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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此保证,轩辕易愁结多日的眉眼,总算舒展开,又观二人凝重的面色,忙退了出去。</p>
  待他走后,安阳才回神,望着奕清欢,喉头有些发紧,斟酌须臾,似是在为方才之事做出总结,她抬袖行礼,做出为人臣的姿态,正色道:“殿下贤明,从未让安阳失望。”</p>
  ‘贤明’、‘失望’这般的词汇,让奕清欢心中发颤,她分不清安阳指的是方才之事,还是弃她选择百姓,以箭伤她的往事。触及安阳冰冷的眸子,她恍若失语。</p>
  她看着安阳,迟疑半晌,方问:“你可是怨我?”</p>
  “不怨。”安阳坦然。</p>
  奕清欢抿了抿唇,敛下目光,看着安阳站姿悠然,并未退缩,继续道:“你可会怪我?”</p>
  怨恨与责怪……安阳摇首:“不怪,我若是殿下,我也会如此行事的,一人性命,怎比得过数万百姓。”</p>
  她的话,如常人一样,奕清欢却不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心中压抑得厉害,亦无笑意。</p>
  安阳观她神色,心中沉了沉,细细与她说道:“我走得每一步都是自愿的,以前的我,总在担忧殿下发现我的身世,刻意去隐瞒,刻意去许多事来掩盖。秘密鸠杀安瑞,信任安墨白,若我当时坦荡些,告知天下,或许不会有今日旧楚之祸,殃及多少无辜百姓。因我一已之私,而造成今日之祸,最近我总想起多年前太史局呈上的不祥之说。”</p>
  “鬼神之说,皆是心中作怪,怎可轻信。再者常澍推翻之前的推测,文帝善疑,都已不信的,你何苦再想着这些。”奕清欢望着她踌躇模样,心中一揪,想抬手摸摸她,让她安心,又怕被她拒绝,只好站在远处。</p>
  安阳摇首,轻轻笑了一下,带着无尽的苦涩,对于神鬼,她不信;可她信命运的,不明不白来了此处,忘了前世的所有,忘了本来的父母,睁开眼睛第一眼,便是奕清欢关切的神色。</p>
  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比之古人,更为开放,因此,她不拘泥于旧俗,也不愿受尊卑束缚,母亲二字从不想过去唤,她心中自有一番天地,她很久前就在想,她若为帝,奕清欢为太后,她又该如何是好。古人顽固不化,又该如何去劝谏,她握有权力,难不成杀尽天下反对的人?</p>
  可不等她想到对策,安瑞多年谋略败露,发现自己的身世后,她更为惶恐,哪怕知道自己做的是错的,也一路走下去。可她若死了,奕清欢皇后的位置亦不会稳,待立新帝后,她会受到更大的屈辱。</p>
  这样的害怕压在她的心头,她想到与文帝让权的交易,她是没有资格做新帝的,但是她可以让奕清欢远离宫廷,重回江北,只要她出了凌州城,便是自由的。</p>
  她做到之后,便静静等着,暴.民围困,她安如泰山,文帝死后,她心冷了冷,可是霍青不听话,没有将玉玺送出去,等她发觉安墨白也不听话的时候,果断将自己最后一封信藏在冷宫里。</p>
  这些往事,奕清欢知道大半,再言也无意义。以前心中被执念困扰,她抬首,平静道:“殿下愧疚许久,可您是皇帝了,与以前不同,可曾想过我与殿下,是否应该在一起。”</p>
  古人顽固,殿下初时,就觉得荒唐,悠悠众口,如何去堵,纵使她二人是现在君臣,可曾经的事一旦被揪出,损伤的还是殿下的威严。这种万民唾弃的情景,是她不愿见到的。</p>
  奕清欢蓦地一怔,深深凝视她的脸庞,试图看入她的心中,探寻心事。安阳自有主意,这是她无法左右的,就如同此次,将整个大周旧楚戏耍于手心,这是她做不到的。</p>
  作者有话要说:见面了。</p>
  第98章</p>
  一人迷茫,一人困惑。</p>
  一时间,两人都缄默。</p>
  安阳心思想得开,此时楚军未灭,情爱一事未免过早了些,说出方才的话已是不易,亦知自己伤了殿下的心。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掩藏的,旧时她极力掩藏,仍旧被殿下看出,那时她觉得自己荒唐,可爱就爱,无法将那人当作常人,她亦无法做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p>
  心间苦涩,她抬首望着奕清欢,生出些许自责,她不仅搅乱自己的心绪,也将她带入两难之地,她微微阖上眼眸,按下心头的羞耻,努力压制着自己的颤动,“我确实爱你、钦慕你……”</p>
  她爱,但不存占有的念头,她将她奉若女神,怎会生起亵渎的念头。但心中的执念、欲望,紧紧跟着她。</p>
  处于失落中的奕清欢闻言,眼中溢出欣喜,大胆地握上安阳的手,此时无人她不用顾忌的。安阳也未拒绝,深深望着她,不知为何,见她欢喜,自己也生起喜悦。</p>
  她知晓,自己依旧很在意她的。</p>
  人就是这般奇怪,她精心走下每一步,谋划所有的事情,也可想到暴.民反上凌州城,只为了将她送上皇位。自己没有资格,江北数百年的威望,且拯救百姓于水火,无人比她更合适了。</p>
  她若醒着,也会推荐奕清欢登位的。她抿紧了唇,“安阳从未想过陛下会回应,那个装有青丝的香囊,不过是想要陛下记得我。我有些贪心,不想做陛下人生中的普通过客。”</p>
  奕清欢听着她的话,眼里带了几分无奈,“你心智比成年人成熟得多,心思细腻。可是你该知,投入一份感情,需要很多的勇气,你既有勇气去爱,为何没有勇气面对呢?你面对我都没有勇气,如何面对他人。侯爷的错,就在于他不敢面对你。”</p>
  论起秉性,安阳与文博侯像极了□□分。想爱不敢爱,活得便很痛苦。</p>
  安阳垂眸,低低道:“纵使这份感情纯澈干净,然而在这世间、在人眼里都是脏的。”</p>
  奕清欢得了她方才那句话,心中大为放松,只当她困于其中寻不得出路,轻声叹息:“人心易变,那时我当你年少分不清,不知何谓是喜欢、依恋,错把十几载的依赖当作是男女情爱,故而我装作不知晓,待你长大后,自然就会发现曾经的想法荒唐。”</p>
  这也是安阳觉得奇怪之处,为何出征归来后,奕清欢就变了,起初她觉得是愧疚作祟,久而久之,就觉得情爱多于愧疚。</p>
  她止住自己的声音,静静等着。奕清欢未曾让她久侯,苦涩一笑,“我不懂情爱,亦分不清对你的感情。在边境时,那个地方没有你,辗转半载多,我看见很多人,于困于红墙高瓦下不同,我见到了形形色色各不同的人,那时我方知,天下之大,住进我心中的只一人。”</p>
  “那人是谁?”安阳声色沙哑,眸中渴望,昭然若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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