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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绾面露祈求,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姜静行,一切渴望不在言中。
  姜静行敲了敲她的头,安抚道:“放心吧,明日你们只管去。但有一点,苍山野兽蚊虫多,不安全,也不适合赏月,还是去泰安山吧,正好顺道去庙里拜拜佛。”
  正好她也去看看小情郎。
  姜绾点头应是,“那父亲去吗?”
  姜静行颔首,“你们先去,我明早入宫一趟。”
  姜绾开心地走了,她要回屋准备明日上山穿的衣裳。
  姜璇目送姜绾远走的背影,转身眼神古怪地看了姜静行一眼。侄女刚归家还不知上京城发生的事很正常,可她在京都住着,自然不会不知此时泰安寺里住着谁,五日前,太子为母祈福亲上泰安寺,直至今日也没回宫的消息,眼下她们去泰安寺,那岂不是撞了个正着。
  即便是个深闺妇人,她也知朝中太子和陛下斗得厉害。
  姜静行神色自若地避开姜璇探寻的目光,低头把玩腰间玉佩,眼中闪过深思。
  一夜无话,次日宫门换守,姜静行入宫见了武德帝一面,直言自己想陪许久未见的女儿上山赏月,晚间的宫宴便不来了,武德帝自然应允,甚至为她主动和太子撇开关系的举动而心满意足。
  毕竟姜静行可以直接告假去,完全不必知会他。
  “你女儿今年也十七了吧。”
  想起昨晚撒娇卖痴的姑娘,姜静行嘴角含笑:“是啊,转眼都这么大了。”
  武德帝眼中若有所思,望着东宫的方向说道:“太子今年二十有四,也到取妻生子的年岁了,当初想和你做儿女亲家,可惜燕王太不争气,朕只好退了这门亲,如今你女儿也十六了,可有看好哪家儿郎做女婿?”
  听了这话,姜静行好悬没站起来打人,她自然知道武德帝不会让陆执徐娶姜绾,可不管是给陆执徐纳妃,还是给姜绾赐婚,都他妈是她的底线上蹦跶!
  她垂眉叹气,顺便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等再抬头,嘴角便挂着苦笑道:“陛下应该也知道臣那女儿的脾性,如今她一心扑在求学上,哪会愿意嫁人。”
  说着苦笑连连,又低低叹了口气,好似真在为女儿将来忧心。
  武德帝见她如此为难,也想起了上回姜绾入宫殴打皇子的事,便意有所指地说道:“那孩子性子随你。”
  姜静行再次笑而不语,武德帝也只好让人出宫了。
  出宫后,姜静行直奔泰安山。
  今日是中秋节,山上香客众多,本应是最嘈杂的一日,却因着太子銮驾至此,皇宫侍卫封了大半的山路,上回有这场面,还是陆筠来烧香的那回。
  故景重游,姜静行心情颇佳,念着陆执徐身边可能混有武德帝的眼线,她特意没去太子住的禅房拜见,而是先陪着姜绾和姜璇好好在泰安山游玩了一日,直到夜幕降临,姑侄二人赏完月回屋睡觉时,她才让人往后山一栋独立的院落里递了个消息。
  姜静行坐在院中举目望月,想着几百米外的小皇子,突然体会到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深意。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喃喃自语。
  “我竟不知你有如此诗才。”
  姜静行循声望去,霎时惊艳。
  陆执徐站在游廊转角处,为了更好的赏月,院子里的灯笼都是灭着的,只余天上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此刻月光打在男人俊秀的面容上,竟有那么几分月下仙人的味道。
  陆执徐缓缓从暗中走出来,带着山中寒气站到她身边。
  夜色中投来浅淡的一瞥,“你怎么来了?”
  姜静行故作愕然,“太子殿下怎么在臣院子里。”
  陆执徐挑眉,眼中含笑,很快接话道:“山寺岔路繁多,本宫出来赏月一时迷了路,还望国公给本宫指个回禅房的路。”
  “好啊。”姜静行痛快应下,却抱胸而立,悠悠然问道:“不过殿下打算如何回报臣呢。”
  陆执徐眉目有些朦胧,听到回报二字,好半晌没出声,姜静行耐心等着,直到许久过去,陆执徐终于克服了心里那点羞耻,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无奈轻笑道:“这个回报如何,国公满意吗?”
