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寓还要跟林志炳争论，林志廉让他先别说话。</br></br> “老四，你说。”林志廉。</br></br> 林志炳扶着树大口喘气：“我骂我家小北狗儿子。小黄对咱们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们就没怀疑小北在电话里跟小黄说了什么吗？”</br></br> “这么说，是小北出的主意，小黄只是起了一个传话筒作用。”林志廉若有所思说。</br></br> 后齐。</br></br> 林北不在意三兄弟是否猜到是他出的主意。</br></br> 猜到与否，无法改变三兄弟坚决不同意有人骑到他们脖子上的结果。</br></br> 阿杰被同事拽出去，同事跟他发牢sao，让他帮忙出主意。</br></br> 同事和女方已经发生了关系，阿杰不敢瞎出主意。</br></br> 阿杰已经决定远离同事，注意到林北挂了电话，阿杰匆匆说了句：“林老板找我有事。”便跑进招待所。</br></br> 阿杰同事没有察觉到阿杰在躲他，他真的以为阿杰和南方老板有事要谈。他就站在原地，等阿杰和南方老板谈完了事，他再找阿杰。</br></br> 阿杰的余光一直注意外边，发现同事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阿杰：“……”</br></br> “你似乎遇到了麻烦？”林北挑眉。</br></br> “……和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人做同事，给本就困难的生活增加难度。”阿杰不打算细说。</br></br> 林北也没细问，给了阿杰200块钱：“我等会就要离开，你买到自行车，直接送到收购站，跟冯援爱夫妻说，这两辆自行车是我给收购站配的公车。”</br></br> “应该用不了这么多钱。”要是以前，阿杰把剩的钱装自己兜里，压根不带说的。但现在他不是想跟老板做生意嘛，他可不想因为他贪点小便宜 ，搞黄了本来能成的事。</br></br> “剩的钱，你拿着。”林北说。</br></br> 冯援朝拎着行李朝林北走来，林北让阿杰给他办理退房手续。</br></br> 林北、冯援朝二人前往汽车站坐车到小林场。</br></br> 还有半个小时才发车，车厢里闷，林北下了车，到阴影处乘凉。</br></br> 一个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林北记得她，她是阿滨的大女儿。</br></br> 林北环视四周，没找到阿滨，阿滨妻子，以及阿滨的车。</br></br> “叔叔，你可以蹲下来吗？”小女孩结巴说。</br></br> 林北眼神温和，依言蹲了下来。</br></br> 小女孩眼睛一亮，瘦巴巴的脸上露出笑容。她上前两小步，想说什么，可是她忘了，她眼眶里一下子蓄满泪水。她眼眶里的泪水决堤，叔叔从兜里掏出手帕，又把手帕放回去，从包里掏出一条手帕，温柔地擦她脸上的泪水。</br></br> 她每次哭，阿爸阿妈吼她，让她不准哭，还让她自己擦干净眼泪。</br></br> 如果阿爸阿妈说了三次，她还在哭，就会挨一顿揍。</br></br> 第一次有人给她擦眼泪，小女孩呆愣在原地，忘记了哭。</br></br> 她想起来了。小女孩破涕为笑说：“叔叔，我阿爸让我告诉你，你是肥羊，好多好多坏人想抓你。如果车坏了，不能跟其他人说话，跟我阿爸在一起哦。”</br></br> “谢谢，叔叔把这条手帕送给你，作为谢礼。”林北折叠手帕，把手帕交到小女孩手里。</br></br> 没人教她收到礼物，要说什么。</br></br> 小女孩像一座石像一样伫立在原地。</br></br> 尖锐的哨子声响破天空。</br></br> 她和阿爸约定，只要听到哨子声，她就要跑到和阿爸约定的地方等阿爸。</br></br> 小女孩攥紧手帕，转身冲进人群里，在人群里穿梭，很快从林北的视野里消失。</br></br> 林北上了车，他没看到小女孩站在果皮箱后面，目送他上车，笑容灿烂耀眼。