?”
  “…你哥?”见少年没否认,冯鑫顿时被真相打击得花容失色(咦?)“不是吧,你哥不是这个月初才走么,怎么这就回来了…他不会是来专程找我们的吧?!”冯鑫是真不想相信自己的猜测,可二货的天然第六感却告诉他——事情八成儿就是他想的这样嗷呜妈妈他要回阿尔法星对上兄长大人的集火他会死到连渣渣都不剩啊!
  “你怕他?”少年冷哼一声,最初看到男人时的慌乱和莫名心虚在酒精作用下早就蒸腾了个干净,那人沉静的目光如影随形,他心中反而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来,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那人想看,索性就让他看个清楚。
  他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懵懂无知,整日只会乖顺跟在哥哥身后的奶团子。
  今天的穆家二少——叛逆,顽劣,金玉其外,不学无术。
  …自甘堕落。
  指尖划过杯壁外层凝结的透明水滴,冰凉凉的。
  当然怕!那是你哥好吧?!
  ——冯鑫把自己的回答吞进肚子里,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损友,兄弟,你已经醉了。
  理智尚存的小冯头疼地一把捂上脑袋,想着该怎么把人家弟弟赶紧打包送回去——虽然他们平时私底下的玩闹穆向秋一定知道,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胡闹,不说穆敛夏怎样,冯鑫自己是没那个贼胆的。
  冯鑫这边正头疼着,却看到自家损友一副明显喝高了的样子,摇摇晃晃地往穆向秋那边走去。
  ——这是上赶着自投罗网?从前怎么没见觉悟这么高诶兄弟!
  “这种手段也敢在我面前用?”一把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臂,少年露出不屑而嘲讽的笑,语调平淡,却透着一股冷意,听得旁边跟过来的冯鑫不自觉严肃了表情。
  二人认识这么久,能让穆敛夏动真怒的场合屈指可数。
  视线转到女人手中的杯子时顿了一下,再看看她试图靠近穆向秋的姿势,冯鑫明白了损友动怒的缘由。
  酒吧昏暗的光线下,杯中粉蓝色的液体漾起迷离的光晕,光怪陆离又透着别样的暧昧。少年盯着那杯酒,眼神锐利清明得让拿着酒的女人忍不住心生战栗,穆敛夏接着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说出下一句:“找死也不是用这种办法。”
  “啪——”玻璃与大理石力道十足地相碰,发出清脆响亮的碎裂声。墨色石面上躺着粉碎的酒杯残骸,浅色液体泼了一地,泠泠生光,恍惚间竟有种凄艳颓败的美。
  凑到早已愣住的女人耳边,少年的嗓音清亮如晚星,吐出的话却分毫不留情面“滚!”
  冯鑫偷偷叹气,穆敛夏对这种东西可谓是深恶痛绝,掺了微量迷情剂的酒在这里并不是多么稀罕的东西,当初两人经验不深,差点着了道。冯鑫记得格外清楚,穆敛夏最后将对方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了——对,就是个“他”要不然怎么能印象深刻呢。
  但是…冯鑫挠挠头,又叹了口气,兄弟诶,你说你发这么大脾气,到底是因为这酒啊,还是因为要喝酒的人呢。
  不经意间扫到穆向秋的眼神,冯鑫连忙垂下眼,有些事情还是糊涂些好,他从来都不是聪明人,也不想做聪明人。
  看着对方识趣地离开,穆敛夏状似满意地点点头,其实心里气得快要跳脚,要不是不能打女人,他刚才摔的就不只是杯子了。
  一杯掺了料的酒如果能换穆家大少奶奶的的位子,那传出去可真会被人笑死。而且这种女人,怎么配做他的大嫂,怎么配得上他家哥哥?
  …即使面上表现得如何不在乎,穆敛夏的心里,还是希望那个人好的。那是他的哥哥,优秀骄傲,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怎么能随便找个人牵手一生?
  酒劲儿重新返上来,伴着心中别扭复杂的心思悄悄酝酿出自豪又莫名悲伤的味道,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隔着软罗纱帐透进来的融融微光,他垂着头细细品味,少顷却兀自笑了起来。
  他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瓜傻笑,旁人却只见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挑唇而笑,这样美好又暧昧的年纪,连那一分青涩也随着眼角的浅浅桃色舒展开来,变成无言的诱惑。
  原本七八分的好颜色,被少年一个灿烂到肆意的笑容增到了十分绝色。
  如同那传说中从古旧画卷中走出的妖孽,眼角眉梢间的斜挑与下敛,皆是勾魂夺魄,食人精髓般的绮丽冶艳。
  男人的眼沉得如同幽深冥海,在最黑暗深沉的地方,有什么饥饿野兽一样凶狠又暴躁的存在叫嚣着想要出来,却又一次次被狠狠镇压,每次平复,那对狭长的眼里就更暗上一分,表面却覆上了一层冰,遮盖了其下的暗潮与机锋。
  少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间正对上那人的眼神——幽深,冷冽,却又带着股山雨欲来的宁静。
  像是有桶清冽的井水自头而下,冰冰凉凉,凉透了之后却又自骨子里升腾起说不清的躁动难言,他猛地偏过头去避开那人专注的目光,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年今天似乎格外乖顺,听话地跟自己上了车,一路上安安静静地靠在后座,脸藏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
  司机在前排安分地做好本职工作,一边开车一边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狭窄的空间里,只有车窗两侧偶尔透进来的陆离光线。穆向秋静静听着身旁人的呼吸,良久,肩上感到重量。他低头看去,少年脸庞红红,已是睡着了。
  明明清醒的时候别扭的不得了,睡着了之后却会乖乖靠过来寻求依赖。
  面上表现得毫不在乎,可看到手法低劣的女人试图靠近自己的时候还是傻乎乎地凑过来替他抵挡,那副骄傲之下暗藏担忧却不想被人发现的样子…
  真是可爱极了,对不对?
