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捂着嘴偷笑，悄摸摸溜回林北身边，小声向林北学习各个按键的功能。林北跟他说怎么取放磁带，怎么播放、暂停磁带，怎么倒磁带。</br></br> 林北只摸索出这些功能。讲完了这些功能，他和林南一起摸索其他功能。</br></br> 两人把天线抽出来，开始搜索广播，一共搜到五个广播电台。</br></br> 之后林北离开，他们继续捣腾录音机，很晚才吃晚饭，还吃了一份糊锅底菜，却吃得津津有味。</br></br> 林北回到家，林聪正拿着丽莎老师送他的磁带放卡槽里，合上卡槽，他按了播放键，一首英文歌从录音机里出来。</br></br> 黄益民跟着音乐扭身体，林聪跑向他黄叔，和黄叔站一起，举起手，眼睛看着黄叔扭身体。</br></br> 两人拎着录音机到河堤上放音乐，街坊邻居闻声跑到河堤上，看到黄益民和林聪扭来扭去，小孩子加入其中，去过舞厅酒吧的人跟着音乐节拍跳舞。</br></br> 河堤上的热闹不属于林北，林北正在家里看书。</br></br> 晚上八点多，黄益民带着林聪回来了，一起瘫在椅子上不想动。</br></br> 林北凌晨两点才睡，他俩晚上九点多就睡着了，林北早上起床，两人还在睡。</br></br> 林北看了看表，马上十点了，两人再不醒，他就把两人叫醒了。</br></br> 桑超英骑车闯进院子里，他攥刹车闸，车刹片发出刺耳的声音。坐下窗台下学习的林北抬头，就看到桑超英丢下自行车，冲到窗前，大喘气说：“北哥，我找到何罗春小女儿了，她就在百顺巷附近落脚，巧了，离你这儿就两里地。”</br></br> 说完，他朝水龙头走去，拧开水龙头，接水洗脸，又捧水大口喝了几口。</br></br> 他把打湿的头发扒拉到脑后，说：“何罗春家老三叫何冰冰，老五叫何芊芊，我查到一个月前何冰冰给何芊芊汇过一笔钱，何芊芊把钱还了好心送她到医院做清宫手术，并垫付手术费和住院费的街坊，去找她前对象，看到她前对象又有了新对象，让前对象还钱，前对象没还钱，还羞辱了她一顿，何芊芊和她前对象打了一架，随后失踪了半个月。她失踪半个月去了哪里，我没查到，只查到半个月前她出现在百顺巷。”</br></br> 黄益民被桑超英吵醒，他顶着一头乱头发出门，听到桑超英说“清宫手术”、“百顺巷”，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他们前天傍晚在百顺巷的小饭馆吃的饭，他们找的何芊芊不会就是小饭馆的洗碗工吧，会不会太巧了。</br></br> “何芊芊在医院做手术，何罗春正在参加他干孙子的满月酒。我查到他参加满月酒前，到金店打了一对小孩戴的金手镯和一条纯金长命锁，何罗春参加满月酒那天，只送了一对银手镯，我觉得他私底下肯定把金首饰送给了他干孙子。”桑超英这么猜是有原因的，何罗春只有一个大儿子结了婚。</br></br> 老太太大概知道儿子外边有人了，还有一个私生子，可能清楚她百年走后，大孙子的处境不好，生前给她大孙子娶了媳妇。大孙子的工作是老太太用掉最后一点人情，给大孙子安排的。</br></br> 老太太去世后，何罗春大儿子夫妻遇到一个机会，调到二线就能分到房子，大儿子夫妻去了二线，就再也没回来，而且何罗春大儿子的孩子最小六岁了，何罗春怎么也不可能送这么大孩子婴儿戴的首饰。</br></br> 桑超英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跟两人说，又感慨道：“老太太用掉人情给另外四个孙子孙女安排到鱼米之乡当知青，四个孙子孙女在农村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老四老五回到淮市，一个进了监狱，一个过得十分不如意。”</br></br> “何罗春家老二呢？”林北问。</br></br> “不知道，老太太去世后，老二再也没和何罗春有书信往来，有人说老二死了，也有人说老二和何罗春老死不相往来。”桑超英挠头。</br></br> “你有找人查何罗春妻子吗？”黄益民问。</br></br> 桑超英一脸便秘说：“和凤阳路的街坊说的一样，何罗春妻子就是旧社会女子，典型的出嫁从夫思想。”</br></br> 桑超英要带他们去找人。</br></br> 林北准备叫聪聪，孩子已经坐起来了，林北给他穿上衣服。</br></br> 林北牵着聪聪在后面走，桑超英和黄益民走在前面。</br></br> 过了十字路，林聪问：“爸爸，我们要去姨姨家小饭馆吃饭吗？”