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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装模作样的德行,和那娉婷郡主一个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别人看不透,往后再让我知道你使这样下作的手段,这世子夫人的位置你都别想坐稳。”陈渊懒得与她多理论,阴沉着脸放狠话。
  张子秋的脸色有一瞬崩裂,紧握着拳头:“我是你的妻子,你不该这么对我。”
  “你比那季舒窈高明一点,所以她名声尽毁了,你还能嫁进陈王府,不过你也不用得意,她去越骆和亲还有皇家给她做后盾,你算什么,张家这么多的庶女,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这话说的有些狠了,张子秋深吸了一口气:“当时你若想娶的是子佩,张家也不会说什么。”
  “娶谁都一样,我就是看不惯你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那个带路的丫鬟是你的人吧,你在屋里休息还能睡这么死,我进去的时候这么大的动静,你还能一声不吭,后来怎么叫这么大声,生怕你们张府上下听不见,成亲当日,人还没到陈王府就把人安排进来了,你故意安排个人手给娉婷郡主,让她去加害镇西王府的小郡主和苏家小姐,差点让陈王府赔进去,这等心计,不是毒妇是什么!”
  一旁的几个丫鬟,谁都不敢出声,世子发飙起来的样子她们见过好几回,成婚当日就闹过一回。
  张子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你既然怀疑这怀疑那,为何不干脆告诉别人。”
  “告诉别人再丢一回陈王府的脸面?张子秋,你还真当自己是了不得的人了,要不是她们没事,季舒窈她自讨苦吃尝了恶果,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陈渊笑的很讽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些补汤里动的手脚,你想要生下孩子坐稳这位置,别做梦了,你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
  “这半年来陈王府上下你打点了不少银子吧,你还想学母妃,张家给你准备的嫁妆够用么。”
  陈渊从来没有这样极尽恶毒之言说过别人,更何况还是个女子,但他没有丝毫的愧疚,看着她苍白下去的脸色,越发痛快,要是能休了她就更好!
  张子秋身形一晃,稳住脚步后看着他,语气也跟着冷下来:“你以为王妃当年嫁到王府时那么多的嫁妆是哪里来的,那些都是不义之财,齐家很快要倒了。”
  陈渊神色一凛:“你说什么!”
  “到时候你世子之位要不保时,你会来求我。”张子秋淡淡放下一句,走入了屋内,就留给他了一个背影。
  陈渊再度怒了,涨红着脸瞪着她,还咒齐家不好,咒他世子之位不保,她就是个毒妇!!!
  ……
  知道陈王府中又出了事,已是半个月后,上都城中从来不缺这种小道消息,那些大户人家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很快就传的到处都是,之前小叔子从胶州回来,就传了一阵子施家二公子的事,但因没什么噱头只传了几日就没人提了,但陈王府的事可不一样,要知道年初时陈王府刚闹出过几件事,这才时隔半年,又有事儿了。
  此时临近十一月底,天已经冷了,但人们讨论的热度却不减,主要起因时陈王妃的娘家齐府被刑部半抄家。
  什么叫半抄家,就是一天早晨,齐府上下的人都还睡的囫囵不清时,刑部派人上门,拿着一份公文要清点齐家的家业。
  齐家自然是不肯啊,于是刑部又拿出另一外一份公文,是关于齐府已经致仕的太傅大人,过去协办过不少赈灾之事,别的不说,中饱私囊十五年前廉州旱灾的赈灾银两,导致廉州三地百姓死伤无数,还间接导致东皋城暴乱。
  这罪名可不小,按理来说全抄家也不为过,可刑部那儿就只清点了齐家的家业,要齐家将公文上齐老太傅当年中饱私囊的银两都凑出来上交。
  也不是就这么算了,交上去之后再定论,所以别人戏称半抄家,一次性哪里拿得出这么多的银子,得把家业卖一半才够补的。
  而为什么又提到陈王府,当年陈王妃出嫁时,齐家给她准备的嫁妆十分可观,之后二十来年还没人能比得过她。
  这么多的钱这么多的东西哪里来的?其中有多少是当年齐老太傅中饱私囊后给女儿做嫁妆的,于是刑部那儿又派了人去陈王府清点陈王妃的嫁妆,按着公文上,还挑出了好几样当年齐老太傅给小女儿做的压箱宝贝,受贿而来的,充公!
