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温注意到她的动作，他低头看了眼，手掌示意她先不要动：“jane，你的头发挂到我的衣服拉链上了。”</br></br> 常矜刚刚没反应过来，又扯到了一下，差点痛出眼泪。</br></br> 游戏刚从他们这边过掉一轮，卡座上的其他人没有留意到这边发生的意外。</br></br> 奥温轻声哄她：“jane，你先不要动，我帮你解开。”</br></br> 常矜乖乖地不再动弹，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的距离便越发缩短，几乎挨着肩膀。</br></br> 常矜垂着眼睫毛看奥温。</br></br> 亚裔长相和黑眼黑发，加上偏白的肤色，这样的男生在湾区也少见。</br></br> 此刻他离得极近，正微微低头，修长手指慢慢解开她缠在自己的肩袖链子上的长发。</br></br> 他动作很温柔，原本被她自己胡乱拉扯得生疼的头发，现在反倒没有感觉了。</br></br> 也许是这份温柔，让常矜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顾杳然。</br></br> “my youth， my youth is yours（我的青春我的热血都属于你。）”</br></br> “trippin on skies sippin wateifalls（游走天际，啜饮瀑布。）”</br></br> 近在咫尺的距离，年轻男女的呼吸交换，暧昧不可言。</br></br> 常矜喝得太多，包里塞西娅给的酒魔方被用完了，到现在，已经有些头晕。</br></br> 她朦胧地睁着眼，听着熟悉的歌词和歌声，渐渐回想起许多被她抛在身后的瞬间。</br></br> 常矜感觉到，面前的人离她越来越近。</br></br> 他低下头，他们几乎就要接吻。</br></br> “a truth so loud you ot ignore（真相响彻天际，你无法视而不见。）”</br></br> “my youth is yours（我的青春都属于你。）”</br></br> 几乎是清亮磁性的男音唱出这句歌词的瞬间，常矜猛地抬手，推开了身旁想要靠过来的奥温。</br></br> “jane！！”</br></br> 赛西娅失声喊她，人影不断地靠拢过来，常矜被团团围住的那一瞬，才意识到自己正在掉眼泪。</br></br> 一颗一颗，怎么也止不住地滚出眼眶。</br></br> 她抬头，看了眼身边正一脸错愕看着她的奥温。</br></br> 她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发虚，哽咽含混：“对不起......”</br></br> “对不起......我果然，还是不行。”</br></br> 她以为顾杳然是可以被替代的。</br></br> 直到刚刚《youth》响起，当戳爷唱到那句“my youth，my youth is yours”时，她再也忍不住想哭的冲动，眼泪就这样汹涌地漫出眼眶。</br></br>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在卡座里蜷缩自己的脖颈和手臂，肩膀颤抖。</br></br> 恍惚间，常矜想起自己在冰岛的第一个夜晚。</br></br> 极光海在头顶蔓延，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执着地追问着某个问题。</br></br> “那如果，我这样做之后，发现他其实不能被任何人替代呢？如果我后悔了呢？”</br></br> “那就回头去找他。”老妇人看着她，笑起皱纹，“这一次，就再也不要犹豫了。”</br></br> 常矜闭上眼，深深地喘出一口气。</br></br> 明明她已经止住了泪水，听上去却像是在哭。</br></br> 时隔很久，她再一次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它找回了最熟悉的频率。</br></br> 她终于明白了爱是什么。</br></br> 爱不是被框定的标准，不是理智下的反复权衡，不是空泛的概念，也与所有的外物无关。</br></br> 爱一定是针对具体的人。</br></br> 爱是只能是他，其他任何人，都不行。</br></br> 她忘记不了顾杳然。</br></br> 她离开他的日子，虽然她强行施以伪装，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身体好像破了洞，狂风嘈杂喧嚣，肆无忌惮地穿过她，也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你丢掉了对你而言，非常很重要的东西。</br></br> 河水急速褪去，曝露于荒野上的爱意被暴晒过后，浓郁得几乎能析出透明的晶体，尝一口，就咸得要掉下眼泪来。</br></br> 含着这样的爱意，她无法再次说服自己，任何理由都抵不过本能反应。</br></br> 短暂的日子化作流水，洗净她蒙上神像的尘。</br></br> 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没有信仰。</br></br> 她终于明白了。</br></br> 可惜，她明白的代价，实在太惨重。</br></br> 常矜站起身，不顾塞西娅和奥温的挽留，想要往外走去。</br></br> 也许是她动作幅度太大，本就头晕目眩的大脑彻底死机。</br></br> 她脱力歪倒在沙发上，太阳xue突突直跳，痛得她睁不开眼。</br></br> 最后的意识消散之前，常矜感觉到自己似乎被谁坚实的臂膀抱紧，那双手，稳而有力地托住了她。</br></br> 梦里，鸢尾花香气渐渐馥郁，几近热烈。</br></br> 第49章 atopos</br></br> 彼时, 美国费城。</br></br> 顾杳然从琴房出来，正在和朋友打着电话的劳伦看到他，一下子从窗边的凳子站起身, 差点弄倒满架子琴谱, “就这样，不说了啊，我先挂了！”</br></br> “ray！”</br></br> 准备去厨房里倒杯水的顾杳然闻声转头, 被劳伦一伸手揽上肩，他开心得像条拼命摇尾巴的小狗：“你是不是练完琴了？之前我问你的那件事, 你考虑得怎么样？”</br></br> 劳伦是顾杳然在费城的新室友, 也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学生, 学的是管风琴。</br></br> 他们租住的公寓是学校附近难得有隔音琴房的小区之一, 虽然公寓琴房的隔音材料无可挑剔, 隔音效果也极好, 但在琴房里练琴并非完全听不到琴声。</br></br> 如果从室内路过琴房门口，还是可以听到一些被压低的琴音的。</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