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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王妃无力昏睡过去,这场欢愉才结束。天明后,安墨白独自起身,冷冷看着熟睡的王妃,七八分的样貌,也足以让她痴狂,失去本性,她揉了揉自己的额间,往外间走去。</p>
  走出庭院,外间站立一妇人,两鬓白发,见到安墨白,弯身行礼。</p>
  安墨白望着眼前妇人,奕清欢找了大半载的人,却躲在她的府内,她得意笑道:“乳娘,大概很久未见小殿下了,不知她的习惯,您可还清楚。”</p>
  当初妇人出现在长街上,不过是试探,想要知晓安阳是否真的失忆。意料内的是,安阳不识得乳娘,照看她多载的乳娘都不记得了。</p>
  妇人蹙眉,“王妃与小殿下并不相像,王爷只怕是空忙一场的。”</p>
  七八分相似,一眼就可看出两人差异。</p>
  安墨白不在意,笑道:“那便要看乳娘的了,我若将你送到陛下跟前,只怕乳娘不会这般轻松了。”</p>
  妇人身子一僵,微微垂眸:“我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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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冬以后,身上多了几重厚重的衣裳,越往南走,安阳越觉得冷。抱着手炉,坐在马车里,便不想出去,她身子不好,有些畏寒。近来又添头疼的毛病,带着沈默的药,一路上也尚可。</p>
  到了驿馆之后,屋内点着炭火,脱下厚重的外袍,不知是炭火过重,还是何故,她觉得头疼加剧,草草用了晚膳,就已歇下。</p>
  她缩在榻上,自己揉着额角,屋内不觉得冷。身上触觉敏感,便觉得疼得厉害,此处是乡镇,可闻鸡鸣声,扰得她难以入眠。</p>
  奕寒来过,知晓她头疼,喂她吃了药,便在一旁守着。安阳半醒半睡,抓着她的手,嘱咐道:“明日要赶路的,你赶紧去休息,我无事的。”</p>
  天寒地冻,再睡不好,是人也受不住的。安阳见她不走,便发火赶人。她少有怒火,便是生气,也带着稚气,奕寒不忍拂逆她,便轻轻退出去。</p>
  门还未合上,安阳就已彻底睡着了。</p>
  她许久未曾做梦,一梦,便是曾经的往事。那些疏离的记忆,在梦中呈现。</p>
  她梦到了文帝,那个偏激的帝王。在榻前,他怒火滔天,扼住她的脖子,然而病榻之人,哪会有力气,安阳也不动,任由他去发泄。</p>
  殿门开了,尚是皇后的奕清欢走入,她立即推开文帝,神色略带慌张,随意敷衍几句,就越过奕清欢,逃出了寝殿。</p>
  安阳知晓,文帝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安瑞行事隐秘,又善谨慎。此事只要她妥善处理,不会再有人知道。</p>
  她处理好后,便是漠北宣战了。</p>
  梦中之景,俱是往事。云殿之内,金碧辉煌,文帝好奢靡,也无可厚非,玉石屏风置在门内,安墨白抬脚跨入,紫檀清香阵阵,她朝着案几后的少女行礼。</p>
  殿内摆设大气,更显君威,安墨白心存忐忑,直到她开口:“九皇叔,近来可曾适应?”</p>
  安墨白站起身,恭谨道:“臣还需谢谢殿下,近来府内一切安好,兄长们也无刁难。”</p>
  她端坐案后,眉眼深沉,道:“这就好,漠北宣战了,我想让江北出战,彼时陛下定然不允,我苦思无果,甚为艰难。”</p>
  文帝忌讳漠北,昭然若揭。安墨白提议道:“臣听府上幕僚提及,此战当是琼州出征,最为妥善。”</p>
  彼时,琼州与江北,都是兵强马壮。只是皇帝多疑,且行事残虐,诸侯心中不平,此战只怕非琼州、江北二军不可。安墨白行事僵硬,不如其父灵活变通,但忠心可鉴,也是可用之材,多加历练,也可算肱骨。</p>
  她沉吟许久,道:“若是琼州不愿出兵呢,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自古皆有。”</p>
  梦中竟出现安墨白,那时的安墨白行事尚可规矩,步步跟随安阳。然而梦中又出现在朝堂之上,春日决堤,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p>
  她力争赈灾,给予百姓温饱。彼时她已然放权,江北军出征在即,谁知又生一乱。她手中无甚权利,只有中州王府,她写好良策,觐见文帝,让安墨白担任赈灾主使。</p>
  她之推荐,文帝一应不允,反让其兄安墨烨去赈灾。她知晓,文帝对她起疑了。</p>
  再久一些,就是赈灾无果,反引起□□。文帝恐慌,想要弃城离去,奈何有人不遵圣意,打开了城门,无数暴民涌进皇城,烧杀抢掠,甚至进宫杀死文帝。</p>
  她坐于冷宫内,静静听着安墨白诉说外间的事,神色不改,呆呆望着天。</p>
  不知为何,梦里总是出现安墨白,那个讨厌的九皇叔。她不去想,偏偏她出现最多,直到有人问她:“你若忘记所有,可愿与我走……”</p>
  走?去往何处?她自梦中惊醒,迷糊睁眼,揉着眼睛坐起来,又觉困倦,奕寒未曾唤她,想来时辰还早。她又想躺回去,再睡会,方想闭眼,发觉眼前摆设不对。</p>
  她睁大眼睛去看,眼前屋内构造不同,比她睡时那间屋子更为宽阔,她呆了呆,这里驿馆简陋,能提供炭火,就已很好了。她欲下榻,门在此时打开了。</p>
  入帘的是九皇叔,手中端着一碗汤水,见她醒来,颇为诧异,旋即换了副笑颜,“你醒了,饿不饿?”</p>
  她的反应平静,让安阳添了几分恍惚,见着安墨白一步步走过来,她忙喝止:“站住,你怎会在此处,私自离京,可是大罪。”</p>
  她疾言厉色,安墨白淡然笑之,望着安阳强撑起来的威严,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笑意,言道:“那又如何,我离京算什么,你在这里昏睡半月有余,也无人知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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