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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了顿又道:“既然她现在不想让你看见,你也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就离开吧。”她想告诉巫锦,现在后悔还来得及。</p>
  巫锦蹲在地上,头埋进臂弯里肩膀一抽一抽地耸动着,呜呜咽咽的声音断续从抽噎中跑出来。</p>
  ?</p>
  殿里的侍从闻着声音都忍不住朝这边看,见小锦姑娘哭得这样伤心,他们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p>
  半晌,巫锦抬起头来胡乱抹了把眼泪,眼眶通红:“祭司姐姐,你别赶我走好不好。”说着连忙去抓住云婳的手,哀求起来,“你让我留在这儿,我可以帮忙照顾她,我一定不出声,一定不让她发现是我。”</p>
  云婳愣了愣,看她眼睛都红成了小兔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于心不忍:“你要是不介意她现在这样……就留下来吧。”</p>
  那一晚,云婳把消息通报给了教里所有人,唯独瞒着阎绮陌。此后教殿里不管谁见到小锦姑娘,都不出声了,为了不让教主有所察觉,顶多见面只是比几个手势。</p>
  但唯一让云婳觉得欣慰的是,自己终于不用做一个兢兢业业的上药工了。在桃谷给水犹寒揉了一个月的药,回来又遇上阎绮陌的事,差点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个医馆里专程帮人涂药的小丫鬟。</p>
  她把药递给巫锦的时候,动作停了一下,提醒道:“你有一些心理准备。”</p>
  巫锦攥好药瓶点点头,默默跟着云婳进去了。</p>
  “阎绮陌,我来给你上药了。”云婳出声的时候指了指桌旁的凳子,巫锦悄无声息地坐过去,等在那里。</p>
  阎绮陌正坐在床边发神,自从捡回条命以后,她似乎并不开心,总是在那里一坐便是几个时辰。</p>
  “好。”她扶着床栏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来努力辨别方向。最后还是云婳过去搀着把她扶过来,阎绮陌抱歉地笑了笑:“又麻烦你了。”</p>
  “好了,你坐下吧。”云婳拍拍她的肩让她安心,“没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p>
  她解下阎绮陌后背衣衫的时候,霎时一片错乱纵横的伤痕像树上交错的枝丫蓦然映进巫锦眼底。</p>
  在巫锦的记忆里,阎绮陌的肌肤应该是细腻的,光滑得像一缎晶莹的丝绸,更像在天池中的水洗浴过那样不染纤尘。</p>
  现在上面却爬满了歪歪扭扭的疤痕。</p>
  巫锦咬着发颤的下唇,轻轻为她上药,一点一点抹在粗砺的伤疤上,那些红色的血肉渐渐被白色的药膏覆盖。</p>
  一定很疼罢。</p>
  “云婳,你什么时候那么温柔了?”阎绮陌打趣她,淡淡笑起来。</p>
  云婳今天给她上药的手法就像换了一个人,轻细得好像唯恐把她弄疼,耐着性子速度又缓又慢。</p>
  “我还不是怕下手重了有人心疼你。”云婳在旁边嘀咕道,觑着她疑惑的神情,轻飘飘补了句:“万一小锦知道你还活着,一定让我好好照顾你。”她想敲击一下这个人。</p>
  这一句却重重地落在阎绮陌心里,巫锦感觉到她身子紧张地绷了起来,“你别让她知道!”</p>
  云婳看着这两个人,在一旁轻轻地摇了摇头,道:“阎绮陌,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知道你还活着对小锦来说才是最好的消息,兴许她并不在意……”</p>
  “云婳,我背上的疤难看吗?”阎绮陌却突然打断她问起。</p>
  云婳被问得愣住,她动了动喉咙,声音却被卡在嗓子里,说不出假话。</p>
  “很难看是吧。”阎绮陌苦笑,“别说是你了,就连我光是想,就能想象到后面是一副什么糟蹋模样。”她道,“很恶心。”</p>
  巫锦抹药的手顿了顿撤走了,用手背揩掉眼角的泪花。她想告诉阎绮陌,不是这样的。</p>
  沉默之中,依旧是阎绮陌先打破了宁静。</p>
  她低低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像是战败的将士挫掉了所有盔甲与锐气,像是大旗垮下来压倒了最后一根支柱,把整个人死死压进尘埃里。</p>
  “谁会喜欢一个又瞎又丑的人……”</p>
  “阎绮陌……”云婳想劝她,她却笑了笑,然后自顾自说起来。</p>
  “别说是小锦了,就算是普通人家,我现在这个样子也配不上吧。”何况是小锦。</p>
  “与其让她看见我这副半人不鬼的残破样子,不如就告诉她我死了,再劝劝她,让她早些忘记得好。”阎绮陌低下头,低吟道:“我不想吓到她……以后只要你能常帮我去看看她,告诉我她过得好不好便行了。”</p>
  阎绮陌心里还留着最后一线残存的温暖,那就是至少在她“死前”,小锦记忆里依旧是她完好的样子,依旧是喜欢她的。</p>
  她怕现在一旦让小锦看见她,什么都破灭了。</p>
  巫锦紧紧咬着下唇强抑住要冲出来的哽咽,一直到那里滑下了一条血线。</p>
  云婳不忍地别过头,闭上眼睛:“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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