  这事儿是在同一天发生的,做的一点都不低调,所以传开的也很快,且不论这些东西究竟值多少钱,明眼人都知道这齐府往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了,齐府不好过,陈王妃在陈王府同样也不会好过。
  施府内,苏锦绣听施正霖说了些详细的,沉默了一会儿,叹道:“刑部尚书薛大人,当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之前没什么动静,一来就这么大。
  齐老太傅虽说已经致仕,朝中还是有许多官员是他的学生,包括公爹在内,当年也是受过齐老太傅的指点,这么多门生在,如果齐府面临的很严重,他们站出来还是可以护一护的,可皇上没说要株连,刑部也就是帮忙清点了一下齐家的家业,让他们把齐老太傅贪的那点漏子补上,多么的仁至义尽啊。
  尽管谁都知道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但眼下他们却没法下手护,否则也会被清早上门查家业,怀疑是不是和齐太傅一块儿贪污。
  “应该是东皋那边有消息了,刑部才会有所动作。”施正霖虽然没有参与进去,偶尔去刑部,薛大人还是会提几句,毕竟这差事最初是他查到了端倪才转到了刑部。
  苏锦绣愣了愣:“我还以为会再拖一阵子。”毕竟那边环境如此,当地的衙门又不配合,难度不小。
  “天冷了,粮食不够,他们必须要下山。”尤其是那个清风寨,少了这么多会打理农务的人,下山打劫又要被官府的人抓,他们比别的寨子还要缺。
  “这样的话,明年四哥就可以回来了。”说到四哥回来,苏锦绣又想到了二哥,到东皋后二哥肯定会发现凤末怀有身孕,也不知道四哥现在伤势是好了些还是更重了。
  这会儿夜已经深了,施正霖从她手里取走了书,拉了下帷帐:“该睡了。”
  施大人这正经脸也就维持了一些时间,很快就变了。
  天一冷,尤为热衷暖床。
  第157章 报应
  上都城的天越来越冷, 齐家的事还在发酵,十二月初冬雪至, 腊八前夕,宝相侯府忽然传出了分家的消息。
  要说宝相侯府,先该说说上都城中的顾姓之家, 往上追溯好几辈人都是有功勋的,到了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就是镇西王府和宝相侯府。
  镇西王爷的祖父和宝相侯府的太老爷是亲兄弟, 两家人早在镇西王爷还没出生时就分家了, 如今这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 镇西王府的老太爷已经过世, 宝相侯府的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依旧还健在。
  再说起这老侯爷,如今是年迈了,还有些老糊涂,但他当得上是两朝元老, 十来年前把侯位传给了儿子,还是很受人敬重, 宝相侯府从上到下, 没有谁不尊敬他的, 就算是当今皇上,也得敬重的称一声老侯爷。
  如今这老侯爷还在世呢,宝相侯府就要分家,别人听着就觉得奇怪了, 老侯爷的几个儿子不是最孝顺了么,在大魏,父母还在世的,若非必要是不会分家的,宝相侯府好端端说要分家,路人便猜想顾家是不是出事儿了,可偌大的宝相侯府,关上门谁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几天之后,宝相侯府的家就分完了,老侯爷和老侯夫人跟着长房住,二房三房分出去,在外另外安置府邸。
  陆陆续续搬了有许多天,腊八过了之后才安顿妥当。
  这时的宝相侯府还看不出什么来,但腊八对大魏人来说是一年之中很重要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里一家子都不能太太平平过,还分家搬出去,可见这家分的有多急。
