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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周京淮,周夫人悲从中来,哽咽道:“好些了,京淮一直睡着,但是只要他醒过来,都会问你和砚礼有没有回来。阿妩,他虽不记得,但是心里挂着你们。”
  叶妩脸孔雪白,仰头——
  樱花枝上,光光秃秃的,延伸到主宅的二楼。
  离开一个多月,竟似沧海桑田。
  不容拖延时间,叶妩看向傅玉,轻道:“上去看看周京淮。”
  傅玉点头。
  他是万分愧疚与感激的,他被困在刚果,若不是叶妩与砚礼赶到,他根本无法脱身,大概会丧命在那里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一行人朝着楼上走,叶妩与周砚礼走在后头,周夫人含泪扶着二人,一齐来到东边的主卧室内。
  一室沉静,周京淮静静地躺着,像是沉睡千年。
  他的面孔瘦削极了,手背上扎着输液管,输送着营养液,维持着他的生命。
  徐怀南与医生,陪在一侧。
  见到傅玉,徐怀南立即起身,声音近乎颤抖:“傅医生。”
  傅玉顾不上招呼,快步走到床边,仔细查看周京淮的情况,又酌情了病历,低声道:“咱们马上去医院,我需要最专业的医疗团队,还有最好的设备。”
  周京耀接话:“放心,早就备好了!”
  周夫人动容:叶妩不在的时候,京耀做事很妥帖。
  叶妩走向床边,半蹲下来伸手轻碰周京淮的面容,明明是三月的气,却是冰凉冰凉的,眉头亦是紧锁,像是藏着无数的心事。
  叶妩握住他的手掌,轻轻靠过去,一开口喉头发紧。
  “周京淮,我回来了!”
  “我们有三个孩子,还有荣恩集团,我一个人管得很辛苦很辛苦。我和爸去了刚果,好不容易将傅叔带回来,你也要振作,好不好?”
  ……
  男人眉心微动,似有反应。
  叶妩缓缓抬起身子,手按住腰间,轻道:“去医院。”
  空气里,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周夫人一惊一乍:“阿妩,你是不是流血了?”
  鲜血的血,染红了黑色的衣裳,湿润了一片。
  叶妩却毫不在意,“到医院再处理。”
  周夫人还想劝,周砚玉的太太抱着周愿道:“听阿妩的吧,孩子心中有数。”
  叶妩这才看见周愿,脸贴着婴儿,目光湿润。
  ……
  半时后,一架直升飞机在周宅上空盘旋,飞去京市最好的仁济医院。
  傅玉连夜给周京淮做了一个全面检查。
  傅玉拿着片子,指着一块阴影部分,脸上严肃:“情况不是很好,不能再拖下去了,三内必须手术。”
  傅玉是外科大拿,周家人信任他,但他们还是看向叶妩,想看看她的决断。
  叶妩声音发紧:“听傅叔的。”
  傅玉松了口气,“感谢你们的信任,我现在就召开医疗组会议,制定一个周密的手术方案。虽很艰难,但我会尽力的。”
  在他在,周家人围在病床边上,充满了希望。
  夜深,叶妩空闲下来,叫护士为她换药。
  外套脱下,里面的衬衣染红一片,撩起来拆开带血的绷带,伤口竟然有又长又深,看着触目惊心,护士换药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问叶妩:“您当时不害怕?”
  叶妩缓过那一阵疼,恍惚一笑——
  怎么不怕?
  她也有过退缩,也有过软弱的时候,但是周京淮在等着她啊,带不回傅玉,周京淮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
  护士心中佩服,将动作放到最轻,生怕弄疼叶妩。
  换完了药,叶妩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匆匆回了VIp病房。
  周京淮仍在沉睡。
  周夫人扶着叶妩坐下,擦着眼角的泪水道——
  “你和砚礼离开,他每下楼等你们回来,我还以为他身体好转,后来才知道是心里装事儿。他撑了很久,每晚都在树下等好几个时,一直问徐怀南,你们有没有消息了。”
  “后来,他身体扛不住了,每日沉睡。”
  “算一算,京淮已经三没有睁开眼睛了,我真怕他有三长两短!阿妩,若是京淮有个不测,你…你就多为自己打算,我和砚礼不会责怪你的。”
  ……
  周砚礼忍不住斥责:“乌鸦嘴,少开口。”
  周夫人仍是拭泪:“我的也没有错啊!砚礼,我当真是不敢抱什么希望了,我好怕手术后,京淮仍是看不见不记得,那又该怎么办?”
  周砚礼一时无言。
  叶妩亦是难过。
  周夫人内心愧疚,若不是当年她一时糊涂,京淮怎么会遭受这样大的磨难?她一心赎罪,竟然在深夜里去找了傅玉。
  傅玉的办公室,是特别设立的,就在周京淮病房隔壁。
  夜深,灯火如薪。
  傅玉剃掉了胡须、套上白大褂,整个人看着清爽许多,人正伏案看文献,听见开门声音,掉头一看是周夫人。
  傅玉连忙请坐,问她来意。
  周夫人斟酌半,还是鼓足勇气开口了,一开口就是泪流满面:“傅玉,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了,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傅玉忙道:“你请,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周夫人一脸欣喜,她哽咽着道:“京淮的眼睛看不见,若是手术后还是看不见的话,我想将自己的眼角膜捐献给他,让他得以重见光明。”
  傅玉惊讶不已:“你怎么会这么想?清除血块后,不再压迫视觉神经,不会再影响视力,自然能看见了。”
  周夫人仍是不放弃——
  “若是需要,就用我的眼角膜。”
  “京淮还年轻,而我已经年老色衰,没有卵用了。只要京淮能康复、能重见光明,与阿妩孩子们生活幸福,我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
  傅玉内心,一阵唏嘘。
  周夫人虽愚昧,但却真心实意地为京淮打算,她是彻底的脱胎换骨了。
  刚想话,头一抬,却见叶妩在门口。
  不知道听了多久。
  周夫人连忙擦掉眼泪,讪讪地:“我先走,你们谈。”
  叶妩与她擦肩而过,刚刚的话,她都听见了。
  一时间,亦是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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