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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辰檐打了火折子点燃干木,星火亮光中我回头望去,茂密的树林连来时的小路也遮住了。树影婆娑,苍苍莽莽,在黑暗中格外诡异。
  我下意识收紧斗篷,衣布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清新温润,我闻之不由抿嘴一笑。
  “你倒胆大,半夜在深山老林里,还乐呵呵的。”李辰檐道。
  我指了指斗篷:“这上面有你的味道,清清温温的跟你人挺像。”
  李辰檐怔了半晌,忽然沉脸道:“我师父说我身上之味清奇温香,若猛兽闻到,定将我视为珍馐海味,不入腹决不罢休。”说着,他向前踏了一步。
  枯枝草叶在脚底发出断裂声,突兀地惊醒沉沉暗夜。我吓得浑身一颤,忙裹紧斗篷后退几步。
  李辰檐又靠近了些,“若等下真有猛兽,你记得一路往东逃,见着刚刚路过的古木朝枝桠繁盛的方向走。”
  “我……那你呢?”
  李辰檐露出一脸忧伤:“若猛兽来了,你千万不要管我。”
  “你……”我望着他,顿了片刻愠怒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凭你的功夫,即便十头猛兽一起攻来,你不出一盏茶也能把它们灭了。这林子里最野蛮的就是你了。你就这点本事?靠小狼小虎博取同情。”
  “哦?”李辰檐眸光一闪,“近来小怪眼力越发犀利了。”
  “那是。”我得意洋洋地笑。
  李辰檐也牵起嘴角笑:“却如你所说,就算来十头猛兽我也能灭掉它们。不过我如此放心,倒不是因为自己。”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中蓦然一阵恶寒。
  “是因为你,小怪。你以为你体内的妖气是白长的?”李辰檐钦佩地看着我,“你的那些小狼小虎可比我聪明多了,嗅到你身上的戾气,早躲到十里之外,谁敢犯你?”
  “别那壶不开提哪壶!”我怒吼着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火把,往林子深处走去。
  走了几步,身后悠悠传来一个声音:“你认路吗?”
  “……”心字头上一把刀,我又退几步,把火把塞到他手里,“赶紧带路!”
  又走了一截,树林渐密。我步步紧跟在李辰檐身后,生怕走丢了。他一手拿着火把,一手帮我清开拦路的枝叶藤蔓。
  “怎么不问我是去哪里?”他边走边问道。
  我停住脚步,瞪大眼睛瞧着他:“刚刚是谁问我信他不信来着?”
  李辰檐的背影一滞,倏尔回过头来,双眼一弯浸了满目夜色。
  “近日未曾下雨,芸河却涨水了。”他淡淡道。
  “嗯,确实奇怪。”
  “小怪,我派人去查探过,恒梁国境内的芸河分流也涨水了。”他复尔又拨开树枝,带我往丛林深处走去,边走边说,“夏汛已过,恒梁与落昌境内的分流都涨水的原因只有一个——井渠。”
  “井渠?”
  “嗯。早年修筑堤坝时,瑛朝肃元帝曾派人秘密修筑了类似井渠的水道,即是在芸河周遭的山林里挖井。每一口大概四五十丈深,井下相互连通,水流不阻,在地下交汇,注入芸河东流入海。”
  “瑛朝统辖郴州时,井渠挖在芸河两岸。这渠中有水闸,若然水闸关闭,多余的水无法从地下水道排除,自然会造成芸河水涨。其实这次涨水,并非因为堤坝失防,而是有人关了水闸,以至积水入河冲破堤坝。”
  “既然如此,为何你一开始没有想到水患是因为水闸关闭所致?”
  李辰檐顿住脚步:“此事太过机密,除了皇上与内阁大臣,几乎不为人所知,而水闸的位置更是鲜少人闻。我爹招我来治水便事出蹊跷,我来的第三日发现水闸被关了几处,我将它开启之后,这才抢修的堤坝。”
  “那我们来这里是为了……”
  “傻小怪。”李辰檐笑着轻敲我的头,“这几日突然涨水,自然是因为有人又关了水闸。那机关恰巧在茂林的一个山洞中,同时控制两岸水流,来这里当然为了再次将它开启。”
  说着他又带我往前走去。迂回折转,片刻后丛林掩映出果然有一个黑呼呼的山洞。我心中疑虑暗生。若井渠水闸之事几乎不为人所知,那李辰檐区区一个少将军又如何知道。若此事连前吏部尚书李方卿也束手无策,为何李辰檐能如此得心应手。
  千般思虑到了嘴边却化作一句不相干的话:“这样机密的事情,你为何要告诉我?”
