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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跨就是十几年…正想到这儿, 苏弥的视线在不经意间突然看到了某串数字,她本来柔和舒展开的眉眼顿时凝住了,死死的盯着那串年月日没动弹。
  她掐着花束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包装纸袋被弄出了簌簌的声响,在这空旷无人的环境里响起,立时引起了不远处的胡诗怡两人的注意。
  “不对劲…”胡诗怡眉头微动,敏感的察觉到苏弥周身的气场不对,她下意识的往上走了几步。
  一阵清风袭来,给苏弥暴怒的脑子降了降温,她才反应过来般的立马松开了手。
  望着眼前的墓碑,苏弥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垂眸理了理怀中已经皱得不行的包装纸,板着脸把它放在了一旁的地上,“胡诗怡!”
  早在苏弥回眸望来的时候,视线相对间,胡诗怡就已经快步往上赶去。
  苏弥抿唇,强压着怒火道:“叫人。”
  就算再了解、熟悉苏弥的性格,胡诗怡也没明白突然间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她的视线在附近打量了一圈,最后稳稳的落到了眼前的墓碑上,和周围一比似乎稍显简单,于是胡诗怡试探道:“好的,我马上联系匠人。”
  苏弥没说话,她沉着脸走到一旁的阶梯上坐下了。
  很久之前她就看过一些新闻小报,说苏总统的亡妻是生子之后大出血去世的,特别是近几年,在他成功上位之后,这个消息传得更加频繁,苏弥还以为是瞎报道猜测的,没想到苏家这些人真的敢这么做!
  明明…苏弥用力的掐着自己的大腿,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的绿水青山,她明明是割腕自杀后抢救不回来,只能先把苏霖给剖了出来,所以苏霖生日的这天,也是何桂兰去世的日子。
  苏弥眼前有些恍惚,她好像又看到了自己三岁时候的画面。
  何桂兰在苏弥面前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母亲,那天也是一样、没什么不同的,和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后何桂兰摸了摸她的头就去画室画画了,唯一的不同可能就是平日里总是半掩、方便小苏弥进出的房门,在那天被严严实实的给关了起来。
  不过小苏弥早就学会了开关门,只是往常都有人照顾,所以没人发现罢了。
  很久没见母亲出来的小苏弥,自然摸索着把画室的门给打开了,然后她就看到了仰面躺在地上微笑着的苏母,她从来没见过母亲这么轻松愉快的笑容,像是一个将要回归父亲怀抱的孩子。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三岁的小苏弥能控制的了,她乖乖的坐在医院椅子上看着面前人来人往的,去了外地的苏清辉过来得比苏家人还要晚上许多。
  他来的时候,苏霖都已经生出来了。
  苏母却一直没被推出来,然后苏弥看到姗姗来迟的苏清辉极为复杂的望了自己一眼,他的眼中饱含着格外浓烈的情绪,眼底像是盈着泪水一般闪闪发光,之后他就自觉的接替了母亲的职位。
  不知过了多久,在身后工匠叮叮当当的工作声中,苏弥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精心打扮过的顾南霆知道苏弥没出席生日宴就没去了,本来还有些丧气的他听到苏霖说她也不在家里,顿时又打起精神开始思考苏弥会去哪?她这些年都没在京都长大,对这里也不熟的样子,完全没什么地方会在这种特殊的日子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正这么想着,顾南霆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他之前费尽心思找小苏弥的时候,苏家那些资料他大致也看过,自然知道苏母逝世时间和苏霖出生日期临近的事情。
  于是他大胆的猜测了一下,跟着自身强烈的预感指示就来了,没想到真的远远的就看到了苏家墓地附近有人。
  随着来人踏上的阶梯越多,他的五官在苏弥眼中也越来越清晰,是一身黑色西装的顾南霆。
  相比军装制服禁欲板正的形象,西装的顾南霆显得更加绅士帅气。
  吴明周看了看越过自己的俊美青年,又望了望阶梯上眼睛已经凝固在他身上的苏弥。
  吴明周眨了眨眼,他伸出手摸了摸耳麦,确认还在工作状态,暗道:既然没人阻止,那就不用阻拦了。
  每踏上一层阶梯,顾南霆就多靠近了苏弥一点,他没忍住唇角微微扬起,双眸都晶亮了不少,视线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了苏弥挽起的袖子。
  那束花上的露水早就打湿了紧抱着它的苏弥衣袖,于是刚刚生气坐下的时候,她就干脆的把紧贴着皮肤的袖子都撸了起来,手腕上那圈黑色图案在白色衣衫下自然若隐若现。
