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大席
和两兄弟之间混乱又畸形的关系来不及让菊香深思，她还有一项更重要的大事，那就是筹备孙老爷子七十大寿的席面。</br></br> 她第一次筹备大席，心里没把握，为此专门回家去跟做厨子的父亲请教。</br></br> 菊香父亲菊华原本也只是个乡村厨子，专在乡下给人做红白席面的。</br></br> 只是他人还算踏实上进，钻研了几手好菜，也能留得做自己的拿手本事。</br></br> 正是靠着这几道拿手菜，他才能娶到城里的老婆，搬到城里来谋生立足。</br></br> 菊香在四个女儿里排行老二，原本并不算起眼，但嫁人时挑了个好女婿，那敲锣打鼓的阵仗排面给菊香一家挣足了脸面，如今菊香在家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br></br> 这不，她一拎着一网兜黄桃罐头和饼干进门，母亲何丽萍就笑着迎上来，“来都来了，怎么还带这些东西？”</br></br> 她往菊香身后看几眼，“女婿呢？今天没跟你来？”</br></br> 菊香还有些不习惯母亲的热脸相迎，“阿泽今天要上班，只我一个人过来的。”</br></br> “那个…妈，我想来找爸爸请教些事。”</br></br> 菊华掀了帘子走出来，“菊香，什么事？”</br></br> “爸，我之前在外面接了一桌席面，按主人家要求拟了个菜单，您帮我看看这些菜合适不？”</br></br> 菊华知道她在外面支了个卤菜摊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接到席面，对这个一直不起眼的女儿有些刮目相看起来。</br></br> “你拿来，我看看。”</br></br> 他一直遗憾自己没能生个儿子继承自己的衣钵，没想到最后竟是他们家老二把自家的手艺拾起来。</br></br> 拿着手里的单子看了几眼，“嚯，你这主家是个老饕啊！葱烧海参、红烧蹄筋、文思豆腐…样样都不好做呢！”</br></br> “爸，孙老爷子是个见多识广的，这些菜我做是能做，但就怕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您觉得呢？”</br></br> 菊华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这些菜哪怕是几十年的老厨子都未必能做好……”</br></br> “你与其从厨艺功夫入手，不如以菜式口感取胜。”</br></br> “菊香丫头，做菜不必用多高端的食材，主要还是看下厨之人的用心。”</br></br> 菊华当了大半辈子厨子，最明白里面的弯弯道道。真正好吃的菜是食客爱吃的菜。</br></br> 菊香细细想了想，“孙老爷子老家是西省的，应是吃的惯浓油赤酱的，做个什锦烩菜，豆腐酿rou煲怎么样？”</br></br> 菊华点点头，“你是上道了！”</br></br> 孙老爷子七十大寿那天，菊香很早就去了。</br></br> 她打算自己现磨豆浆做豆腐。</br></br> 自己用井水做的豆腐，入口细腻没有豆腥味儿，用来做炖菜烩菜都好吃。</br></br> 偌大的厨房，菊香掌勺，几个帮工窸窸窣窣切菜，陆征华和面，施海和施泽择菜，孙建军杀鸡，忙的热火朝天。</br></br> 将近中午，外间陆陆续续传来客人登门的声音，孙建军出去待客了，几人做好了准备工作，锅里的炖汤噗噗冒着热气。</br></br> 陆征华听着外间的声响，“老爷子这回请的人不少啊。”</br></br> 菊香好奇问了一嘴，“老爷子的下属和战友在这边的很多吗？”</br></br> 陆征华摇了摇头，“大部分都在北边京市呢，这边的战友只有叁五个而已，今天登门的应该是收到消息来贺寿的。”</br></br> 施泽依稀听见外间几声“局长”“书记”的称呼，和施海对视几眼。</br></br> 这孙老爷子家是卧虎藏龙啊。</br></br> 宽敞的院子里摆了四桌，凉菜叁碟，热菜十六道，甜品水果叁品，足足二十二道菜。</br></br> 孙老爷子今天家里难得热闹，兴奋的满脸通红，拿着酒杯就要跟大家不醉不归。</br></br> 一个圆脸的书记太太吃了口豆腐酿rou，点点头，“孙老太太，您家这个豆腐酿rou口感浓厚又不腻，滋味浸的刚好！”</br></br> 她席面吃得多，大多都为了口味重油重盐，这一道豆腐煲颜色鲜亮滋味却足，一看就是下了功夫。</br></br> 另一个两鬓斑白的老爷子啃着炖的软烂的蹄筋，心里美得很，“这蹄筋起码得炖了几个钟头才能有这软和。”</br></br> 孙老太太谦虚的笑笑，“我儿子从外面请来的厨师，做的一手好菜，老爷子每天吃都吃不够，自从她来了，体重涨了好几斤。”</br></br> 有人听了意动，忙追着问厨师的联系方式。</br></br> “那厨师叫菊香，在菜场支了个卤菜摊子卖卤菜，每天只卖上午，小半天菜就能销没，有些老顾客排队去买呢！”</br></br> 孙建军笑眯眯介绍。</br></br> 一桌女眷里，有个人若有所思，“是菊香？”</br></br> 如果菊香几人在，就能认出来，这女人赫然是电子厂里的广播员令书琴。</br></br> 她爸爸是市广播局的局长，mama是市里部队文工团的，是孙老太太的侄女。</br></br> 她喊老太太一声姑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