  姜静行扬眉唔了一声,“还算凑合。”
  陆执徐只好又亲了她一下,这一回比刚才那浅浅一吻要深入许多。
  姜静行抱着他摔进在身后竹榻上。
  皓月当空,两个成年人没羞没臊,院中气氛渐入佳境。
  而只顾着调情的二人,自然也就没留意到隔壁禅房开了一道窗缝。
  姜绾看着院中身影重叠的二人,简直一脸懵然,她只是赏月时喝多了酒,身上发热,又不想叫醒外间侍女,所以想起身打开窗透口气而已。
  姜绾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
  有点痛,但眼前的景象还是没有改变。
  她又揉了揉眼睛,再睁眼向窗外看去,那一幕还在眼前,甚至两个人楼的更紧了,父亲的手已经解开那人的腰带,摸进前襟里了。
  姜绾:“……”
  原来书里写的,人在过于震惊时头脑会发昏不是假话,她现在就觉得头脑昏沉,恨不得回屋一头栽倒在床上,可偏偏脚底下跟生了根似的,一点都不敢动,生怕被外头耳力惊人的父亲听见,再扰了二人的雅兴。
  可两个男人在院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万一被别人看到,父亲的名声怎么办。
  姜绾呆呆地站在窗后,一时之间,竟不晓得到底是该动还是不该动。
  索性外头两人还知道身处何地,很快便回了屋里。
  姜绾看着空荡荡的院子,也没管打开的窗户,木着一张脸躺回了屋里。
  姜静行叫人过来也不是只为解一解相思之苦,主要还是想问问陆执徐为何在泰安寺住了小半月都不回宫。
  屋里低哑的喘息重归平静,姜静行抚摸着掌下柔韧匀称的脊背,突然想起了武德帝说要给陆执徐娶妃的事,她眯了眯眼,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手掌扣住了他腰后的脊柱。
  陆执徐半阖的眼睑瞬间睁开,喉结猛地上下滚动,命门被人拿捏的感觉并不好受,却也带来过于激烈的快感,延长了身体里令人颤栗的余韵。
  他弓起上半身不敢随意乱动,以姜静行的武功,能轻易废了他。
  “怎么了?”
  陆执徐看着神情慵懒的姜静行,俯身用唇舌描绘她的眉眼,最后抵着她的额头,有些迟疑地问道。
  “没有。”
  就是一时想差了。
  只给她做小情郎就挺好,她给不了陆执徐想要的,自然也不该干涉他的人生。
  姜静行慢慢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笑意,她松开手,捏了捏陆执徐的后颈,帮他把垂在胸前的发丝拨到脑后,叹息道:“我还没问你怎么突然来泰安寺了,有什么打算?”
  陆执徐抿唇看她,眼中有些晦涩,可惜姜静行掩饰情绪的功夫炉火纯青,他只能看到她眼中纯粹的疑惑。
  忍住询问的念头,陆执徐平静低头,用修长的手指拢了拢衣襟,只道:“安王打算放手一搏。”
  姜静行皱眉看他,安王?
  说起来,她好久都没听到安王的风声了,这两年在朝堂行走的多是燕王,直到前不久安王请旨赐婚才算出了回风头。
  不过她对陆执徐很放心,端看这一年,陆执徐都能和武德帝斗个来回,更别说是几个年幼的兄弟。
  至于安王,倒是人如其名般安静。
  自从冷宫失火,宫女在大雁塔自焚后,寒衣教算是彻底浮出了水面,大约武德帝也终于意识到了韩妃身份不简单,便渐渐冷落了安王府,再后来绣衣卫抓了不少人寒衣教教众进诏狱,事态也就渐渐平息了。
  到如今,已经很少有百姓谈论寒衣教的事了。
  不过听陆执徐这么说,难道寒衣教又卷土重来?
  姜静行心里猜疑便问了出来,陆执徐也并未瞒她,只淡声道:“有人在泰安寺见过韩妃,当时我不知真假,只能命人留意泰安寺香客往来,上月长公主生辰,安王陪长公主来泰安寺庙进香祈福,在禅房与人私会,虽不是知私会的何人,可韩妃并未远离上京城是事实,她此次冒险露面,怕是要生事。”
  姜静行静静听着,她早知道寒衣教在韩妃手里不会息事宁人,因而并未有多惊讶。
  只在听到长公主时挑了下眉,却到底没说什么。
  看他敞着胸腹一本正经地分析别人,眉眼还笼着淡淡的缱绻,便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耳朵,笑道:“你只是太子,这些事还是丢给你父皇担心吧,总归他现在才是皇帝。”
  不然太闲了,又要乱点鸳鸯谱了。
  陆执徐心中一动,觉得这话不像是她会说出口的,不由沉默下来,微微蹙眉看着她。
  今晚的姜静行有点奇怪。
  姜静行看出他眼底的探寻,却不给他深思的机会,倚在床头问道:“你计划如何做?”
  陆执徐侧躺在她身旁,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下月会着礼部的人上书秋猎,皇宫守备森严,燕山行宫依山傍水,山下林木葱郁,会是个狩猎的好地方。”
  嗯,也是个藏人造反的好地方,姜静行暗道,这么好的机会,想来韩妃是不会错过的。
  姜静行深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因而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歪头吻了吻小情郎的发顶,赞道:“扶摇果真聪慧过人。”
  陆执徐抬眸看她隐在发丝间的眉眼,发现她是发自心底的冷静从容,好似两人嘴里商谈的不过是桩小事,而不是一着不慎,便会改朝换代的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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