  顾南霆视线一顿,嘴角的笑意都微微僵住了。
  如果之前的他不明白,那么经过李洛白的告知他也懂了,那是苏弥曾经反抗的痕迹。
  为了更好的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科研精英们,他们的皮下都会植入定位器,被半强制性带进岛上的小苏弥体内也有。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三观都没形成的小孩,自然很讨厌这种东西,而且性格使然,她就不是那种会温和忍让的人,于是找到机会就给生挖了出来。
  “她这个行为,生生把那些老爷子给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个几岁的小孩竟然这么大胆。同时大家都不由的暗自庆幸,还好因为技术、材质不够成熟的原因,没有直接把定位器植入脑后,怕影响到她们的思想发挥。不然这件事一出,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说起这件事,李洛白即生气难过,又有些哭笑不得,“后来研制出了祛疤痕的药物,她也不愿意用,还非要留下来纪念,也不知道是在纪念些什么,甚至自己在上面又纹了一圈东西。”
  上次在病房里,李洛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他泄露了苏弥的一些过往。那时的顾南霆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口听着,任心里翻江倒海,他表面上依旧镇定包容。
  就像现在一样,顾南霆平静的移开了视线,只有微红的眼眶会泄露出一些情绪,他温和的道:“怎么坐在台阶上?会凉。”
  “坐着坐着就暖了。”嘴上这么说着,苏弥却还是站起身走到了一边,她懂得顾南霆的某些执拗,这也是个怪人啊!
  也许该说是他责任心太强的原因,一旦被顾南霆划到范围里,那就是非处理好不可。
  瞅了不远处忙碌的工匠一眼,顾南霆没提生日宴的事,而是说道:“沈袁两家的日期定了,就下个星期,你要去吗?”
  前段时间沈家大戏可不少,被沈夫人抛下的大女儿一家找上门来了。
  不仅如此,她过去的经历也渐渐被人翻了出来,原来在没正式进入沈家门之前,沈夫人还跟某个现在已经被处死的曾经大哥有关联,假过往似乎也是那人帮她伪造的,气得沈副部长当即就提了离婚,可惜沈夫人不愿意,两人就这么掰扯上了。
  事情直到现在都没落幕,要不是沈袁两家突然提起,人们早忘了曾经连上热搜吹天生一对的两家联姻的事情。
  “没兴趣。”
  顾南霆以为自己没说清楚,解释道:“不是沈沫希,是另一位沈家小姐。”
  “知道啊!”苏弥撇了撇嘴,“现在谁还不知道袁公子的真爱是沈小姐,之前的那一位是个小偷呢?”
  既然新娘换了,那么舆论自然是要处理好的,锅不往最弱的一个身上扣,怎么洗白呢?
  袁少爷心底的那个人的确是沈小姐没错,他每天有事没事、训练完、开小差时,不知道多少次的开着小号去看人家朋友圈,生怕部队里的监管部门不知道他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第50章 有数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终究是要回……
  可惜沈沫希先他一步, 还得到了袁夫人的欢心,一个乖巧受宠的女儿和一个边缘人似的女儿,人家当然知道要选谁。
  苏弥理了理袖子, “这些人真有意思, 之前觉得人家温柔善良的人是她,现在觉得别人不安好心的还是她,真是什么都被她给说完了。”
  “还好吧,至少现在终成眷属了?”
  苏弥讥讽的笑了笑, 她翻了个白眼望向忙碌的工匠, 没接话。
  气氛就这么冷然了下来,顾南霆挠了挠脑袋,安静的陪着她等待。
  一旁被所有人盯着的工匠手不由的颤了颤, 明明是清凉之地, 他却是硬生生出了一脑门的汗。
  深吸了一口气,工匠绷着神经全力专注于手中的工作, 没花多长时间就麻利的改好了。
  光是这么并肩站着也挺好的, 融洽又轻松,顾南霆偏头看向身旁的苏弥, 有些不舍的问道:“你要回去了吗?”
  苏弥下颔微抬,“回德景。”
  顾南霆有些愣住了,他还以为苏弥不会去生日宴了。
  根据事后回忆,顾南霆很确定一开始那几次苏霖根本没认出她,由此可知苏弥和家里的关系可能不太亲近。
  这也是能理解的,一个小孩孤身在外十几年,自然会有些孤僻冷淡一些。
  想到这里,顾南霆望着苏弥背影的眼神,再次被心疼、怜惜给充斥, 他步伐坚定的跟了上去。
  有意忽略生日宴信息的苏弥完全不知道就在德景公馆举办的,她只知道不是在总统府,还以为会是什么豪华酒店或者国有饭店。
  一下车猛的看到热热闹闹的场景,苏弥有一瞬间的懵逼,视线扫过一旁几个眼熟的车牌,她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像是石膏一般的僵硬刻板。
  顾南霆的车子紧随其后,他们都以为苏弥知道这件事,所以她说要来的时候,大家都忘了提上一句。
  直到现在看到苏弥脸色不对,胡诗怡才反应过来,“需要清场,还是您先回去?”
