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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肚明不肯给他好脸色也要给皇帝几分面子,故第二天卫衍去销假复职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他想象中的训斥。沈大统领只是交代要他在两个月内结束在文书库的工作,准备另调他处就放过他了。
  已经准备好会被骂到臭头最后却能轻松揭过,得到了这个意外之喜的卫衍拜别了沈大统领后快步向文书库而去,心情还算轻松。
  到了文书库,清点了前段时间的文书盘查情况,细细估算下来,以他的速度两个月内勘查完剩下的文书时间上绰绰有余,便放宽了心,开始着手工作。
  午膳前卫衍结束了手头的事情,入宫去谢恩。
  皇帝见了他,神情喜悦,问了他一堆琐事后才命人开膳。
  若是以前,卫衍必会因皇帝此时的关心而不由得感动万分。哪怕皇帝平时对他做尽恶劣之事,但是这种时候的关心绝对是没有恶意的。现在,一想到皇帝表面上是在对他示恩示好背地里却行事卑劣,卫衍心里的感动稍一冒头就被他自己打压下去了。
  皇帝的话都是哄人的,半句都不可以去相信。他再一次提醒自己。
  卫衍心里存了这样的心思,虽然表情言语上经过他的努力没出现什么大的差错,但是身体却骗不了人。到了晚上皇帝抱他的时候,他努力放松身体,手掌却无意识地想要去抓紧身下的被褥。
  夏日的时候,龙床上铺得是席子,卫衍这一抓之下没有抓到什么东西。但是他这个小小的无意识的动作却让皇帝不悦起来。
  “朕还没有和你算花天酒地的帐,你倒和朕闹起别扭来了,是不是欠修理了?”景帝见了他的动作,在他耳边低声问道,半是威吓半是调笑。
  景帝喜欢卫衍在他身下做出那些表明很需要他对他的宠幸很享受的动作,比如说抱紧他,比如说忍耐不住地自己缠上来贴着他蹭。那时候他心底的那些恶劣就会靠边站,只想着怎样疼爱他才能让他更舒服。但是,每每卫衍要是在他身下露出那种隐忍的任他采撷很不乐意却不得不屈服的表情动作,他心底的那些恶劣就会全部冒头,忍不住要去把他欺负得更加惨兮兮才肯罢手。
  此时,卫衍在床上摆出这副任他欺负的模样,搞得他欲火大涨,脑中尽是这样那样欺负他直到他乖乖抱紧他哭着哀求然后他再温柔宠幸的念头。而且,他很怀疑,那样的欺负卫衍也很享受,否则怎么会隔三岔五就会自己找出些由头来让他欺负呢。
  不过他的话,听在心中有了成见的卫衍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道。什么叫做花天酒地,他不过是去喝喝酒听听曲子根本什么也没做,算得上是花天酒地吗?而且就算他去花天酒地,皇帝又凭什么要找他算帐?皇帝不是前段时间还很大方地要赐他几个美人吗,现在又凭哪条要和他算花天酒地的帐?
