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橙橙说，“我看了小时哥哥画的图纸，和哥哥的画很配。”</br></br> “哥，这里面是清晨时候的我们家吗？”</br></br> 荆牧点了点头。</br></br> 整体的色调偏冷一些，但初升的阳光渲染了温暖的前兆。画里，让现实世界中不可能同绽芬芳的美景百花齐放，画面的中心是栀子花瓣中的秋千，少女抱着小犬悠闲地坐在上面。</br></br> “哥，怎么只看见了我和小狮子，你和小时哥哥呢？”</br></br> “这儿呢。”荆牧指着画面中的那扇窗，窗子里两个人正看着秋千上的女孩。</br></br> 橙橙探过去仔细看了会儿，“哥，你画得真好。咱们家以后就是这个模样吧？”</br></br> “嗯，等花都开了，就是画里的样子了。”荆牧摸着橙橙的发顶，“到时候你和小狮子一起坐在秋千上，我和你小时哥哥给你推秋千。”</br></br> “对了，你路哥哥有空的时候，还可以请他过来，让他给我们拍照，一年四季都可以拍下来。”</br></br> “真好。”橙橙小声地叹了一句。</br></br> 荆牧没有听清，“嗯？”</br></br> “没什么，”橙橙摇了摇头，“哥，你是我哥真好。”</br></br> “怎么了，小不点儿突然这么煽情，打什么坏主意呢？”荆牧捏了捏她的脸颊调笑道。</br></br> 橙橙仰头看着他，“嘿嘿，你猜？”</br></br> “你打什么坏主意都没事儿，有你哥在呢，保证都给你兜着。”荆牧说，“别在这儿站着了，时间也不早了，去洗洗睡吧。”</br></br> “好，哥哥晚安。”</br></br> “小橙子晚安。”</br></br> 说完晚安之后，整栋别墅就缓缓安静了下来，那天是个无风的日子，冬日里连虫鸣声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寂寥。</br></br> 荆牧本也打算洗洗睡了，却看见洗漱完的橙橙又从房间里出来。</br></br> “怎么了？”</br></br> “哥，今天可以让小狮子在我的房间睡吗？怪安静的我有些睡不着。”</br></br> 窝在自己小窝里的小狮子正打着小呼噜，“嗯，我把它抱进去，你先进去吧。”</br></br> “好！”</br></br> 荆牧连着小狮子的小窝一道，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进了橙橙的房间，放在了橙橙床头的地毯上，“放在这里？”他问橙橙。</br></br> “嗯，听着她打小呼噜我就特别好睡。”</br></br> “好好睡，”荆牧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哥帮你把灯关了？”</br></br> “好。”</br></br> 荆牧帮她把房间的灯关好后，便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们的对话稀松平常，就像无数往常的时光。</br></br> 没有一点特别，甚至没有丝毫的记忆点，以至于未来许多年以后，荆牧除了那声“晚安”以外，再也回想不起来他和他的小meimei还说了些什么其他的了。</br></br> “对了哥，今天是赵医生过来给橙橙做检查的日子，记得先别给她吃早饭。”陆有时跑完圈回来，看见正在收拾早餐的荆牧提醒道。</br></br> 荆牧看了眼电子日历，“日子过得太快了。话说回来橙橙怎么还没出房间，我去看看她。你的早餐我搁餐桌上了，洗把脸就去吃吧。”</br></br> “好。”陆有时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应道。</br></br> 房间里拉着遮阳的窗帘，推开门只觉得里面的时光似乎还停留在夜晚，黑暗中蔓延着寂静。</br></br> 荆牧先拉开了窗帘的一角，让冬日里的阳光温柔地洒进屋子。然后他才转过头对还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说：“小懒猫，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赶紧起床吗？”</br></br> 空气是安静的。</br></br> 那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了某些违和感。</br></br> ——太安静了。</br></br> 没有小狮子一贯的小呼噜声，也没有女孩儿清浅绵长的呼吸声。</br></br> 荆牧站在原地，他的双腿像是忽然沉了千金，半点儿也无法向前挪动。</br></br> 只听一声轻唤：“橙橙？”</br></br> 静寂是清晨里的无人应答。</br></br> 荆牧原以为自己早已为这一天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有些痛楚是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无论花多长的时间去应对准备，都无法从容接受的。</br></br> 哪怕那个躺着的人，只是安详地仿佛还在沉睡一般。</br></br> 他静默地弯下了腰曲下了膝，却没有预想中的泪水，原是他已经哭不出来了。</br></br> 陆有时从浴室里出来，却没看见荆牧和橙橙，他觉得有些奇怪便过去看看，只看见荆牧跌坐在窗边。</br></br> “哥。”他走过去，伏身蹲在荆牧身旁轻轻唤了一声。</br></br> 荆牧像是从某个深沉的清醒梦里骤然苏醒，他有些迷茫地看了陆有时一眼，之后才回国了神来。</br></br> 他想站起来，脚下却无故踉跄了一下，是陆有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才没有摔倒，“没事吧，哥。”</br></br> “没事。”荆牧站稳了便抽回了自己的手，“对了，给赵医生打个电话吧，别让人白跑一趟了。我们先出去，让我……让我想想。”</br></br> 陆有时藏不住自己的担忧，他在离开房间之前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孩，她的面色苍白却也神色安详，她的房间整洁而温馨，各种布偶围绕着她，像是浸注了灵魂的无声的守护神。</br></br> 她只是在她的乐园里安睡了。</br></br> 还有那只毛色纯白了的小动物，她们毫无预兆地一同离开了。</br></br> 就像是冥冥中被什么注定了一般。</br></br> 葬礼在圣诞之后的那个周末，是个小型的告别式。</br></br> 荆牧和陈橙都没有走得近的亲戚了，能来参加葬礼的没有多少人。孙路宁来了，和他一道过来的还有方久久。时觅工作室的人都认识陈橙，也来参加了告别式。</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