  靠近的顾南霆刚好听到了这句话,他瞥了不远处宾客如云的大厅一眼,微微蹙起了眉头。
  看到父亲如此宠爱弟弟,苏弥会不会不太高兴,觉得苏总统偏心?
  顾南霆有些担忧的望了苏弥一眼,“苏霖一直在找你,肯定是希望你能来的。”
  别管苏总统怎么想,至少弟弟还是个好弟弟。
  苏弥瞅了眼频频闪光的手表一眼,淡淡的道:“算了。”
  苏霖的确一直在找她,可她来这里不是找他的,苏弥只是一时兴起,想过来看看母亲的遗作。
  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终究是要回岛上去的。
  说完苏弥就往屋子里走去,顾南霆和胡诗怡几人跟在她周围,恰好把她严严实实的给挡了起来。
  路过宴会厅时,众人皆是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跟着苏弥越走越冷清,直到停在了一扇大门前面,顾南霆闻到了隐隐的颜料的味道。
  苏弥打开了大门,那种味道顿时更加浓郁了起来。
  顾南霆匆匆收回了视线,这的确是一间画室,他隐约看到里面正正的摆放着一副半人高的画作,就不敢再看,连忙把视线移到了苏弥看似平静的侧脸上,不懂她突然来这儿干什么。
  苏弥也没有关门,就这么直直的走了进去。
  这间画室看起来已经很有年代感,很多东西都有了那种陈年的味道,看起来也像很久没人进来过的样子。
  不过里面的东西依然保存完好,应该是个密闭的空间,地上都寻不到显眼的灰尘痕迹。
  顾南霆有些迟疑,一时还真不好决定要不要跟进去,他最后还是被周围沉静的环境给影响了,瞅了两侧专业保镖样的胡诗怡和吴明周几眼,也跟着直愣愣的背身堵在了门口。
  正对着门口摆放的画作,就是苏母画完就自杀了的那个遗作,画室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摆放有序,就像她还在的时候一样。
  苏弥往里走了几步,就站在离那幅画还有五步远的位置不动了。
  这幅画里饱含着苏母浓烈的感情,她的画技也已经非常成熟,打眼一看和真的没什么区别。
  苏弥一点一点的巡视着这幅画的样子,像是要把它给深深的刻在脑子里,“母亲画得真好,那种浩瀚无垠的感觉,原来真不是记忆的美化。”
  对于这幅画,苏弥是不知道该把它怎么办才比较好的,少女时代的苏母也许想成为一个大画家,但后来的她对于画画更多的应该是发泄和排解情绪。
  她想过把这幅画带回岛上,可又觉得把画留在这里会更好一些。
  沉默了好久,苏弥微微垂眸,最后叹息般的道:“算了,给他吧,它也许是新生的礼物。”
  对于苏霖,苏弥是怨过、变扭的,如果不是怀孕让苏母情绪波动更大,也许就不会走到最后这一步,或者没有苏霖的存在,就算是苏母自杀也更有可能会被抢救回来。
  不过说这些也没用,罪魁祸首似乎还是那个娶了人却没好好对待的男人。
  苏弥最后看了眼那幅用色暗沉却又透着微光的画,倒退着出去关上了大门。
  在母亲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可能什么都想过,也决定好了。
  她最后坚持着画完了这幅画,也是这个意思吧。
  关上门后,苏弥谁也没看,转身从侧门走了出去,站在廊下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小花园,默默平复自己心底的情绪。
  这个房子是苏父苏母结婚后搬进来的,那时苏父已经和苏家和好了,她不能说没有憧憬过美好生活,只能说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胡诗怡两人都远远的站着,只有顾南霆突然小碎步般的挪了过来,有些开心的道:“苏霖之前这么多年的生日,苏总统都没给他过过,这次也不是他成人礼,应该是为了你举办的。”
  苏弥单手插兜,脸色已经比进门的时候好了许多,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听来的这种说法,不由凉凉的瞥了他一眼,“是啊!是以我名义举办的。”
  还没等顾南霆高兴,苏弥又冷冷的说道:“不然你以为那些老头子来这干嘛?”
  苏弥不说不闹,不代表她不知道,就像苏清辉对于某些事虽然不是一清二楚的,但对于她这么多年在做些什么,大概也都心里有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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