</br></br> 阿滨从男厕所里走出来，牵着小女孩离开。</br></br> 他有媳妇和孩子，不想置身于危险里。老板对他有恩，他无意中听到有人要在路上撒玻璃碴，扎破老板坐的车的轮胎，打算乘客下车等修车，趁机绑走老板，他无法当做不知道。</br></br> 他不能直接和老板接触，他又不信任其他人，想了一晚上，只想出了这个办法。</br></br> 阿滨嘴角上翘：“小兰花，再跟阿爸讲一遍。”</br></br> 她家并没有因为阿爸开车过上好日子，阿爸阿妈争吵声却变多了，多到她每天睁开眼就能听到他们吵架，闭上眼他们还在吵。</br></br> 小兰花讨厌家，跑到外边逍遥快活。担心阿妹醒了，阿妈找不到她，惩罚她不吃饭，她惊慌转身跑回家，蔫头蔫脑靠近家，没有任何悬念她听到阿妹哇哇哭。</br></br> 跟狗撵一样她冲进家里抱阿妹下床，阿妈埋怨她跟阿爸一样不着家，小兰花小声嘀咕阿妹是个讨厌鬼。小兰花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姑娘，嘴上凶阿妹，行动上却是把阿妹绑身上，走哪带着阿妹到哪，后来阿妹会走路了，她经常带阿妹出门，不到饭点、不睡觉不回家。</br></br> 现在他们家依旧很穷，阿爸阿妈很久没吵架了。小兰花带阿妹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长。</br></br> 最近阿爸越来越沉默，阿妈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少。小兰花害怕他们家又整天充满着吵架声，又开始带阿妹往外跑。</br></br> 今早她放下碗筷，像往常一样牵着阿妹准备出门，被阿爸拎到屋里，被阿爸逼着背一大段话，她不乐意配合。</br></br> 阿爸给她画了一个饼，告诉她，只要她背下来这段话，到秋送她到学校。</br></br> 小兰花嘴上说阿爸骗人，心里还是渴望坐教室里上课，非常认真背东西。</br></br> 瞥见阿爸笑了，小兰花头顶的乌云散了，原谅阿爸骗她，脸上的笑容比阿爸灿烂，讲了一遍阿爸教她的东西。</br></br> 阿滨：“……阿爸是这么教你的？”</br></br> 阿爸只要不板着脸，小兰花就不怕阿爸。她忽略阿爸的话，捧着手帕：“锵锵锵，阿爸，叔叔送我的谢礼。”</br></br> 阿滨忙回头，发现老板乘坐的那辆车已经开出了车站。</br></br> 老板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他在提醒老板紧跟司机吧。</br></br> 小兰花抚摸手帕上的刺绣。阿滨想说就这几句话你都记不住，送你上学，你肯定给老子考鸭蛋回家。</br></br> 老板的声音萦绕在脑海中：“我们都是普通人，穷极一生也当不了伟人。我们这么平凡，又何必苛责孩子，伤了亲缘。”</br></br> 阿滨吞下了牢sao，憋出一句夸赞：“小兰花比阿爸强，阿爸像你这么大时，传一句话都能传错。”</br></br> 小兰花嘴巴张的能吞下鸭蛋，她拔腿就跑，边跑边喊：“阿妈，我们家还有糯米吗？”</br></br> 阿爸被鬼上身了。</br></br> 阿爸嘴比鸭子嘴还硬，死不认错。这鬼真傻，上阿爸身的时候，不提前了解阿爸是个什么人。</br></br> 据说糯米可以驱邪，往阿爸身上撒一把糯米，鬼祟就会离了阿爸身体。</br></br> 虽然他不是一个好阿爸，但是小兰花还是想要她自己的阿爸。</br></br> 阿滨张了张嘴，随后就是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br></br> 第228章 228（完结）</br></br> 小兰花奔跑的身影, 小兰花的笑声，闯进阿滨的世界，让阿滨沉默。</br></br> 小兰花在外边见到他, 马上绕道走, 在家里也是如此。</br></br> 不得不面对他, 小兰花眼珠子骨碌碌转，伸手捞她的小阿妹, 一把将人薅到身后。小兰花总是把嘴巴闭的跟河蚌一样观察他, 悄悄往门口挪。</br></br> 在他转身之际, 小姐俩突突突往外跑。