  又过了两日,一天深夜,大雪覆盖着上都城,快到小年了,百家灯火,便是天寒地冻的尤觉得热闹。
  关了两日门的宝相侯府,深夜里,宝相侯出门,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也是这天夜里,来自东皋的急报正在往上都城赶。
  到后半夜,整个上都城陷入了黑寂中去,众人和祥,有些人却睡的不大安稳。
  满月夜色下,皑皑白雪上透着月光,银色铺泄,黎明到来前接连下了许多天的雪停了,到了清晨时还隐隐有开阳的迹象。
  白天时,刚是吃过早食的时辰,一匹快马从城门口跑进来,疾速奔过了热闹了街市。
  人们还在猜测呢,如此紧急是为何事,快到中午时,东皋剿匪成功的消息在街头巷尾传了开来。
  东皋的钟和山上终年山贼盘踞,这几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打劫过往马车商队,逃进山里后又难以追捕,东皋当地的官府着实为此头疼不已。
  谁想去剿匪的消息都没传来,先传来的却是剿匪成功的消息,钟和山上大大小小五六个寨子全部清剿,抓捕的山贼有足足四五百人,这还不算在逃的几个。
  而能够这么成功的剿匪,既要归功于刑部,也要归功于投靠朝廷的一些山贼,没有这些人提供线索指路,剿匪也不能这么顺利。
  老百姓不会多在意功劳在于谁,他们高兴的是剿匪成功,经过东皋往上都城的路从此就太平了,不用提心吊胆也不用绕路走。
  而当时苏锦绣他们去那一趟,发现当年难民暴动背后的事,却没有人提起,大家都沉浸在剿匪这件大好事上。
  月中镇西王府宴会时,苏锦绣才从顾楚楚那儿听到了些事。
  来参加宴会的客人很多,暖阁这儿,苏锦绣和顾楚楚坐在靠窗边儿,顾楚楚怀抱着个暖手炉,冲着窗外哈了一口气感慨:“这天可真冷啊。”
  苏锦绣看向窗外,还有客人在回廊里经过,随口提了句:“没看到宝相侯府的人。”
  “他们哪有心思来。”顾楚楚伸手拨了下飘到窗台上的雪粒子,“老侯夫人都病重了。”
  “月初分家有别的缘由吧。”苏锦绣听施正霖提起过,与当年东皋城暴乱有关的,齐老太傅是一个,这宝相侯府的老侯爷又是一个,但现在看起来,齐家被折腾的不轻,连带着陈王妃的脸面都丢尽了,宝相侯府却只是分家。
  “你看着什么动静都没对吧。”顾楚楚朝她凑近,声音低了几分,“我前几日陪我父王母妃去侯府看老侯夫人了,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你偷听到了什么?”
  顾楚楚嗔了她一眼,还是接着往下说:“侯府这侯爵不保了。”
  苏锦绣愣了下,侯爵不保,也没明着下旨收回啊。
  “不是现在不保,是宝相侯府这爵位没法往下传,到侯爷这儿,百年之后连同侯府都要一并收回。”顾楚楚声音越来越低,“你要知道,宝相侯府可比我家还要有钱,吃穿用度,我和大哥还不如他们呢,几个嫡出的不去说,你知道入宫的那个顾林曦,当初宝相侯府不知道给她贴了多少银子入宫打点,可这回过去,就感觉像是被掏空了家产一样,端上来的茶味儿都不对,以前我随我母妃过去,不说别的,点心都不下八种。”
  要说是因为老侯夫人重病,没什么心思招待客人,这理由也充数不过去,要知道像宝相侯府这样的,绝不会在这种细节上失礼,除非是现在的宝相侯府没法这么奢华度日了。
  苏锦绣听下来,心里却算起了另外一笔账,齐太傅家抄走一半,宝相侯府暗地里又掏走一大笔,如今这国库,可不得充盈好大一笔。
  “照你这么说,就算是不收走,这一大家子人也难养活。”
  “我也就听了这么多。”
  顾楚楚微嘟嘴,苏锦绣笑了:“被发现了?”