</br></br> “不知道，看你桑叔怎么带路。”林北说。</br></br> 桑超英掏出他花钱买到的消息，其中就有何芊芊在哪工作，在哪落脚。他拿到何芊芊的信息，只是粗略扫一眼，就打电话到厂里，得知北哥不在厂里，他就马不停蹄骑车到北哥家找北哥。</br></br> 他们现在到了百顺巷，桑超英低头看何芊芊在哪工作，正要找人问路，纸被黄益民抽走了。</br></br> 黄益民找到小饭馆的名字，把纸塞到桑超英手里，说：“我知道何芊芊在哪里，你跟着我走。”</br></br> 第207章 207</br></br> 桑超英跟上黄益民, 两人七拐八拐的消失在复杂的巷道里。</br></br> 林聪在两人消失的巷道里奔跑。</br></br> 巷道由青砖铺成，只够单向通行一辆拖拉机。春雨绵绵的季节，巷道长出了新苔藓。</br></br> 昨天刚下了一场雨, 苔藓湿滑, 一个戴着小黄帽的孩子被苔藓滑倒。</br></br> 小孩爬起来, 抠蹭到衣服上的苔藓，把苔藓放回地上。</br></br> 林北走了过来, 牵着他离开。</br></br> 父子俩走进小饭馆。</br></br> 还未到中午, 店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位客人, 桑超英正在吹牛皮，黄益民给他当捧哏。</br></br> 父子俩在一张空桌旁坐下了。</br></br> 刚刚桑、黄二人在路上遇到了何芊芊, 何芊芊被几个男人堵在巷子里调戏, 一个小孩抱着一根竹竿突然冲出来，大声喊叫, 没有章法挥动竹竿，吓跑了那群对何芊芊动手动脚的男人。小孩丢下竹竿, 拉着何芊芊跑出巷子。</br></br> 黄益民认识这个小孩, 是前天给他们这桌上菜的伙计。小孩小小瘦瘦，看着顶多十二三岁。</br></br> 黄益民跟上两人，目送两人走进小饭馆。</br></br> 之前有人喊女人何芊芊, 再加上饭馆伙计和女人一起进了饭馆，黄益民有预感，她就是他们要找的何芊芊。</br></br> 眼前浮现何罗春那张和蔼的笑脸，耳畔回荡着男人轻浮的声音, 黄益民很生气, 非常生气。不爱孩子，为什么要生下他？可是他不知道该去问谁。</br></br> 肩膀上搭了一个温暖的手, 黄益民偏头看，他看到了桑超英。</br></br> 桑超英问她就是何芊芊吗，他说可能是吧。</br></br> 之后，两人走进了小饭馆。</br></br> 再之后，桑超英在饭馆里吹牛皮，他当起了捧哏。</br></br> 桑超英一直被父母宠爱着长大，他跑去当个体户，父母虽然不理解，但没强行左右他的人生，不听外边的风凉话，还给他托底。黄益民的遭遇，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也理解不了黄益民为什么至今无法走出他父母带给他的阴影。桑超英却知道黄益民对何芊芊感同身受了，也感觉到黄益民现在非常生气、难过。</br></br> 桑超英对何罗春产生了迁怒。两人走进饭馆，桑超英跟黄益民说：“幸好没放出咱们打算出三倍价钱买凤阳路门面的消息。”</br></br> 黄益民：“？”</br></br> 有这件事吗？他怎么没印象？</br></br> 为了避免桑超英尴尬，黄益民说：“你快闭嘴吧，别在外边说这件事。”</br></br> “咱们现在在静贤区，凤阳路在江安区，中间还隔了一个新台区，消息传不到那里，我在这里说说没事。”桑超英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让老板先给他上一份卤煮花生。</br></br> 卤煮花生是提前煮好的，芙蓉给他们上了一份卤煮花生，回到柜台，撑着脑袋拨算盘。</br></br> 桑超英吃了几粒花生，又说：“下午咱们开个会，把何罗春当做案例拎出来讲，让下面的人一定调查清楚凤阳路居民情况。”</br></br> 芙蓉拨乱了算盘，她把算盘珠子全拨到下面，重新拨算盘。</br></br> 黄益民听到了芙蓉拨的算盘非常乱，他心里有了一种猜测，接上桑超英的话：“会不会太折腾员工了？”</br></br> “我宁愿现在折腾一下员工，也不愿以后房产出现纠纷。”桑超英猛然拔高声音，他意识到惊扰到别人了，压低声音说，“我就拿何罗春说，他的两个门面是他母亲的，后来被（正攵）（广付）设成供销社点，他母亲84年去世了，死之前说如果国家归还两间门面房，把两间门面房给何罗春两个女儿当嫁妆。现在门面房在何罗春手里，我们从他手里买了门面房，以后他两个女儿出现，问咱们要门面房，我们说我们从姐妹俩父亲手里买的门面房，姐妹俩不认这个，到店里讨要说法，我们要不要做生意了！”