  李辰檐转头,眸色清亮如玉:“因为你信我。”
  我几乎可以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如数里之外的芸河大水涨涨落落,“我……我被你带到深山老林里,不信你,总不能信那些小狼小虎吧。”
  李辰檐笑了笑,伸出手来:“到了,里面有些危险,我带你进去。”
  我发誓,我完全是为了自己安全考虑,才将手伸出去让他牵着的。
  12
  山洞曲窄,蜿蜒狭长,仅仅两人宽。李辰檐一手拿着火把,一手牵着我往里走。洞内阴暗潮湿,不是有水珠滴落,沾染了今年的灰尘气息,冷寒如冰。
  洞中的山壁也凹凸不平,黝黑的岩石映着火光发出圈圈暗红色的光晕。
  再走一截地势就开阔一些。墙壁逐渐变得平滑,有人工修葺的痕迹。最后至一较大的洞穴。洞内除中间的黑曜石台,徒然无物。石台上放着一个三角金箔香炉,里面焚的香呛人刺鼻,略带些苦涩。
  “这香是由草叶混合制成的。”李辰檐道:“大约有鬼针草,香艾,石榴叶,驱邪驱物,以防有野兽蝙蝠触了机关。”
  说着,他又在面北墙壁以北斗七星的位置各推了一下。只见原本光滑的黑壁上,一方形石块陷了下去,洞穴之中发出岩石咯咯摩撞的声音。
  黑曜石台朝东的一面裂开一个口子,随着机关开启的声音,渐渐变作一尺来长。裂口中有一块猩红色的木杖。李辰檐走去,将那木杖向里一推。
  蓦然间,我脚下的地面震荡起来。声响虽不大,却如同来至万丈深渊,嗡嗡闷响仿若直接敲入人的骨髓之中。
  “这是水闸开启的响动。”李辰檐走过来,向我伸出手,“洞中有机关,跟着我走。”
  我点点头,正欲去牵他,却听一声巨大的轰响,脚下地面霍霍震动。我身形不稳,脚下一个趔趄向后倒去。肩膀猛然撞在阴冷的墙壁上,壁面被我一撞,洞内忽然发出“咔嚓”一声,脚下的震荡也止住了。
  我愣了愣:“这是怎得回事?”
  李辰檐蹙起眉头望向四周,忽然眼神一凝,大叫道:“快闪开!”随即抓起我的手腕向他身旁猛拉过去。
  一阵疾风从我身边刮过,“哐当”几声利响,只见几支利刃硬生生地插入坚实的墙壁中。
  “好险。”我吁了口气。
  “我们不小心触碰了机关,此处危险,你快随我离开。”李辰檐说着抓紧我的手要走。
  刚迈了一步,却见前方也袭来一道兵刃,直往李辰檐胸口飞去。
  我脑中轰然一乱,大叫一声:“小心!”便脚步一转,扑在他的面前。
  李辰檐神色大惊,手扯着我猛地向左一带。冰刃在此时飞来,擦着我的左臂掠去。
  一阵火辣的疼痛如闪电般掠过全身,我咬了咬牙,抬起左臂一看,伤口不算深,只拉了一道血口子。
  李辰檐低头望着我的左臂。血慢慢地渗出来,洇红了衣衫。他眸光收紧,抽出折扇当空一扬露出十数道短刃。旋、顿、发、挽花如悬虹的动作行云流水,短刃着力而出,破空插入石壁。
  洞穴里又传来咔嚓数声响动。我心中一骇,“那些机关?”
  李辰檐面沉如水:“被我破了。如此机关,不要也罢。”
  他低着头,扯断袖口一块布为我把伤口包上。
  我见他表情肃杀清冷多是因担心所致,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没事儿,小伤小伤,你回去以后好酒好菜伺候我一顿就行。”
  李辰檐抬头望着我,眸子如深井看不着底,我不由愣住:“你……怎么了?”