</br></br> 那时他陷入了魔障，只看得到自己的辛苦, 从未看到妻子的付出, 从未注意到只要他在家，小姐俩就溜出去。</br></br> 他恼妻子看不到他的辛苦, 为了男人的面子，阻止妻子给人洗衣服, 大言不惭向妻子保证他可以养活母女仨。</br></br> 两人因为这件事发生了无数次争吵。</br></br> 他无法说服妻子, 十分恼火钻屋里睡觉。</br></br> 他闻到饭香，出门吃饭。</br></br> 小姐俩已经坐在饭桌上，脸埋进碗里呼啦呼啦扒饭。</br></br> 关于小姐俩的记忆只有这些, 再也没有其他关于小姐俩的记忆。</br></br> 这一刻，阿滨猛然发觉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原来小兰花也有活泼、闹腾的一面。</br></br> 阿滨的目光追随小兰花，眼里出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心境也在发生转变, 转变细微，尚无人察觉。</br></br> 乘坐大巴车前往小林场的林北打开车窗, 趴在车窗上，回头看离他越来越远的小县城。</br></br> 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小城宛若一个少女，躺卧在山水之畔。</br></br> 旅途枯燥乏闷，下巴长了痦子的戴四讲绣花鞋吓大伙儿。</br></br> 戴四突然站起来，走到前面，转身扶着两侧的椅背，脸藏在阴影中，声音阴恻恻：“也是在夏至日这天，一辆客车拉一车乘客，路上没人，路中央突然出现一只红色绣花鞋，司机驾驶车从绣花鞋上压过去，前面的路突然变成了悬崖，司机刹车已经来不及了，这辆客车坠落悬崖，车上的乘客无一人生还。”</br></br> 路中央孤零零躺着一只绣花鞋，司机瞳孔猛地变大，快速打方向盘。</br></br> 戴四仿佛有预知能力，知道司机突然打方向盘，早已准备好了扑倒的姿势。当他扑向左前方姑娘身上时，右脚绊住左脚后跟，踉跄走两步，扑到一个大汉身上。</br></br> 戴四气的脸红脖子粗，跳起来骂司机，骂声不堪入耳。</br></br> 又出现了状况，司机靠边停车，下车检查轮胎，左边两个轮胎上扎了三个洋钉。</br></br> “轮胎被洋钉扎破了，大家先下来，我补一下轮胎。”司机到车上拿了工具箱下来。</br></br> 乘客边下车边骂：“谁那么缺德，在路上撒洋钉。”</br></br>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你们看到红色绣花鞋了吗？刚刚司机师傅突然甩车，在躲绣花鞋。”</br></br> 有人胆大，向后看，果然看到了绣花鞋。</br></br> “师傅，你刚刚没轧到绣花鞋吧？”有人跑去问司机师傅。</br></br> “据说绣花鞋出现，一定有人死于非命。”有人说。</br></br> 大家嘴上说不迷信，心底里还是出现了恐惧。</br></br> 林北注意到制造恐慌的人和戴四的视线交汇一瞬，马上挪开。</br></br> 戴四拿出一副牌朝林北走来：“你看修车多没意思，走，我们到旁边打牌。”</br></br> 有人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见戴四跟林北搭上话，急哄哄道：“加我一个。”</br></br> 林北里面穿了一件背心，他脱掉衬衫，把衬衫撂给冯援朝，给正在用千斤顶的司机师傅搭把手。</br></br> 这个年代的司机，是全能司机，不仅会开车，还要会修车。卸轮胎、补轮胎是一个十分考验体力和耐心的活，纵使司机有足够的耐心，在炎热的夏季，又在太阳底下修车，司机做不到心平气和修车。</br></br> 司机骂骂咧咧，手却没停下来。没一会儿，司机身上被汗水浸湿，汗水顺着睫毛滴落，他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抹了一把脸，继续干活。</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