  让他如何不爱?
  又…如何去爱?
  精明果决的商业帝王,亦有自己解不开的谜题。
  商场决策,在乎理智;
  他的谜题,却是靠心。
  可当理智与心并行相悖的时候,是该坚守理智,还是顺从本心?
  司机停好车,管家秦叔恭敬地打开车门后候在一边,看着他家大少爷抱着怀里的人上了楼。
  老人脸上的皱纹遮掩了表情,一双被时光洗濯过的眼睛带着长辈特有的慈祥和关爱注视着那两兄弟,直到楼梯拐角。
  小心地将人放到床上,却还是扰动了少年的熟睡。
  “…哥?”刚才在酒吧威风八面的穆二少此刻醉了酒,软趴趴地窝在一团被子里,晕得七荤八素一塌糊涂,蓦然看到自家兄长的脸不由愣住了,一时搞不清状况。
  被唤到的男人淡淡挑眉,多久没见到这人乖顺依赖的样子了,没想到这孩子喝醉了之后连别扭都不闹了。
  一抹暗色划过眼底…。。若是这个孩子能一直这样乖巧,就算让他醉上一辈子…他猛地闭眼,连气息都微微混乱。
  少顷,他再次睁眼露出与平日一般无二的冷静目光,却在睁眼之前,嘴角已带了丝苦笑。
  该怎么办?
  傻孩子,你是否知道,有一人用尽自己所有的理智和灵思,只为能找到正确的方法来爱你。
  即使,他每一次看你,都忍不住想要把你整个人连皮肉到骨血一丝不剩地吃下去,却偏偏用故作平静的目光来掩饰。
  愈是渴望,愈要抑制;愈是压抑,那份感情却扎根愈深。
  禁忌的感情,在血脉中萌芽,于逆境里生长,男人放任带着倒刺的根系在心里生长,即使鲜血淋漓也舍不得拔·出来,反而用了自己心头那点仅有的热血去浇灌。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冷冰冰的一张脸,却在心里用热血浇灌出无望的花来。
  之前的记忆零零碎碎地返上来,醉了酒的穆敛夏自动退回“奶团子”状态,以为在酒吧里擅自阻止那个女人的举动惹了兄长不高兴,急急地冲对方解释:“那个女的…才别想做我、我的嫂子…她不好,不够好…”
  可怜的脑子被酒精搞得晕乎乎,穆敛夏唯恐自己解释不清楚,一遍遍地冲对方表示“我很无辜、我是为你好”的意愿,说到最后词穷,只剩一句“她不够好,别想做我嫂子”反反复复,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是么,”男人凑近那个傻乎乎的人,语气认真地低低说道“她不够好,我们便不让她做嫂子。”
  连手段都破绽百出的女人,穆向秋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可那个够好的人…
  穆向秋深深看着床上的人,眼中是恨不得将人吞下去的深沉*,握在床头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连青白的筋骨都凸显出来。
  最后男人低下头,炽热的呼吸喷在少年脸上,距离贴近…却是一个吻,极为珍视地落在对方眉心处。
  男人伟岸的身姿在壁灯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小小少年笼罩在在那人的影子里,睡得香甜。
  园有猛虎,细嗅蔷薇。
  非是平生便带了细腻的心思,这般忍耐温柔几近笨拙的姿态,是出自爱。
  猛兽的爱,既有一往无前的勇敢,亦有收敛獠牙的温柔。
  ——这就是穆向秋,穆敛夏的兄长。
  他爱他,且深爱。
  作者有话要说:思来想去在阔别之后要和大家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得出一句——
  好久不见,可爱的亲们。
  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若细谈却无法言表,时间是良药,她宝贵了记忆,坦然了悲伤,沉淀了思念,亦教会了我们珍惜。
  就像之前看《实习医生格蕾》中的一句:时间不会使悲伤淡去,却可以让面对变得更加坦然。
  我想,这就是我一直努力在做的。
  一路踽踽行来,索性有《小渣》,有你们。
  大家的鼓励包容,我一条一条、字字句句地去读,你们不知道这些给了我多大的力量。
  开始的时候回复了一些,后来的几个月,我一直在沉默。
  并非是不想回应,而是你们那么好,我却没有东西可以回报。
  好了,上面的话题太煽情太正经了,咱们说点轻松的——
  番之贰中的内容都是兄长大人和小渣前世的一些点滴,这是最后一篇,接下来的番之叁要开始现在两个人的发展了,让洒家酝酿酝酿,绝对让大家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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