  “你疯了吗?!”他大声喝斥,一贯沉朗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即便再军营用刑那次也不曾如此,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你别生气啊,我这人就讲义气,你对我好我自然就对你好,是不?再说了,我比你矮,那冰刃飞你身上扎胸口,飞我身上扎手臂,怎么算怎么划算。而且……唔……”
  还未等我说完,嘴唇猛地被封住。一只手勾住我的后脖间向前拉去。唇瓣柔软却因着怒气与些许隐忍的神伤,而带了太多侵略意味。齿关不听使唤就被撬开,只有轻软滑舌如蛇般游走深入。
  我顷刻便呆住了,双手无力下垂,不知反抗也不知回应,只听见暗夜的风呜咽着刮进山洞里,吹散驱邪香的气息,可也吹散了誓言与期冀。
  李辰檐身上有温润气息,飞霜流霰般清新。
  我脑中散过迷乱的画面,仿佛忆起那日他初到相府,我体中戾气紊乱,迷蒙中晕倒在他怀里,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暖如春阳:“你呀……”
  娘亲曾与我说,在完全失去神智前,总有一刻还在说着话,我还在做着事,但是我醒来便忘了。我忽然有些沮丧,忽然想问他,那日他到底与我说了什么,以至于我在数日后,甘愿跟他出府,只身相随,踏遍天下美景,踏过命运的断痕,一直走到生的涯涘。
  小小江山国,轻轻缟紵衣。波光清作面,山势碧成围。
  小茴的小江山,在辰檐眼中,应是这样。
  李辰檐的眉间又清冷逼人的怒气。
  “值得吗?”他低声问道,轻若呓语。
  山洞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想说值得的,但他的语气轻绝的冷漠的不需要任何回答。我面对着他沉默站着,只能将那些不多的往事在心底细细数来,开始掂量起所谓笃定与所谓失望。
  “好了,走了。”他忽然抬头笑道,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再这么耽搁下去,天就亮了。”
  一路上也不觉尴尬。我想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虽然楛璃说这是我头脑太过简单所至。
  然而现下发现,有这优点的不只我一人,李辰檐才是翘楚。
  *** ***
  “井渠法”引自《史记·河渠书》,汉武帝年间治水。
  第四章风敲竹(七)
  13
  翌日,芸河水位下降,多日来的水患阴影终于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百姓皆说是得了上天的庇佑,龙王感念两国君王诚心祈福朝臣殚精竭虑,才开山拓水,引走洪荒。
  我们坐在马车上,依然可见世代傍河而居的百姓,在芸河边点香叩首,以谢天恩。
  我手臂受伤,加之一夜未睡精神不济,迷迷糊糊在泉昼镇换乘沙飞船,一路睡到了逐水城。
  李家老爷得知我们今日归返,早就与二位夫人在后门等着。
  暮色四合,秋意更深。李方卿仍旧光脚踩一双龙船木屐,蓬松墨绿长袍上面套了件暗黑对襟短甲,头戴黑色镶金通天冠,一只核桃大的宝珠缀于其上,头重脚轻极不平稳,以至于李辰檐下船第一件事就是扶住他爹,生怕一个不小心,李家老爷就栽水里去了。
  “儿子,不错哇。”李父拍了拍李辰檐的手,赞道,转头又对李逸然也来了句:“小儿子,你也不错哇。”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对李方卿没头没尾的说话方式已然习惯,然而他的下一句仍差点没让我落水里去。
  “媳妇儿,辛苦你了。”
  二夫人挑起柳眉:“怎么治趟水回来,老爷就把咱家媳妇儿给换了?”