  这样一想,皇帝的话顿时成了他的话全部都是用来哄人的谎话半句都不可以相信的有力佐证。
  卫衍脑中想归想,身体还是早早投降了。皇帝在床事中的恶劣手段超乎他的想象,若真要硬熬到底,惹起了皇帝所有的性子,最后他怕会哭哑了嗓子哀求才行。早就知道在皇帝的身下他做不到宁死不屈,还不如早早屈服为好,反正在皇帝面前,再丢脸的事情他都做过,口头上的屈服根本就不算什么。
  虽然卫衍很快就低头,景帝也没轻易放过他,这么长时间的分离哪是一次两次就能餍足,直做到自己尽兴才算结束。
  然后,日子就这样在表面平静实则水底下暗流涌动中悄无声息地流逝。
  几日后,孟飞下帖找卫衍去他家府上喝茶,待他坐定后,愁眉苦脸地告诉他,赎出红玉姑娘的计划进行不下去了。
  “玉澜阁难道漫天要价?还是红玉姑娘自己不愿意?”卫衍奇怪地问他。赎个艺妓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不是红玉姑娘死活不肯,就算她是玉澜阁的红牌玉澜阁的摇钱树,大把银子砸下去,还怕赎不出来人?再说有孟九公子亲自出马,也不怕玉澜阁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
  “不是钱的问题,红玉姑娘也是愿意的。只是红玉姑娘她竟然是官妓。”孟飞唉声叹气地回道。难得他有兴致要牵一次红线,成就一段良缘,没想到第一次就踢到铁板,真是扫兴。
  卫衍听了他的回答也傻了眼。
  一般优伶艺妓分为三种,一种是官办的官妓,一种是富贵人家家养的家妓,还有一种就是民间自由买卖的私娼。在景朝,所谓的官妓特指由犯官眷属没入为贱籍,永世为娼为妓,要想脱籍基本上是不可能。
  玉澜阁并非是官府所办的妓坊,卫衍怎么也没想到红玉姑娘竟然是官妓的身份,其他人自然也想不到,否则也不会动了这样的心思。事情到了这一步才发现这个大问题,鉴于要给官妓脱籍有银子也没多大用处,众人虽然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又过了几日,林睿家在城郊置了个新的避暑别庄,现下里刚刚收拾整齐,下帖邀请他们去。
  这段时日,刘婕妤临盆将近,皇帝为了后宫安宁社稷安稳,花了大量时间安抚皇后及后宫诸妃,和卫衍腻在一起的时候大为减少,也不拘着他往哪里去,卫衍便向皇帝要了几天假也去了。
  林家的这个别庄离京城不远,骑马大概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在一个小镇上,靠山临水,虽不如京中的宅子富丽堂皇,但胜在周围有青山绿水环绕,又兼四下来俱是村野农居,就算是粗陋也自有一番乡土风味。
  这一次,林睿邀齐了人。除了他们几个知交,熟识的姑娘当然也少不了。
  所以齐远恒齐大居士也来了,红玉姑娘则一直陪伴在侧。
  卫衍除了正月里那一次,还从未见过齐远恒与那红玉姑娘的相处之道。见了以后才知道孟飞他们几个所言不虚,这两人怕是真的已经用情颇深。
  后来孟飞忍不住,背着那红玉姑娘私下里为那事抱怨了几句,齐远恒对他们如此后知后觉表示了极大的惊奇。卫衍等人这才知道齐远恒早就在几个月前就试图把红玉姑娘赎出来,也是因为那个原因没能成功。
  当天晚上卫衍在一片蛙鸣声中辗转反侧,夜不成眠。官妓脱籍固然困难,也不是真的无法可想。官妓的确不许买卖,为地方所有,但是只要红玉姑娘家当时犯的事不是妻女眷属没为贱籍永不得脱籍这种无可挽回的罪名,还是可以在地方长官那里想想办法的。京畿地区的地方长官为京都府尹,卫衍思索了半晌卫府与这任的京都府尹是否有交情,无果,后来睡意袭来,睡了过去。
  山中不知岁月逝。很快三日过去,卫衍因有职务在身,先告辞回京,其他人都没什么急事就继续留在那里消暑。
  入宫以后,发现皇帝陛下正对着满满一书案的书籍发愁。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在那里多待几日?”景帝看到他心里自然高兴,不过这大方的姿态还是做到了一等一的足。
  “臣有正事要做。”卫衍正色回道。前几个月,卫衍被皇帝折腾得都没想起来他还是有正事要做的,现在想来还有些汗颜,“陛下这是所为何事?”
