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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母在这里被照顾得很好,吃的是营养师量身定制的餐食,住的是单人大套间,娱乐设施和健身器材都齐全,定期有医生来做专业治疗,环境好,空气好,还有一群岁数差不多的玩伴,比在家里更舒坦。</p>
  老伴每次来看她,她都说不想回去了,因为这里有个人长得很像女儿。</p>
  小护士吓得本能往院长那边靠,院长解释道:“颜阿姨经常跑出房间找其他人玩,院里开会讨论过这件事,可能是管束得太严格了,有些欠妥当,所以我们决定在可行动范围内允许老人随意走动。”</p>
  “但是这次找遍全院也没有颜阿姨的踪迹,我们查看监控录像,发现她是趁安保人员交接班时溜出去了,这方面确实是我们的疏忽,相关责任我们一定会承担,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人。”</p>
  “另外,关于颜阿姨经常逃跑这件事,我们已经多次告知颜叔叔。”院长说着把目光转向颜父。</p>
  老人沉默着,安静得像尊雕塑。</p>
  舒清隐隐感觉到,他也许知道些什么,却也不忍往坏处想,只得无奈叹道:“报警吧。”</p>
  .</p>
  警方受理已是第二天。这个新婚夜,舒清没有回去陪她的新娘,忙着看疗养院内的监控,忙着安抚颜父,只打了个电话回去简单说明情况。</p>
  道路监控显示,老太婆出逃后,沿着马路走了很久,一直走到跨江大桥边,起初腿脚利索,而后行动迟缓,再后来索性站在桥上一动不动。</p>
  站了一会儿,她继续往大桥中间部分走,已经走出这片区域定监控范围,需要调取下一片路段的监控。但很不巧的是,有两个摄像头坏了,恰恰位于桥中央到另一头之间的位置,而另一头的监控里始终没出现颜母的身影。</p>
  舒清反复看了几遍颜母发呆那段,隐约生出一种可怕的猜想。</p>
  跳下去了吗?</p>
  她觉得可怕,不是跳桥行为的本身,而是自己竟然为这个可能而松了口气,这让她再次想到舒老爷子躺在床上捶死挣扎的画面。</p>
  她的内心是否住着一个魔鬼。</p>
  江城因这条汇入大海的江而得名,下游水流较为湍急,又是重要的运输航道,若一个人掉下去,不用多久便会被冲到很远的地方,幸运些也有可能被冲上岸。警察当即决定去江边沿岸搜寻,大家心里好像都有了数,对结果有了预知。</p>
  从始至终,颜父都很平静。</p>
  “爸,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送老人回家,这次舒清没有进门,她甚至不敢看那间摆放着前妻遗照的小卧房。</p>
  颜父缓缓抬起头,神情凝重地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半晌才道:“上礼拜我去看老婆子,她精神头挺好,就是一直跟我说想文馨了,想去找她。”</p>
  舒清背后一凉,目瞪口呆。</p>
  “她说文馨给她托梦,在一个全是水的地方,又黑又冷,找不到路回家……”</p>
  “爸。”舒清拧起眉,打断他的话,“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别想太多,早点休息。”她说完转身踏出门,步子顿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p>
  今天本该飞的四段航班,因为这事情不得不调动,她原想给自己和诺诺放个假,怎料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p>
  诺诺。</p>
  她惦记着家里的人,车子开得比平常快些,终于在天黑前踏进家门,闻着饭菜香味来到餐桌前,看见诺诺和女儿正在吃饭。</p>
  “回来了。”林宜诺抬了抬眼皮,“饭在锅里保温。”</p>
  “……”</p>
  若说以前吃醋是小打小闹着调情,那么这次林宜诺是真的不高兴,脾气来得悄无声息。舒清看着她安静地吃饭,头埋得很低,身上的制服还没换掉,显然回来没多久。</p>
  顾虑到女儿在,舒清“嗯”了声,什么也没说,去盛了饭坐下来吃。她屁股才挨着凳子,身边人咀嚼的频率明显变快,几口吃完,站了起来,“我去洗澡了,你们吃。”</p>
  她单独洗干净自己的碗筷,头也不回地上了楼。</p>
  气氛忽然降至冰点。</p>
  舒清嘴里嚼着菜,是习惯了的很熟悉的味道,不知怎么却难以下咽,硬生生吞下去就像被扯掉一块肉,喉咙痛,眼睛也酸。</p>
  “妈妈……”颜舒瑶小声喊她,“林阿姨昨天晚上哭了,但是就一下下。”</p>
  舒清拿筷子的手抖了抖,觉得再也吃不下东西,勉强扯起嘴角:“今天瑶瑶洗碗吧?”</p>
  “好,你快去哄林阿姨啦。”颜舒瑶乖巧地点点头,咧嘴一笑。</p>
  舒清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起身上楼。</p>
  三楼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她倚在门边静静地听了会儿,也觉得自己浑身粘腻不舒服,去阳台收了睡衣,下到二楼浴室洗澡。</p>
  她洗了很久,久得指尖都泛起白色褶皱,匆匆忙忙穿好睡衣,抱着一篮子换下来的衣服回到三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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