  李方卿置若罔闻,两眼兴奋地放光,叹道:“李家后继有望啊!”说罢又对左纭苍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左纭苍呆了,我呆了,李辰檐也呆了,楛璃笑了。
  唰唰几道目光同时落在李逸然身上。李家二公子脸色青红蓝紫阴晴不定,抖抖衣袍上前扶住大夫人,哆嗦着嘴唇:“大大娘,天天都黑了,我我们们还没吃饭呢。”
  大夫人亲切地笑了:“可就等你们了。”
  一桌家常筵席设在三进偏厅,循例的沄州地方菜,清爽可口,色泽鲜美。在芸河治水半月以来,一直以粗粮为食,众人见了满桌精致的饭菜,皆是垂涎三尺,蠢蠢欲动。
  待坐定,李方卿挥了挥筷子,只道:“大家先莫吃。昨日我钓了一条鲫鱼,让人拿去葱爆了,待一炷香后,可与其他菜一起品尝,共享其美味。”顿了顿,又笑道:“我们先做别的。”
  众人愣住,纷纷放下筷子,一头雾水地看着李家老爷。
  我无意间瞥到李逸然抬袖扶额。李方卿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一叠信纸,拿在手里抖啊抖,抖得脆响,“逸然的墨宝,惊天地,泣鬼神。”说着顺手将那叠纸交到李辰檐手里。
  李逸然汗如雨下,失声痛唤:“大哥——”
  那声音凄厉犹如闹鬼,李辰檐手腕一颤,不小心将纸跌落在地。
  李父慢悠悠从地上拾起信纸,贼兮兮地笑起来:“是我想的不周到,辰檐看了,大家又如何看?还是我来念念吧。”说罢他正襟危坐,振振有词地读起来:“七月十八,寒雨连江。茴心境颓唐,郁郁寡欢。檐安慰之,怎奈不得其法,引自茴失声痛哭,拔簪砸之,欲跳水以示……”
  “停!”我大叫道:“这这这,这什么跟什么?”
  李方卿笑着朝我点点头,又换一张,“八月初一,絮絮秋雨。苍至芸河而归,遍体鳞伤,浑身浴血,然气节依旧,风骨仍存,虽大限将至,仍语重心长嘱吾,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吾遂顿悟,受益匪浅。”
  “我死了?”左纭苍愕然不解。
  “没有没有。”李老爷笑嘻嘻又换了一张纸:“八月十五,中秋月夜,花好人静。然世间诸事,有人欢喜有人愁,茴为檐于夜色撩人中翩然舞之,伤残苍与苦命璃面如死灰,心如槁灰,一身是灰……”
  “李、逸、然。”李辰檐怒不可遏,沉声叫道。
  “大哥冤枉啊。”李逸然流汗如芸河水患,“爹每日要你等四人情愫之变,我见不了你几回,只好胡诌。”
  “那你何必把我写进去,我这是为谁灰着呢?”楛璃的声音不停发抖。
  “姐您就是一配角,何必较真儿?”
  “你把我写死就写死了吧,何必让我活过来,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左纭苍声音飘忽着听不出一点情绪。
  “哥您就一壮烈英雄形象,怎能赴死?”
  “那你也不用把我写成一舞姬,又砸发钗又跳河,开心了还舞两圈,这是我吗还是?!”我愤然怒道。
  “姐您若不这样,如何折腾大哥?”
  “敢情你恨我成这样了?”李辰檐的声音冰寒刺骨。
  “哥您难道嫌弃小茴姐,我以为您挺待见她的。”
  李辰檐愣住,转头望了望我,目光落在我的左臂上,脸色沉下来不说话了。
  李方卿左看看右瞧瞧,欣喜道:“逸然出门一番果然长了不少见识。”
  菜已备齐,李父瞧着碗筷,幸灾乐祸地望着倒了胃口的众人,吆喝着身旁两位夫人,其乐融融开始用膳。
  李辰檐动了动碗筷,迟疑片刻,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我碗里。他低着头,脸上有莫名的隐忍神情:“你手上有伤,吃点清淡的。”
  偏厅安安静静,我抬头时却见左纭苍看着我,淡淡笑了笑,便将目光移了开去。
  楛璃倒是吃得无比欢乐,见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米饭,将我鄙视嘲笑一番。我心中不平,决定与她一齐奋力吞咽。
  14
  毕竟久在军中,好容易才回来,一顿饭吃到最后融融暖暖,是万家灯火的幸福。李父的偏厅里焚着檀香,萦绕在镂空雕花的横木上,清香远溢。
  然而李家老爷吃鱼的姿态实在不雅,恶狠狠地切肉断骨,还递来一块奇形怪状滴油淋汁的鱼肉,问:“媳妇儿想吃么?”
  我摇了摇头,望着盘里那条几乎又死了一次的鲫鱼,无语凝噎。
  李辰檐接过鲫鱼,用清水涮了放到我碗里:“鱼还是吃些的好。”
  李逸然惊道:“大哥这是怎么了,今日这般婆妈。”
  我愣了愣,回道:“比不上你的文采。”
  李逸然笑了:“真是夫唱妇随。”
  李方卿也嘻嘻哈哈笑起来,过了一会儿又道:“有好东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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