  卫衍很好奇。皇帝陛下拿起一本书,皱着眉头翻了几下,放下,又拿起一本,重复了前个动作,几次三番下来,把卫衍的好奇心都勾上来了。
  “内务府为皇长子拟定了几个名字,要朕选一个。朕正在烦恼用哪个比较好,你过来帮朕一起看看。”
  皇帝的第一位子嗣,无论是皇长子还是长公主都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内务府为表慎重,特地早早拟定了皇长子和长公主的名字,供皇帝遴选。
  不过景帝直接将长公主的名字忽视了,在那里烦恼皇长子的名字。
  “臣愚钝,怕做不来这事。”起名那种高深的学问哪是卫衍可以应付得来的,急忙推辞。
  “过来,又不要你自己想,就在这里面挑一个,有什么做不来的。”景帝扬了扬手中的折子,示意卫衍到他身边来,“起名要点,一要字义好,二要念起来琅琅上口,能够满足这两点就差不多了。”
  景帝说得是简单,可惜内务府拟定了要他挑他还决定不了,实在没有什么教导卫衍的资格。不过卫衍并不知道他此时的烦恼,走到他身边,按着自己的喜欢指了几个,当然被景帝一一否决。景氏的新一辈排行从玉字部,景帝最后还是自己拿主意,选了一个“瑜”字。瑜者,美玉也。如同天下间普通的父亲一般,景帝亦希望那即将出生的孩子未来能如美玉一般光彩夺目光华四射。
  此时,皇帝的心情非常之好。卫衍踌躇着要不要在皇帝跟前为红玉姑娘讨个恩典。比起去辛苦打通京都府尹的关节这条路,实际上皇帝的恩典能更快达到目的。转念又想到皇帝会不会当着他的面答应了,背地里却瞒着他去做些残害齐兄和红玉姑娘的事情,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第五十章无心
  这任的京都府尹姓范,乃隆盛三年进士,为官近十载,素有端正清廉之名,于酒色之途上兴趣寥寥,不过极爱风雅之事,尤嗜书画。
  这是卫衍着人打听后收到的关于那位范府尹的消息。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后卫衍却头痛起来,感觉有些无从下手。端正清廉不是问题,这事从根本上来说也不是什么贪赃枉法的大事,不过就是想钻一下律法的空子。当然这样的要求,须有一定的交情才好在那位范府尹面前开口,所以卫衍首先要做的就是与那位范府尹攀上交情。
  想要结交人,最快的途径当然是投其所好。若那范府尹嗜财嗜色也就罢了,身为世家子弟,身边又有着几位狐朋狗友,卫衍于吃喝玩乐上自觉略有几分心得,但是风雅之事,光是想到就要头痛,真的是一点辙也没有。
  不过,头痛归头痛,这事也不能因为困难就放弃了事。最后卫衍还是着人引荐迂回着进入了范府尹的那个交往圈子。
  不管是真是假卫衍表面上好歹也是天子宠臣朝中新贵,京中想结交他的官员不在少数,就算是自诩清流的官员,也不愿去轻易得罪他这样的近臣。只是近卫营一向不与朝中的其他官员走得太近,而朝廷众臣为了避讳不愿引起皇帝无端猜疑惹来祸事也会自觉地不去刻意攀附不去与近卫营的官员过往甚密,直接导致了结交像卫衍这种常伴君侧的近臣的机会并不多。所以卫衍就算在风雅之道上毫无建树,也没有引起众人的排斥,轻易便进入了那个圈子,一来二往也算是与那位范府尹混了个脸熟。
  那样的聚会去了几次后卫衍才发现,其实装风雅也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不过是摇摇扇子喝喝茶,偶尔说几句模棱两可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越不知所云越不会被人戳穿他不学无术腹无点滴墨水的本质。
  虽然整日里听些废话很无聊,但是卫衍不得不承认去多了他还是稍有了点长进,至少他知道了很多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谷申就是其中之一。
  谷申其人,勘说是书画史上的一个传奇人物,如所有话本小说中不世出的天才一样,他的一生艰难坎坷跌宕起伏犹如一个令听者不胜唏嘘的故事。传说他涉猎颇广,各种题材都有尝试,不过让后人推崇备至的则是他的山水画。可惜因战乱等等原因,遗留下来的传世之作并不多。
  每次讲到那位谷申,范府尹便兴致勃勃滔滔不绝,而且范府中竟然连谷申的仿作都有收藏,卫衍便知道这应是范府尹的一个软肋。
  只是,那位谷申的画作真的极为难寻,卫衍派人寻遍了京城的书斋画坊也毫无结果,不得不死心作罢。