  “被我大哥发现了。”顾楚楚摊了摊手,“我才听到侯爷和我父王说,想让他帮忙,没等听到帮什么忙大哥就找到我了,我缠着他问侯府是不是出大事了,他又不肯说。”
  说罢,顾楚楚看向苏锦绣,挤了挤眉眼:“你肯定知道!”
  苏锦绣失笑:“侯府的事我怎么知道。”
  “我大哥知道的,你家施大人肯定也知道。”顾楚楚抱住她的胳膊耍无赖,“我不管,我把偷听到的都告诉你了,你也要告诉我。”
  苏锦绣被她缠的没辙:“我也就知道个大概。”
  四哥和凤末的事现在肯定不能说,她和施正霖去清风寨的事也不便说,苏锦绣挑着十几年前廉州三地旱灾的事简单说了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当初那么多难民不能得到妥善安置,死伤无数,后来又起暴动,是与赈灾银两被贪有关。”
  “难怪能过的这么奢华无度。”顾楚楚轻哼了声,随即又不明白了,“大魏律法,侵吞救灾钱粮是要处以极刑的。”
  这问题苏锦绣也问过施正霖,不过当时问的不是宝相侯府而是齐家,齐家就抄了一半家业,没对齐老太傅做什么,岂不是太便宜。
  当时施正霖只回她:“那得看他贪了多少。”
  这话讨论在楚楚的问题上也合理,那得看宝相侯府贪了多少,若是贪的不多,对一个过去劳苦功高,现在已经致仕,垂垂老矣的老人处以极刑,且不论是不是于心不忍,这笔账就不划算。
  苏锦绣敢确保,如今和齐家和宝相侯府交上去的钱财,肯定是多过他们当年所侵吞的,两个人都没多少年好活,过去又有不少功绩,还有不少门生,直接处死全部抄家肯定会惹不少人心寒,皇上登基才一年多,下手的多了,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反弹。
  这样的处置办法,朝中那些想保的人,半个字都说不出。
  宝相侯府比齐家还要说不出,侯爵要被收回的事肯定是瞒死了不会往外传,如今别人看着也不过只是分家而已,可这苦,大约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就这时,暖阁外丫鬟来禀,说是陈王世子夫人想见郡主。
  顾楚楚看了眼苏锦绣,苏锦绣轻耸了下肩,她和这世子夫人可不认得。
  顾楚楚摆了摆手:“带她到这儿来。”
  不多时,张子秋跟着丫鬟进来了。
  镇西王府和张国公府走的挺近,顾楚楚和张家嫡出的三小姐关系不错,与张家其他几位小姐也算认识,以前和张子秋的关系是不咸不淡,而今却厌恶的很,虽说没表露在脸上,但却能感受的出来她不欢迎她。
  “楚楚。”张子秋走进来后唤了声,语气轻轻柔柔的,坐下后笑的温和,“之前就想来看你的,就是王府里事情有些多,我也有一阵子没出门。”
  “你来看我做什么。”顾楚楚语气就是奇怪的,眼底那是那意思,咱们又不熟,犯得着你还要来镇西王府看她。
  “正好施夫人也在,那天的事,我也该和你们赔个不是。”张子秋看向苏锦绣,愧疚道,“那日邀请的客人多,难免混乱些,带你们去右侧园子的丫鬟也一直没找到,虽说你们并无大碍,但怎么也该给你们赔个不是的。”
  苏锦绣和顾楚楚同时一愣,两个人互看了眼,仿佛都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感想。
  关你屁事。
  苏锦绣微眯起眼:“听闻世子夫人与娉婷郡主交好,娉婷郡主就是受世子夫人邀请去的。”
  张子秋笑了笑,说的很有分寸:“在宫中与郡主见过几面,挺聊得来。”
  苏锦绣轻轻按住顾楚楚的手,慢条斯理:“这么说世子夫人是在代娉婷郡主道歉了?”
  张子秋一愣,刚想说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对,她赔不是的立场是因为她是陈王府的世子夫人,事情是在陈王府发生的,而不是因为娉婷郡主,她要是代娉婷郡主道歉,岂不显得这事儿她也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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