</br></br> 此刻，黄益民知道桑超英的打算了，他开玩笑说：“何罗春对他干儿子比对他儿女好，说不准他怕他两个女儿知道两间门面的事，趁着现在把两间门面房卖给我们，给他干儿子置办家产。”</br></br> “所以说我们要查清楚凤阳路居民的情况。”桑超英说。</br></br> 黄益民连说两声知道了，示意桑超英别说了，他们回去再细说。</br></br> 食客正听得津津有味，他俩突然不说了，他们被吊的不上不下的，难受死了。</br></br> 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桑叔，你和黄叔在说说哈喽的爷爷吗？”</br></br> 桑超英、黄益民没留意到父子俩进来，猛一听到聪聪的声音，被吓了一跳。</br></br> 他俩寻着声音望过去，在门口斜角的方向找到了父子俩的身影。</br></br> 桑超英端着花生，朝父子俩走去，挨着林聪坐下，放下碟子。</br></br> “小卖铺的姨姨说何爷爷五迷三道，还说何爷爷……”林聪嘴里被林北塞了一粒花生米，他嘴巴在吃东西，一时间顾不上说话。一粒花生米下肚，小肚子在敲锣打鼓，林聪瘫在了桌子上喊，“爸爸，我饿了。”</br></br> “爸爸去点菜。”林北离开座位。</br></br> 林北到前台点菜，黄益民走过来和他一起看菜单。</br></br> 芙蓉性格爽朗，心里有什么疑问，就问出口了：“你们真出三倍价格买凤阳路的门面房？”</br></br> 黄益民抬眼看林北。</br></br> 林北最多愿意出两倍价格买凤阳路的门面房。但是桑超英牛皮已经吹出去了，他这会儿说出自己的心理价格，消息一旦传到凤阳路，有三倍价格衬托，人家哪能看得上两倍价格。凤阳路居民本来就集体等待暴富，肯定不会接受两倍价格。</br></br> 林北大脑飞快转动，说：“我们急着开业，六月之前，我们出三倍价格买那里的门面房，六月之后，我们最多只能出两倍价格买那里的门面房。”</br></br> 林北快速点了菜，抓住黄益民的衣领离开。</br></br> 芙蓉拿着菜单去了后厨，黄益民想跟过去看芙蓉有没有找何芊芊，被林北瞪了一眼，黄益民老老实实坐回原位。</br></br> 桑超英捞起林聪，搂在怀里。人质在怀里，北哥应该不会揍他吧。</br></br> 桑超英把孩子往怀里送了送，确认安全感满满，他才开口：“北哥，要不……”</br></br> 桑超英打算说他出多出来的钱，北哥眼里开始冒杀气，他怕说出口，怀里的保护罩失效，北哥把他按在桌子上揍。桑超英咽下这句话，重新说：“北哥，要不咱们少买点门面房？”</br></br> 林北打算把整条街的门面房全买下来，不过买下整条街，钱就花的差不多了，没钱重建整条街的房子，更没钱做其他生意。钱不够，林北就没透露他的野心。</br></br> 林北不说话，桑超英以为林北默认了他的话。危机解除，桑超英把林聪放回原位。</br></br> 饭菜上来了，林聪饿狠了，抱着碗埋头干饭。</br></br> 黄益民瞥见何芊芊急匆匆出门，他收回视线，闷声干饭。他起晚了，没吃早饭，也饿得不行。</br></br> 饭后，他们回林北家。</br></br> 三人在屋里讨论了两个小时。</br></br> 三人带上孩子骑车去了凤阳路，找小卖铺老板刘琴帮个忙。</br></br> 刘琴听了三人的请求，爽快说：“不就是在小卖铺门口贴买门面房告示嘛，贴吧。”</br></br> 看告示的人多了，说不定还能给她带来生意，抱着这个想法，刘琴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br></br> 三人把他们事先准备好的告示贴在小卖铺门口。</br></br> 刘琴走上前看告示，看到上面三人的出价，手中的瓜子掉了，她都没察觉到。</br></br> 说实话，在凤阳路开店，生意不太好做。她心动了，想卖了门面，拿到钱到其他地方买一个门面，做服装生意。</br></br> 她这个门面只有1 5平，她拿到三倍钱，选个比这略差一点的地段，可以买到面积十分可观的门面房。</br></br> 刘琴在心里疯狂盘算这件事的可行性。</br></br> 何罗春和他的聊天搭子经常在这一片出没。</br></br> 今儿在干儿子家吃过午饭，何罗春拎着鸟笼来到这里，把鸟笼挂到树上，等聊天搭子过来，他已经迫不及待跟聊天搭子炫耀干儿子送他的画眉鸟了。</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