  天启二年九月初,皇嗣诞生之际,皇宫中人人都严阵以待,怀着或喜或忧的心情屏息等待着皇帝第一位子嗣的到来。
  皇帝本人则随着刘婕妤临盆日期趋近,草木皆兵风声鹤唳到了让人担忧的地步,永和宫已被重重防护着,他却还是放心不下。这位君临天下的年轻帝王此时像任何一个即将初为人父的少年一般,在兴奋的同时又烦躁不安忧心忡忡,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却没有一样是担心到点子上。
  卫衍发觉到这一点是因为这段时日皇帝对他在床事上的需求大增,除了晚上之外白天也有事没事的要将他往床上拖,似乎打算用消耗体力和精力来化解心头的那些烦躁不安。
  “陛下,不用担心。刘婕妤身体安康,皇长子一定会平安诞生的。”卫衍用力搂着身边年轻男子宽厚的背部,温言宽慰他。在身体如此贴近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皇帝心中那些言语无法诉说的感受。
  “朕才没有担心。”景帝矢口否认,亲了亲他的额头,示意他不要多话乖乖休息。
  这些日子他是有些索取无度,除了发泄精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外,其实还有些对卫衍补偿的心理在里面。卫衍身为男子,本应该不会在意也不可以在意他的后妃为他生儿育女延绵皇嗣这种事情,但是他偏偏就在这个即将普天同庆的关头却隐约有了些是在亏待他的念头。故这些日子事事都顺着他,由着他到处乱晃,哪怕是该训斥的时候也是拖到床上用身体慢慢疼爱他,试图用无数的宠幸告诉他,就算是有了皇嗣,他依然会对他好的。
  何况,有些心情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哪怕卫衍在宫中侍驾多年,早就看尽了宫廷中的方方面面,大概终其一生也不会明了那些只有身为皇族子弟才能明白的面对皇室中一个新生命到来时的心情。有些东西,沉淀在皇族子弟的骨子里,只要他们身上的血液还在流动,就不会有消失的那一天。
  这些东西,景帝懒得向卫衍解释,反正这个笨蛋怎么解释也还是会一头雾水,还不如用身体让他深刻体会来得有用。
  卫衍被他折腾得够呛,很快就迷糊过去。景帝却了无睡意,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下来,才悄声下了床。
  最近事多,身体是在刚才的床事中放松下来了,心中却还有些心绪不宁,当下景帝命人摆了一应用具,准备涂鸦一番,放松一下心情。
  卫衍午睡醒过来,由人收拾整齐后出了内殿,远远就瞧见皇帝正在作画的身影。走近一看,才发现皇帝不是在作画而是在临摹。
  “燕山听涛图?”卫衍近前扫了一眼两个内侍捧在手上小心展开正供皇帝临摹的画卷,惊奇地叫出了声。
  “卿什么时候连‘燕山听涛图’都听说过了?”景帝显然比他还要惊奇。
  不是景帝要去小看卫衍。“燕山听涛图”是大画师谷申的代表作之一,不过这位大师存世之作极少,除了皇宫之中收藏的那几幅,流落民间的寥寥无几,世人大多是只闻其名却未见过其作,何况这位大师行文印章嗜爱古体,虽然画卷就在卫衍眼前展开着,景帝还是不觉得卫衍有认识画卷上写着的那几个字的可能。
  景帝没有猜错,卫衍的确是不认识那几个字,但是经过那位范府尹的反复灌输,他早就对谷申的画作有了全面的了解,至于谷大师的印章,范府尹更是颇有研究,还仿制了不少,每次都要拿出来供众人赏玩,连带着卫衍也已经熟悉万分。
  “臣偶然听人说起过。”卫衍不敢细说他是在哪里听说的,含糊着试图混过去。
  “哦,偶然听人说起过就记得这么牢?别的事上怎么不见你记得住?”景帝挑了挑眉头,调侃他,却看到被他这么一说卫衍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便收了戏弄的心思不再去逗他,“记得这么牢必然是很喜欢。喜欢就赏你好了。”
  皇帝的前半句话让卫衍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后半句话却让他呆住了。乍听之下心头一喜,转念一想又踌躇起来。他花了好大的劲想要找一副谷申的画作,现在得来全不费功夫,当然是大喜,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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